《慢慢走》梓霖夜燨

4、第 4 章

　　清风徐来，阳光和煦，几声戴胜的啼鸣唤醒了沉睡在文中坡上的墨魂。
　　端方雅致的金瓦红墙，古朴的木制栅格窗台，四周屋檐的翼脚处装饰着水戗发戗，方正的格局坐落在三级阶梯之上。这便是坐落在文中的第二座图书馆，名为文焕章图书馆。
　　据史料记载，民国时期有一位思想先进的文中□□名为文焕章，因其反对袁世凯复辟而受多方统治势力的迫害不幸喊冤而死，后来被民国政府追加为烈士，其后人便以其名义建造了这座书香四溢的图书馆。这也是文中最早的一座图书馆。
　　丽牵着霞的手路过文焕章图书馆，图书馆外墙鲜艳的颜色已经被时常倾盆的大雨洗刷落下了不少，就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眼里藏满了无尽的历史，无尽的悲欢。
　　丽的眼圈有些红，她迅速转头深情的望了一眼厚重的文焕章图书馆，然后毅然决然的拉着霞的手走开了。
　　她很想走进他，慢慢靠近去嗅一息这座已经拥有了近百岁的老人背后所珍藏的那些淡淡的书香，去仔细的观察那遍体伤痕的外皮上，藏匿在在沟壑里的沉重的历史。她热爱这些东西，发自肺腑的感受与欢喜。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会让她最珍重的闺蜜伤心，她必须忍痛割爱。
　　“丽。”霞叫住了加快步伐的丽，小声道，“我们去看一下这座图书馆吧。”
　　丽猛的回头，眼神里闪烁着几分惊喜，接着又露出了几分担忧，“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地方吗？没事的，我可以以后再来看啊，又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霞摇摇头，继续说：“刚刚一路走过来，我也想了一下，是我有点过分了。既然我们是过来玩的，就应该开开心心的玩一下，不用去管那些伤心的事儿。其实，我也是挺看一下图书馆是长什么样子的，我还从没进去过呢。”
　　霞的这番话，正中丽的心头，丽的眼眶一下子就红彤彤的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滚烫滚烫的。丽迅速用手抹了一把眼泪，紧紧的抱住了面前冲她微笑的闺蜜。
　　丽四指合并指向蔚蓝的天际，郑重说道：“霞，我发誓！只要我以后有钱了，天天带你去图书馆看书！哦不，从现在到以后都是！”
　　霞笑了，咪着的眼里挤出了两行泪。
　　小姑娘间的誓言啊，总是能让对方以泪洗面，感动好几天。而誓言能否实现，我们以及她们都是不得而知的，现实就是个调皮的老顽童，让人捉摸不透。
　　丽兴奋的向霞介绍着这座图书馆的历史。她从哪知道的，她没有透露，不过既然文焕章的后人也在南洋生活过的话，可能是她家的番客告诉她的吧。无论如何，霞就在她身旁静静的听着。
　　丽指着图书馆的牌匾道：“霞，能看懂上边的字么？”
　　霞指着第二字道：“这个看不懂，不认识，好像，没学过。”
　　“我也是。”丽回答道，“不过我听我叔叔说，这座图书馆叫文焕章图书馆，可能是焕字吧。”
　　“哦，我记下了。”霞说。
　　“好啦，我们先进去吧。”丽说。
　　“嗯。”
　　图书馆内溢满了浓重的墨香味，这应该就是那些古书泛出的味道了吧，藏有醇厚的历史的味道。两人转着身子环顾四周，瞪圆了眼睛，贪婪的吸收着书屋的灵气。
　　“你们两个是干嘛的？”一位老者从成堆的书后走了出来，严厉的说道。
　　霞被吓得口齿不清，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丽也被吓了一跳，但她的胆子可比霞的大多了，她可是在班里敢跟男生们抬杠子的女汉子啊。
　　丽一字一句道：“老师，我是龙楼中心小学五年级的学生，这几天清明放假，我们就来文中参观一下。”
　　“嗯，小学生？你们父母带你们来的吗？清明的不去扫墓来学校玩干嘛，学校是用来学校的地方，不是用来玩的。”老师搬起一摞书到书桌上，推了一下眼镜，沉声说道。
　　“不是老师，我们那边一般清明是不扫墓的，我们扫墓都在冬至。”丽回答道。
　　丽咽了口唾沫，面前的这位老教师带着镜片厚度有半截指甲盖的老花镜，眉头紧皱着，低着头，眼神锋利。冷汗已经弥漫在丽的背部，清晰的水痕映在新买的衬衫上。
　　“这样啊。”老教师处理好面前的书后，看着她俩说道，“文焕章图书馆还真不是你们来玩的地方，这里有很多的古籍和图书且容易毁坏，我就是来整理这些书的。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啊，如果搞坏了，不仅无颜面对文中，更无颜面对祖宗……”
　　老教师唠唠叨叨了一会儿，便把丽和霞给赶了出来。老教师后边说的话，两人一个字都没听懂，直接说不让看就行了吗，说那么多废话！
　　丽的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脸色着实难看。霞牵着里的左手，道：“没事，等以后你有钱了，你也可以在文中里建一座图书馆，比这座更大。”
　　“嗯。”丽应道，“不止在文中，整个文昌我都要建，起码要几百座，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嗯，我相信你！”霞笑着，像极了南坡的向日葵，温暖的，治愈的。
　　“我爱死你了，霞！”丽紧紧的抱住霞，紧紧的，抱住。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检查，我和浩回到学校已经是半晚了。
　　人民医院的全封闭式结构很容易就让人迷失了时间的流逝。不过也对，那里本就是个时间错乱的地方，生与死的交界在全封闭的结构里无处不在，或许就在你眨眼的一刹那，人就从生渡到了死的边界里。
　　峰的情况我还一无所知，包括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殴打浩，即使是不小心相撞了一下，一般来说道个歉也就过去了，毕竟是同班同学，以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好好相处的，再者，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平时算是知书达理的峰瞬间失去理智呢？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晚修过后，我独自一人站在走廊延伸出来的小走廊里，这里是楼梯的拐角的外边，很少有人从这里经过，比较安静，看着整栋楼的灯火通明，望着天上皎洁的弦月，很容易便把人带入了思想的世界里。
　　我已经整节晚修都心不在焉了，我狠狠的抓了一把头发，朝着空气独自叹了几口气。
　　“嘿！你是嫌头发太多了是吗。”浩从背后拍了我一下，笑道。
　　我转过身子，靠在拉杆上抬头望天，“你的手不痛了吗？下手那么重。”
　　“哪里重了，很轻的好吗！”浩嘟着嘴说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整洁晚修都在神游？”
　　真知我者，浩也！
　　我望向他，道：“我在想峰为什么会打你。”
　　“那事啊，还能为什么呢！给我让个位置。”浩走到我左边，向我一样靠着栏杆望着黑不见底的深空，道，“唉——那家伙应该是有苦衷吧。”
　　“咦？我还以为你会骂他小气呢！”我有些惊讶的说道。
　　“你当兄弟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浩不服气，“那家伙平时那个样我又不是不知道。”
　　“也对啊。这下，应该是只有班主任才知道了吧。”
　　“嗯。今天峰也没来上晚修呢。”
　　“咦！峰没来吗？”
　　“靠，你到底神游到哪里去了！”
　　“可能是……宇宙的尽头吧。”我有些尴尬的笑着。
　　“人才！好啦，要上课啦。”浩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嗯，到时候再去问一下班主任吧。”
　　“八卦。”
　　“what！老子帮你查案，你居然骂我八卦！行，我不管你了，自己找去！”我气冲冲的走了，将浩甩在了后边儿。
　　……

　　“舍长，峰今晚没回来吗，我想问他些事情。”我趴在床上，朝着睡在前上铺的华问道。
　　说实话，我还是挺担心浩和峰的事情。
　　峰就坐在浩的前边，我相信浩不会对峰报复些什么，我只担心峰会因此而自责。情绪受过重创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再次面对是自己情绪波动的人或物，峰或许会因此而受到更大的伤害。
　　峰平时也不爱说话，一般都喜欢坐在自己的位置前看一些作者大冰写的小说，很安静，但也很热心，经常会帮助其他同学做一下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他在班里的人缘也算不错。
　　我看过大冰写的书，大冰的句子就像是歌词一样，旋律优美简洁，同时也动人而沧桑，那是对生活真实的写照，如果说圣经是基督教徒福音的圣歌的话，大冰所写的故事就是发自内心的生活之曲。峰应该是经历过什么，才会与之产生共鸣，沉落。
　　“嗯？”华转过身来趴在床上望向我，哈了口气道：“应该是没回来吧，今天的床有点轻，摆动有点大。”
　　“哦。”
　　“曦，你找他是为了浩的事情么？”华问。
　　“嗯。虽然说浩那边是不会计较太多了，但峰的话，就……”
　　“曦，你听我说，”华打断我的话，“你这样操心是没有用的。在我们没有得到所有的条件之前，我们是解不出任何一道题的，浩和峰的事情也一样，我们并不知道峰为什么突然发狂打了浩，就凭你这样的猜测下去，那么你所想的结果就有千千万万种可能，反而没搞清楚事情就先把自己给弄乱了。”
　　“我其实也知道，但是……”
　　“峰所经历的事情，我们都没有经历过，所以，假设再怎么能完美的解释所发生的事情，那也还是假设。如果峰真的能面对这件事的话，我想，他应该会自己告诉你的。峰，人很好的。”
　　“哦！”我恍然大悟，“所以我们不应该去跟峰反复提起这件事，而是在和他不断搞好关系时去帮助他面对自己的恐惧是吧？”
　　“嗯。孺子可教也。”
　　“好！舍长，你真厉害！”
　　“那是！好啦，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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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焕章也算是民国时期的名人，不仅是文昌，乃至整个海南的文化史也对这位伟人赞誉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