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怎么出了你这样的沙雕》之蓝

49、年终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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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止雨对这事感到十分的冤枉，趁空找了传信的人回家打听消息。

　　家里回信的下人道，夫人亲口转述，中间人上门探口风这事倒是有，但并没有到对八字那一步，而且让夫人以公子专心功名为由，给推脱了，婚姻大事自有她亲自把关，让公子专注学业，勿想旁的。

　　其实一边读书求功名一边娶妻生子的儒生大有人在，并不是件冲突的事，母亲不愿意和师家结亲，原因大概止雨也猜得到。

　　母亲多半因为看友三如今较从前出息了，仕途科举这条道上出现了曙光，故而觉得奇货可居，连儿子的婚事都要待价而沽，想寻个门户高些的贵族联姻。

　　师家的当家小吏出身，只有一个舅父在御马监里做千户，身为侯夫人的王嫦她没看上，就这么简单。

　　母亲在这事儿上虽然势力，但阴错阳差救了她和家族一命：首先她不可能娶亲，其次要紧的便是如今宦官与内阁勾结把持朝政，御马监又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徐某的主管部门，厂卫一名已经沦为宦官鹰犬，若真扯上什么关系，对仕途清白影响不利。

　　止雨对厂卫二字一向没有好感，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侯亮对她的误解，多半也听信了一些什么谣言，以为止雨中道截胡他的婚事。

　　真不知道师小姐怎么想到，如何能闹出这样的误会呢？

　　“多半因为那女的看上了你，回去便嫌那姓侯的五大三粗不通风月了，哼，以我看，这件事就怪你，要不是花灯节那日你非要出风头替别人捡回什么香囊荷包，不也就没这事？”

　　——中午午休，晏棠坐在边上一边看止雨吃饭，一边给她换药，并有板有眼地分析情况。

　　止雨把一条伤腿架在他膝盖上，一边端着碗筷扒饭，听他这么说急忙咽下去道：“你小声一点！”

　　说罢警惕地四望，还好没有什么人注意最后一排的他们。

　　自从那天马球场冲突事件发生后，止雨试图通过多方解释，但侯亮还是不理她了，并且马球会也不来了。

　　崔玉棹和史航他们纷纷站边，也不能跟止雨多讲话，史航遇到了，还会害羞地和止雨打个招呼，崔玉棹是侯亮那头的，遇上了也不会搭理止雨，扬言放话背叛兄弟的家伙不值得同情，下次见面还要给方友三个教训。

　　晏棠撇唇冷笑，道：“姓崔的也就嘴利，他倒敢来，看老子不把他一拳打飞。”

　　“斯文点斯文点，我们都是读书人。”止雨惆怅地夹着一根鸡翅，感觉吃在嘴里也不香了，最近流言纷纷，这件事情还是传出了风声。

　　虽然她在正义堂混得很开，多半因为正义堂的学生都是上进的读书人，但广业堂的官生那边，算是彻底疏远了。

　　想当初刚进正义堂受到漠视和排挤的时候，广业堂的官生朋友们给了她许多支持，并且进马球会，也是侯亮在热心牵线。

　　现在马球会的同道们一听说方友三插足侯亮的婚事，背后挖墙脚，瞧止雨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满。

　　“唉！”方止雨搁下碗筷，发出一声长叹。

　　“怎么了，想上茅厕？”晏棠轻轻拍了一下她脚踝，把换好腰的那只脚裤腿放下来。

　　——这几天，都是晏棠背着她上课下课去茅厕。

　　早上一大早，他就风雨无阻地来号舍接止雨，带她去膳堂用早饭，然后一起回到正义堂上课，中午又给她带饭回教室吃，晚上再背回号舍。

　　晏棠带来的食盒里面，总会多出一堆好吃的，止雨知道这些都是他家里给他夹带进来的私货，晏棠有门路，绳愆厅对他睁只眼闭只眼，每天都会有家丁送吃的进来。止雨也跟着他吃遍了他们家川湘粤鲁四大名厨的手艺，莫名对这几位在晏府上素未谋面的厨子们多出一大堆好感，很想要当面一睹他们的风采。

　　止雨知道晏棠是不希望她因为受伤落下功课，十二月中的旬考迫在眉睫了，对此心存感激。

　　离旬考还有十天，下午的程博士的复讲试卷课结束后，晏棠支着腮帮思忖良久，突然对同桌止雨发问：“你觉得我厉害些，还是周云追厉害些？”

　　方止雨正在收拾课桌，不假思索应道：“做学问的话，他比你优秀一点吧；寻衅滋事打人还是你强。”

　　刚说完，就感到脑门后一股嗖嗖凉意袭来，止雨僵硬了一下，糟了，她刚刚说了什么？

　　晏棠这小子的问题怎么可以不假思索，随便地如实回答呢？

　　她缓缓扭头，果然看见晏棠不爽的脸色，和背后熊熊燃烧的妒忌心。

　　方止雨擅于自救，赶紧补充道：“不过你比他全面啊，你看你琴棋书画，吃喝玩乐，什么都会一点，生活更丰富一些。”

　　晏棠俊眉微拧，似乎对这个回答仍不很满意。

　　他微微咬牙道：“你看着吧，这次年终考试我就要超过周云追了。”

　　止雨耸耸肩：“我也想，与君共勉。”她把几本书码成一摞装进书包。

　　晏棠又说：“我刚中午去打了会儿马球，今天中饭还对胃口么。”

　　“都好，你们家的厨子错不了，”止雨听到他去马球会了，就问，“赢了吗，人多吗。”

　　“多。”

　　反正马球会的很多官生们并不在乎成绩，期末不期末一个样，照旧打球聊天玩耍。

　　像侯亮那样的家世，家里有个做大将军的爹，就算直接肄业了也不干扰他以后会子承父业混个武职，起码能袭爵。

　　晏棠道：“你没去不知道我刚多威风，大杀四方。”

　　止雨扶着课桌站起一条腿，晏棠赶紧也跟着站起来，搀扶住帮她把书包背好。

　　方止雨：“胡说，没有我你怎么可能大杀四方。”

　　晏棠不屑：“那倒是，少了一点衬托，不然会显得我更出众。”

　　他说完转过身，微蹲下半个身子，把方止雨背出教室。

　　“……”真他吗懒得说他，自恋到这种程度。止雨想了想，趴在他背上道，“明年吧，明年有和南直隶国子监的交流比赛，有马球项目，到时候再一起去大杀四方。”

　　晏棠背着方止雨，走过贴着琉璃瓦的彝伦堂，冬日严寒，房檐下面的衰草挂着霜。往南折，道路两旁皆是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槐树和梧桐，这条小路通往南苑号舍，一路走着不少学子。

　　方止雨回过头，看身后那座金碧辉煌贴着琉璃瓦的高大建筑，考完试过个年，明年就升级了，就有进入彝伦堂借阅藏书的资格，希望在眼前。

　　这时候，听见晏棠道：“你坐稳。”

　　“嗯干嘛？”

　　“你是不是好久没骑马了。”

　　止雨：“那不废话，你看我的腿——呜哇！”

　　晏棠背着她，突然快速俯冲出去！

　　吓了方止雨一大跳。

　　他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飞窜。“好不好玩，像不像骑马？”

　　方止雨先是一惊，而后被两边疾速后退的风声弄得兴奋起来，大笑着挥舞双手，高喊：

　　“得儿——驾！驾驾！”

　　*****

　　年终考试那日来临。

　　考试前考生要接受学官的搜身检查，不能再互相搀扶，入围前，晏棠把拐杖递给方止雨：“考试要努力。”

　　方止雨摆摆手示意不用，她好得差不多了一瘸一拐能走路。

　　晏棠道：“你看着吧，这次我就要超过周云追了。”

　　“千年老三，与君共勉。”

　　晏棠勾着漂亮的唇角笑说：“我只是不想赢，想赢的时候你看我怕过谁。”

　　方止雨搓着双手直哈气：“共勉共勉共勉！”也算是给自己打气，毕竟这是奋斗了一年的成果验收，她要集中精神，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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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之后，成绩放榜出来，周云追毫无悬念地蝉联榜首，他的科试霸主地位越来越雷打不动了。

　　还是夏润第二，晏棠第三。这两人也跟约好了似的，稳如泰山。

　　方止雨考了第六名，她十分镇定，将卷子塞入书箱。

　　侯亮考试六门不合格。

　　领取膏火银子，最后在广场上听完祭酒发表完年终讲话，学生们就正式放假了，止雨和同窗们一一道别。

　　止雨和家人阔别已久，这次回来，受到了方侯和王氏的大力宠爱，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方侯生怕给予得不够多，连她所住的东院都提前翻新了一遍，屋里的挂帐都是新的，摆设也添了。

　　一家人的团圆饭上，方侯和王氏都争相问止雨想要什么。

　　方止雨在饭桌上撕咬桂花鸭，停下来考虑了会，道：“我想要一把刀，好刀，锋利无比见血封喉的那种。”

　　王氏一听就皱紧了眉头，快过年了了，说血这种字眼不吉利。

　　方侯一听喜笑颜开：“我儿好志气，爹给你买，咱家有把你爷爷传下来的刀，虽然刀刃卷了，但刀鞘上的七宝还在，爹命工匠取下来给你从新打。”

　　“爹，不用，我就买个大夏龙雀的现成复刻版就行。我一朋友他有把龙泉，我弄把大夏跟他凑对子。”

　　“买，都买，爹给你买大夏，也给你从新打一把，我儿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方侯美滋滋地看着自己儿子吃饭，觉得友三这小子近来越看越英俊非凡，风采夺目，有翩翩公子和少年英豪那个味道了，不愧是自己亲生的小子。

　　他这么想着，一回头对上了王氏嘲讽愠怒的目光。

　　方侯笑容收敛，赶紧补了句道：“爹给你买，但是，切莫玩物丧志，明年升学了也不能落下功课。”说罢偷看一眼妻子表情。

　　“孩儿知道了，爹。”

　　王氏脸色不悦地接话：“就知道一味讨好，想让两个孩子都向着你，不知道真心为他们好！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以后怎么有心思读书。女儿就是这般被你宠坏，样样事情依着她，结果怎么样？无心学好，秀都没有选上，还有心思出去玩，侯府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方侯赔着笑道：“不是在说友三呢么，扯雨儿身上干什么；友三难得回来一次，一把刀又怎么了，你还不是给他房里弄了丫头。”

　　啪，王氏气咻咻地拍下筷子：“那能一样吗？我挑的都是专门选过的老实肯干的丫鬟，像你这般什么妖精贱货都饥不择食？”

　　方侯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十分尴尬和恼怒。

　　止雨端着碗含着饭一脸懵圈——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她一个多月没回家，很多事情不知道。如今府里的丫鬟芸香肚子挺得很大了，母亲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但是方侯惧内，见夫人不肯松口纳妾的事情，也不敢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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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预告：年初十，晏棠和周云追到侯府上作客。双十二见啦！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