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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七章 ...

  •   低气压持续的时间格外的长,不仅因为这场秋雨格外寒冷,更因为江渔和杨纪堂都心事重重的模样。

      雨势减缓,直至雨停,一行人才坐上马车离去。

      江渔不愿让杨纪堂同自己在此地多待,主动提出要走,官府方面乐意至极,樊家垛的百姓依依不舍,却也知身份不同,她在此地呆了这么久已是不易。

      马车渐渐驶往扬州城,几乎家家户户都闭着门,行人极少,往日在街上嬉戏玩闹的小孩都没了踪影,与初来扬州时所见的繁华盛景几乎是天壤之别,江渔不由大吃一惊:“怎么就这样了?”

      “人心惶惶,难免如此,过些日子就好了。”杨纪堂说道。

      “江姑娘,独孤姑娘,纪姑娘,前面就是方寸楼,我该回去了……”张九娘抓着门沿,向她三人一一拜别。

      江渔刚要接话,就想起不久前纪堂吃过的醋,连忙闭嘴。

      杨纪堂含笑道:“那你小心些,恕不远送。”

      张九娘踮着脚下了车,独孤秋罗才反应过来似的:“江渔,人家张姑娘为了见你,不惜向太守求情,现在人走了,你也不送送?”

      如果目光能杀人,江渔一定会立刻杀了独孤秋罗。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长公主心里的火气还没消,独孤秋罗还在这里添柴,还要不要人活了。

      果然,杨纪堂闻言,嘴角抖了一抖,江渔看得心里发慌。

      杨纪堂与独孤秋罗住在驿站。此次前来扬州,对外宣称是牛千卫将军裴一刀接了诏令,前来巡查瘟疫事宜,因此驿长不敢怠慢,将驿舍收拾得大气整洁,为了投其所好,还准备了美酒美食、挂甲台架、兽皮坐垫。

      谁知裴一刀让他把这些全撤了,换上熏香铜炉、璎珞珠帘等女子常用的事物,驿长战战兢兢地应下,搞不懂京城来的大将军怎么会有这种癖好。

      江渔这才知道,杨纪堂是偷偷前来的,心中的愧疚与不安更甚。

      终于寻到一个没有电灯泡的机会,江渔拉着杨纪堂道:“你看,我方才都没有和她说话,不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杨纪堂的表情是真的不生气。

      “那我今晚也住这里了,近一些比较方便……”江渔方才数过了,驿舍刚好三间空房,裴一刀不能住进内院,她、秋罗和纪堂刚好一人一间。

      杨纪堂没有问她方便什么,而是直接拒绝道:“没有你的住处。”

      “怎么会!”江渔掰着手指头和她算数。

      “有一间是将将的。”杨纪堂推她出门,拒绝得毫不留情。

      江渔自闭了,明明是为爱行千里,小别胜新婚的剧情,偏偏被独孤秋罗坑了一把,变成自己遭长公主冷眼,独守空床,太凄凉了。

      江渔在长乐客栈度过了最孤苦的一夜,明明别后相见最该干柴烈火,却沦落到独宿客栈辗转反侧。

      这一夜也没闲着,她想了无数办法,势要为自己洗清嫌疑,因此起了个大早去官驿外等着,却被睡眼朦胧的独孤秋罗告知:“姐姐去方寸楼了,你不知道吗?”

      江渔还真不知道,掉头前往方寸楼的路上想过无数种可能,不禁脑补了这样的画面:长公主殿下俯视着可怜兮兮的张九娘,居高临下道:“江渔是我的人,你离她远点。”

      想想还挺刺激……

      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更可能是:长公主殿下默不作声,默默观察这位张姑娘性格喜好,回府后勤读食谱,势要胜她一头,就如当初马球赛那样。

      江渔一边遐想,一边也有些着急。

      直到到了方寸楼,被领至僻静盈香的厢房,见一桌都是糕点小食,她二人相对而坐,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好在没有起冲突。于是江渔自然而然地在杨纪堂身旁坐下,问:“你们在聊什么?”

      “与你无关。”杨纪堂不冷不淡,头都没转一下。

      “……”

      张九娘为她解围道:“纪娘子有意收购方寸楼,今日是来品评的。”

      “那挺好啊。”江渔不明所以地傻笑。

      “是,九娘的厨艺登峰造极,尝过她制的茶点,方知其中滋味美妙。”杨纪堂不紧不慢地说。

      张九娘被人夸奖,脸红了个爆炸,低下头怯怯道:“纪娘子过……过奖了。”

      一个大肆夸赞,一个含羞露怯,怎么看怎么不对啊,江渔的笑渐渐凝固在脸上。

      只听杨纪堂又道:“你我二人实在投缘,若无意外,这几日要多叨扰了,还望你不嫌弃。”

      “您太……太客气了。”张九娘手指绞在一起,很紧张的样子。

      “朋友之间,无需说客气。”杨纪堂笑得很温柔。

      不过攀谈了一会儿就成了朋友,张九娘有些愕然,脸上更是一片通红。

      江渔握拳,咬着牙咔咔作响。

      杨纪堂仿佛没听见似的,转头对她道:“听说你还欠九娘一顿饭,就今日吧,让我也蹭个顺水人情。”

      江渔的脸已经彻底冷下来,从牙缝蹦出几个字:“不行。”

      “为何?难道你欠的这顿饭,不能再添个人?”杨纪堂的问句中大有锋芒。

      张九娘察觉到当中的不妙,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麻烦江姑娘,那是……开玩笑的。”

      杨纪堂看着江渔不说话。

      江渔已经明白杨纪堂想做什么了,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纪堂这是好好给自己上了一课。

      虽知她二人之间并没什么,张九娘只是性格容易害羞,没有他意,但看在眼里确实很不舒服……尤其长公主殿下一副对她欣赏不已,还要把自己打发到一边去的态度。

      原来见她稍与旁人亲近,都会这么难受,更别说故意冷落自己。

      见目的达到,杨纪堂也没多耽搁,和张九娘随意聊了几句就和江渔告辞。

      二人走在空荡的长街深巷上,裴一刀缀在身后不近不远地保护。

      许久无语。

      明明同路而行,却觉得离她很远,江渔涩声道:“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你开心吗?”杨纪堂回问道,眼里是晕不开的复杂情愫。

      “不开心……”江渔确认四周除了裴一刀再无旁人,大着大胆拉她的手,这回没有被拒绝。

      杨纪堂一边牵住她的手,一边缓缓道:“我是故意的。”

      “……”江渔语塞了,知道她是故意,但这样说出来真的好吗。

      却听杨纪堂继续道:“人与人再如何彼此倾心,都难以完全体会彼此的每一抹思虑,每一寸感受。我亦不需你什么都懂,但你要知二人相守不易,其中禁忌如龙之逆鳞,不容触碰——比如,你没有保护好自己,再比如,你与旁人太过亲近。”

      江渔张嘴想说什么,被她把话头截住:“因此,深入险地是其一,若我不亲临樊家垛,你是否能体会到如我一样的担心?张姑娘之事是其二,若我不故意与她相识,你又是否明白我为何会不愉?”

      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江渔解释道:“是我思考得不够周全,樊家垛缺人手,我对自己有十足把握,这才会去;至于张姑娘,我和她相识也不算太久,只是在厨艺方面比较欣赏。”

      长街上人影稀疏,更显秋日萧瑟,杨纪堂问道:“我也有十足把握,我也与她相识不久,我与你有同样的理由,你是否体会到了我的感受?”

      这些循循善诱太过温柔,江渔只觉得鼻头很酸,方才不过几句话,自己就酸成那样。纪堂不远千里而来,却听说她与张九娘交好,又见她二人亲近往来,该有多难受。

      她设身处地感到心疼:“是,我知道了。”

      “有些道理我们都懂,但倾心相恋,是不讲道理的。”

      江渔将她的手握紧又握紧,声线中带了哽咽:“你为何能说出这么让人感动的话?”以往她是不会说这些的,

      “有吗?”杨纪堂毫无知觉。

      “有。”江渔转眼就明白,长公主没有变得能说会道,只是学会了用行动来表达。

      她做什么,杨纪堂也做什么。

      这样来的感同身受,确实要深刻许多。

      江渔不能把心剖出来,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开口表白:“纪堂,我真的……不能更喜欢你了。”

      杨纪堂垂下眼,长而卷曲的睫毛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连带着整个表情都模糊不清,声音如低沉的呢喃:“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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