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慢》吃懒鱼的老猫

3、邂逅高人

　　自那以后，苏辰羽上午听先生上课。晌午过后，却是跟那少女一起读书。说是一起读，其实基本上是他在教，而她在听。从先秦诸子百家到汉赋的起承转合，再到唐诗的音律对仗，只要是他从先生那里学到的，几乎是原模原样地教给那少女。有时，他也会教她吹笛，开始并不十分熟稔，不出几日竟也能像模像样地吹出不少小曲来。至于爹爹和下人那边，果真如他所想一样，一个是忙，一个是不敢过问。房门一关，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人，在干什么。爹爹每次问他功课他都对答如流，更是对他的认真深信不疑。
　　如此半月有余，天气逐渐好转，后终于放晴，灾情也得到了控制，街上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繁华。
　　“闷了半个月，终于可以出来玩了。”大街上，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脸上满是麻子的少年说道，“不过你要我打扮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嘻嘻，你忘记上次你是怎么被官差追赶的吗？”旁边一个同样装扮的少年嬉笑道。两人一左一右，正是偷跑出来的苏辰羽和海棠。
　　久雨初晴的街上格外热闹，不仅酒楼茶肆重新开张，还有各路小摊小贩，就连街边卖艺的也多了起来。
　　两人正走马观花兴致勃勃看着，突然，海棠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
　　“看，那两个说书的男人。”
　　“说书有什么可看的，瓦子里多了去了，我们再往前看看吧。”苏辰羽并不以为意。
　　“不，你再仔细看看。”
　　只见那两个男人时而学鸟叫，时而学风声，时而又学树鸣。男声、女声、各种动物叫唤甚至各种自然界的声音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说书说到兴起时甚至可以翩翩起舞，丝毫不逊色于专业舞姬。两个男人高超演技使得周围的民众纷纷喝彩，不住地向他们扔钱。
　　“这两个男人真是厉害，我......我随少爷也见过几场表演，都没这两人的好看。”苏辰羽禁不住赞道。
　　“这两个人是女的”海棠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你说什么？”他有点难以相信。
　　“你看他们，明明不是很冷却穿着高领的衣服，分明想遮住喉咙。还有他们的步法和身形，除非是真正的女人，不然装不出来。虽然他们看起来很魁梧，但绝对是比较瘦小的女人，因为这样才能穿多点，遮住......”
　　海棠的脸红红的，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苏辰羽已经明白了。
　　“官差来了！”两人正说话间，不知是谁突然喊道。两个年轻的男人听闻急忙收拾自己的东西，疾步走开了。原来街头卖艺虽不算什么违法的勾当，可如果不是在瓦子这样的正规场所，被抓住可是要重金罚款的。
　　“走，咱们跟上去瞧瞧。”海棠拉着苏辰羽，悄悄地跟上了那两个年轻人。
　　那两个年轻人收了东西左转右折，在一个小巷子的拐角处消失了踪影。
　　“奇怪，人呢？”两人东张西望，却找不到那两个说书人的去向。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粗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把两人吓了个激灵。
　　“两位姐姐，我们并非坏人。”还是海棠反应过来，马上答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叫我们姐姐？”两人面面相觑，又充满戒备地看着他们。
　　“适才看两位姐姐技艺高超，小妹海棠钦羡不已。海棠也知晓一些舞蹈技艺，因此才看出两位姐姐男装扮相，不知是否有幸能和两位姐姐广结良缘？”
　　“还是免了。我们二人行走江湖，混口饭吃罢了。不愿多生事端。”见到说话的是个有礼貌的小姑娘，两人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声音也变成了脆生生的女声，不过语气仍是冷冰冰的。
　　“莫非海棠真无此福分？”她有些黯然道，“海棠亦生于贫苦人家，若有幸能和前辈高人学得技艺，情愿结草衔环粉身以报！”
　　“你说你也熟知一些舞蹈技艺？”那二人中的一人问道。
　　“正是。海棠在东家帮工时每有宴席演出之时，会牢记戏伶的步行身法，日夜苦练。而且，我旁边的这位羽公子也曾点拨我音律一二。”她坦言道。
　　“我可以证明，她所言非虚！”苏辰羽见海棠诚心想认识这两个人，连忙答话帮衬。
　　“如此......”问话那人抬了抬眼睛，若有所思，随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又淡淡地说道，“小妹妹，你记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说完，两人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