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2、第七十八章 ...

  •   周一航最近很是怀疑人生,他总觉得师父钟名粲对他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动不动就训他,稍微犯点错误还要上手敲脑壳,而现在,竟然还要把他赶出办公室,让他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

      钟名粲对这黏人的徒弟很是无奈,解释说:“一会儿有客人要来,你今天先去隔壁呆着,跟甜甜和江师傅聊聊天。”

      周一航哼了一声,说:“师父你变了。”

      钟名粲顺着说:“行行行,变了变了。”

      周一航继续委屈:“平时大乔哥来找您的时候,您都不会说要赶我走……”

      钟名粲笑问:“那不是因为你一向都很自觉吗?”

      周一航一惊,原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钟总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已经猜出他和葛乔的关系,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他可不敢再给自己挖坑往里跳,不解气地又哼了一声,转身带上了门。

      钟名粲等他走后,便开始慢慢悠悠收拾桌上的杂物,昨天留下的草稿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再把散落在桌上的几只圆珠笔重新插回笔筒里,打开窗户通通风,春风微潮,拍打在窗玻璃上,摩擦出细微的杂音。

      他刚把沙发挪到离桌子更近的地方,电话响了。

      是前台的接待小姐,“钟总,楼下有一位名叫阿庆的男人找您,说与您有约。”

      “请让他进来吧,七楼,我在电梯门口等。”

      “好的。”前台的接待小姐挂断电话。

      钟名粲等在电梯口,他手里拿着一瓶钙奶饮料,是今早从家里带出来的,这还是葛乔上回去超市买的,这人刚买回去就跟忘了似的,堆进冰箱里后就再没看一眼,结果一直放到现在。他的手指无意识般摩挲着塑料瓶身,被粗糙锋锐的包装纸刮出些许痛感,他盯着电梯门发呆,大概还在思忖着什么心事。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孔庆山低着头,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袖卫衣,黑色的牛仔裤,还有脚上的白球鞋一尘未染,清爽干净。

      孔庆山感觉到面前站着一个人,抬眼一看,正好看见钟名粲的灿烂笑脸,他递过来一瓶饮料,说:“给你,送你当见面礼。”

      孔庆山迟钝地愣一秒,然后接下来,攥在手里在胸口压了压,说:“谢谢。”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笑容没有往常那么精准了,嘴角的弧度摇摇欲坠。

      但在下一秒,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的完美微笑又回来了,他抬眼看着钟名粲,在光线昏暗的走廊里闪着光的瞳眸熠熠生辉,他说:“我决定好了,我愿意写歌词,”顿一下,又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张专辑要有两首歌,您的这一首,和我的自作曲。”

      孔庆山对于自作曲似乎很有执念,钟名粲摸不清头绪,但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坏事,况且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可以陪他,足够教会他作曲作词的方法了,他考虑好了,说:“好,我答应你。”

      闻言,孔庆山的笑容变得真心,酒窝更明显了:“谢谢。”

      “这样的话,你的工作量就变大了,”钟名粲看他一眼,“偶像的行程很多吧?你能忙得过来吗?”

      孔庆山微垂着头不接话,似乎是在很严肃的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几秒,他说:“放心吧,我能行。”

      钟名粲带他进了办公室,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对面周一航冒出来脑袋,那幽怨的小眼神让他一怔,他冲周一航笑一下,这徒弟可能是平时宠坏了,如今师父对他束手无策。

      “您的办公室真安静。”孔庆山的声音传来。

      “喜欢安静吗?”钟名粲把刚刚为了通风而打开的窗户也关上了,“还是想要来点音乐?”

      孔庆山说:“不用麻烦了,这样就挺好。”他坐在沙发上。

      钟名粲把转椅拉到孔庆山面前,与他面对面坐好,他注视着孔庆山的额前刘海,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最近过的还好吗?”

      孔庆山一怔,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开始嘘寒问暖,但他还是老实回答:“还好。”

      “你每天吃几顿饭?”钟名粲打量着他关节分明的手指,说,“你太瘦了。”

      “钟老师,您是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了吗?”孔庆山忽然笑了,他说,“直接开始聊音乐也可以啊,不用太勉强。”

      “我是真的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瘦,”钟名粲不疾不徐,也只字不提“音乐”二字,他依旧关心着孔庆山的日常生活,“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见孔庆山抿着唇不语,他又补充一句:“在正式开始工作之前,咱们总得互相了解一下嘛,上回说下次见面时想要与你更亲近,可不是玩笑话,我是真心想跟你交朋友。”顿一下,他忽然如数家珍般先介绍起自己来,“我平时就喜欢做做饭什么的,每次成功做出一道美味的菜都会很有成就感,工作之余我还会做些别的事情,比如看书,比如倒着走散步,比如做木工。”他冲孔庆山咧嘴一笑,“你呢?随便聊聊,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我没什么兴趣爱好,”孔庆山说,“行程很多,而且过的是宿舍生活,吃饭什么的都有经纪人打理。”

      “你住宿舍?”钟名粲忽然两眼放光,“哇,我都一个人住,还挺好奇宿舍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你跟你的室友们关系好不好?”

      孔庆山又是一愣,他的手指微微蜷起,僵硬地搭在大腿上,但神色依旧,仍然是八风不动的标准微笑。

      他说:“我的室友就是成员们呀,都是从练习生一起过来的,很熟悉了。”

      钟名粲“嗯”了一声,“说的也是,这么久了应该也挺熟的了。”他微颔首,默默咀嚼着孔庆山话里的字眼,他只说熟悉,却不论好与不好。

      “住宿舍的话,平时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没有,习惯就好,”孔庆山淡淡道,“我们一个人有一个房间,彼此也不会互相打扰。”

      “哦——”钟名粲了然,“这样挺好,我看像学校里都是上下铺的那种集体宿舍,你们至少睡眠质量有保证了!”

      孔庆山笑:“对的。”

      “最近天气渐渐变暖和了,春困秋乏夏打盹,偶像天天那么累,确实很需要保证睡眠质量,哎,顺便问问,你一般睡几个小时啊?五个小时能有吗?”

      孔庆山似乎终于受不住钟名粲越来越家常琐碎的提问,他动了动身子,眉间带起一点点不耐,双手十指交叉,扳住膝盖,眯着眼睛蜷起背,低头打了一个拘谨的哈欠。

      钟名粲识趣,知道这是婉拒的信号,也懂得见好就收,他立即移开视线,拉着桌子边缘连人带椅一起推回去,动几下鼠标调出之前与孔庆山分享的那首歌,按下播放键。

      “看来你跟我一样,不擅长聊天,倒是个工作狂……”他头也没回,仰脸盯着电脑屏幕说,“那就说正事吧。上回听了你的嗓音之后,发觉比起贝斯,你更适合小提琴,所以我在原曲的基础上作了修改,你听听看,是不是比之前更有氛围?”

      孔庆山静静地欣赏着修改好的成品,太过入神,不自觉地微微歪头。

      等到第二小节副歌结束,钟名粲点一下暂停,问道:“怎么样?”

      “好听。”孔庆山的评语朴素又简短。

      钟名粲从中愣是没咂巴出任何感情,他故意撅起嘴表示不高兴:“你这评价,说了跟没说一样。”

      孔庆山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对不起。”

      这句话仅比刚刚多了一个字,然而其中夹杂的感情却比刚刚明显了太多,应该是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没来得及控制好,堂皇、紧张、局促都有,它们就像是蓄势待发已久,但凡寻到一个缝隙,哪怕是细微至极的裂缝,都能够使它们轰然间倾泻而出。

      钟名粲伸展长腿往前,一副悠闲轻松的姿态冲孔庆山扬扬嘴角,“嗐,道什么歉啊,我在开玩笑呢!”

      孔庆山学着他的样子伸展开双腿,他忽然伸手把沙发上的深红色抱枕拿过来抱在怀里,但他的姿势看起来并不舒服,仔细看去,他的双手依旧十指交叉搭放在大腿上,抱枕不过是被圈进了身体与胳膊围成的空间里,歪歪斜斜地抵住胸口,他的手和胳膊甚至都没有碰到它。

      钟名粲知道,这既不是依赖或取暖的姿势,也没有聊以慰藉的感觉,更像是在自己与对方之间划开一道墙壁,这通常代表他在企图隐藏墙里的自己。

      孔庆山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忽然转过椅子面对工作桌,俯身在抽屉里翻腾起什么东西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过后,他摸出一个黑色硬皮笔记本出来,又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递给孔庆山。

      钟名粲对他说:“其实我们的时间也不是特别充裕,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呢,咱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今天就开始试着学习作词吧。”

      孔庆山接过本子和笔,乖巧地点头:“好。”

      “其实作词很简单,”钟名粲侧身回去,再次按下电脑的播放键,两人都已熟悉的旋律又一次流淌出来,他一边听一边给孔庆山讲解道,“这是第一小节的主歌,接下来是第一小节的副歌,这是间奏……然后是第二小节主歌,第二小节副歌和第一小节副歌的歌词部分应该是相同的,然后到了过门……过门之后再重复一遍副歌部分……所以你需要总共写四段歌词,懂了吗?”

      孔庆山认真地听着,然后点点头。他垂眼看一下自己手里的笔记本,又抬头看看钟名粲身前的电脑,终于问出来:“是要我现在在这里手写出来吗?”

      “对,手写时灵感会来的比较快。”钟名粲熟练地操纵着鼠标和键盘,快速翻开几个文件,然后说,“不用急着现在就开始写歌词,咱们连主题是什么都还没有定好呢,你只需要记下来你此刻的灵感,不管是什么,词语也行,句子也行,一件物体也行,甚至画画都行,只要是你脑子里想到的事情就可以。”

      孔庆山懂了,点点头,拿好笔,翻开笔记本垫在大腿上,弓着背盯着空白页开始琢磨。

      钟名粲瞥他一眼,电脑里忽然播放起一首轻盈优美的玛祖卡舞曲,旋律如歌般舒扬,鼓点与节拍灵动轻快,他说:“不要局限于那一首歌的旋律和氛围,容易形成固有思维,反而限制你的发挥。我给你放点激发灵感的音乐,你先写,有什么事叫我就好。”

      孔庆山轻点头,没说什么。

      这首玛祖卡舞曲以循环模式播了一会儿,钟名粲看孔庆山专注地写写画画,直到一张纸用完了,翻过一页时,他也跟着换了音乐,这次是一首氛围静谧清凉,充满了诗情画意的月光曲,孔庆山始终埋着头苦记那些一闪而过的细小灵感,并未注意到有人贴心的替他换了一首背景音乐,他很听钟名粲的话,为了写出更好的歌词,哪怕只是脑海里闪现的一丝毫无意义的念头都不敢放过。

      除了淡淡的背景音乐之外,周遭万籁俱寂,他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再翻一页时,钟名粲又换了一首曲子,这次是激烈悲壮的《安魂曲》,与前两首相比,这首音乐更具煽动性,阴郁、沉重、绝望、黯淡,仿佛一切悲彻情绪都糅杂其中。不难想几百年前,莫扎特是以何等恐惧和迷惘的心情写下这首令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曲子,这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作品。

      孔庆山的笔仍然在飞速写着什么,钟名粲打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只几分钟时间,再投去视线时却看到孔庆山握着笔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在手尚未挡住的那部分纸张上洇着一小块极不明显的湿痕。

      音乐声并不吵闹,根本盖不住屋子里的其他声音,然而钟名粲屏息凝神,却听不到任何异样声响,没有紊乱的呼吸,没有抽噎或啜泣,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迅速关掉背景音乐,又重新换回了他为孔庆山写的那首歌。

      不知道过了多久,孔庆山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神色和刚进门时一样,根本没有变化,还是那般温和,笑容清甜,他合上笔记本,交还给钟名粲,他用商量的语气问道:“写的有点累了,可不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钟名粲接过本子,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说,“已经五点多了,一起吃个晚饭吧。”

      “不了,今天还有点事……”孔庆山的话音未落,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葛乔进来得风风火火,一双顾盼生辉的明媚眼眸笑得弯起来,他刚看到孔庆山,就扬起手臂打了一个响亮的招呼:“嗨,我们的小山崽!”

      孔庆山并没有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葛乔看见自己在Hertz公司钟名粲的办公室里,却没有丝毫惊讶。

      他有一点恍惚,因为想着另一件事。

      孔庆山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小山崽”这个名字了,这是很多年前葛乔为他起的外号,无论是小酒窝还是阿庆,都已经是大众广为知晓的昵称,不够亲切也不够特别,直到有一天,葛乔临时起兴,赐予“小山崽”之称,这象征着他们两个人与外人有所分别的神圣情谊。

      不过那也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孔庆山回报以微笑,说:“下午好,葛乔哥。”

      “正好你们都在,现在去吃饭吧?我好饿。”葛乔问得非常直接,似乎是根本没有考虑被拒绝的可能性。

      “好。”孔庆山顺从地说。

      钟名粲趁着孔庆山穿外套时的窸窣声,将笔记本上的那三张纸偷偷撕下来,叠好塞进外衣口袋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才有时间计较起刚刚孔庆山明明想都没想就要拒绝自己的邀请,但却一秒都没犹豫就答应了葛乔同样的邀请。一边是新交的朋友,一边是男朋友,他有点混乱,不知道应该先嫉妒谁。

      想来想去,他打算先从亲近的人下手,背着走在前面的孔庆山,轻轻戳一下葛乔的后腰,贴在他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发现没?他特别听你的话,刚刚他都拒绝跟我一起吃饭了,你一问,立马答应……”

      葛乔回答的理所当然,“我比他大七八岁,他拿我当亲哥哥,当然听话。”他看一眼钟名粲,略带讥诮地笑着用手指点点他的脸颊,“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孔庆山是不是把葛乔当亲哥哥,钟名粲不知道,但他却能听出来孔庆山的语气之中透露的归顺与讨好。这很奇怪,明明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又是“老师”又是“您”的,却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你想吃什么?我去点单。”葛乔问。

      “我都可以,没有忌口,你替我点吧。”孔庆山说。

      葛乔熟悉钟名粲的口味,也不必再问他,直接走向点单台,趁着他离开,钟名粲为他们摆放筷勺,当他把孔庆山的那一份递过去时,他笑着说了一句:“你们之前就认识吧?我还挺好奇你跟葛乔的故事呢。”

      孔庆山双手接过筷勺,道一声“谢谢”,然后笑了笑:“您真的想知道吗?”

      钟名粲没预料到他是这种反应,一时不知该不该回答“想知道”。

      孔庆山抽出一张纸巾,将手里的筷子拿起来,反反复复擦拭着,他想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我家在蓉城,到了夏天,那里几乎天天下雨,我小时候,每天都在跟老天爷祈祷着第二天是晴天,因为只有天晴了,我才被允许出去玩,不然就只能呆在家里写作业或者帮母亲缠线团缝衣服,无趣,每天都过的很没意思,”他终于擦干净筷子,然后又抽出一张新纸巾,开始擦拭勺子,“蓉城的晴天很难得,光靠祈祷根本行不通,葛乔哥就是我求来的那个晴天。”

      钟名粲不说话。

      “您应该理解不了吧,”孔庆山看一眼钟名粲,笑了笑,“平京的晴天实在是太多了,一点也不特别,和蓉城的雨天一样无趣,是不是?”

      钟名粲努力让自己的心态放平和,虽说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把关注点偏到这上面来,也知道至少应该给予合作伙伴最基本的尊重,以及给予葛乔最基本的信任,但他向来从心不从脑,没等自己琢磨妥帖,就已经脱口而出:“你喜欢葛乔吗?”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与情敌较量并摆明身份的心理准备,可谁知此言一出,孔庆山的脸上立马带起嫌恶之色,往日坚固的笑容尽失,他停下手里擦拭勺子的动作,眉头紧蹙,盯着钟名粲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透露着鄙夷与冷酷。

      让钟名粲深感讽刺的是,这竟然是他与孔庆山相识后从他的脸上见过的最生动的表情。

      孔庆山的语气冷淡又疏离:“真恶心,请不要侮辱我对葛乔哥的感情,我没有那么变态。”

      钟名粲还欲开口说话,看到葛乔已经冲这边走过来,他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下去,重新组织好语言:“对不起,是我冒失了,请原谅。”

      “没事。”说完,孔庆山又瞬间恢复了平静神色,也重新武装起那坚固不摧的笑容。

      变脸之快令人瞠目结舌,钟名粲故作镇静装作没看见,而葛乔刚刚落座,压根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一顿饭的时间,三个人貌合神离,各怀鬼胎。

      葛乔天真烂漫,他答应过要为钟名粲与孔庆山之间搭起变亲近的桥梁,所以拼尽全力寻找共同话题,从古典乐谈论到商业音乐,从偶像组合的变迁谈论到偶像组合的未来,最后他又感叹一句:“小山崽哪,你好好努力,根据我的第六感,路西法三年内必定能火出国!”

      “你的第六感有那么准?”钟名粲笑他。

      “那当然,”葛乔一扬眉,“凡是我看中的人,那绝对都是难得一遇的宝贝,本伯乐从来不会看走眼。”

      孔庆山也笑:“对,就是这句话,跟四年前说的一模一样,要不是因为葛乔哥说这句话的时候信誓旦旦,兴奋得唾沫星子喷我一脸,我可能都不会被说服继续当偶像。”

      葛乔得意一笑:“怎么样?现在再听一遍,是什么感觉?”

      孔庆山开玩笑道:“嗯,果然还是上当受骗的感觉……”

      窗外,天黑的越来越晚,下午五六点的时候,紫红色的晚霞就挂在天边,淡红色的太阳余光绞着蓝黑色的夜幕,这奇异的色彩晕开了过往行人的轮廓,失去温度的空气沉淀了忙碌一天的纷飞浮尘,今日的帷幕落下,万物都该休息了,都该回家了。

      餐厅里的饭桌前,这三个人的画面无比和谐,仿佛互相都是老友,深谙彼此的秉性,便也懂得如何顺着气氛迎合彼此。他们聊着只有懂的人才会懂的共同话题,在他们之中,一个人很开心,一个人在迁就,一个人只是顺从。

      *

      吃完饭时,钟名粲去前台结账,孔庆山和葛乔正坐在座位上聊天。

      “葛乔哥,你听钟老师给我的那首歌了吗?”

      “听过了,怎么了?”

      孔庆山问:“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非常不错。”葛乔望向他,“难道你不喜欢吗?”

      “不,我也很喜欢,”孔庆山笑着,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这首歌的作词人会是我。”

      带着隐隐的骄傲与炫耀。

      葛乔忍不住笑着摸摸他的头顶,说:“这首歌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不光是作词人,还有演唱者呢。”

      “还会有一首我的自作曲。”

      “喔唷!这么棒!”

      “你说,我作了词,还作了曲,等以后这张专辑发行了,人们听见这几首歌的旋律,会不会一下子就记起我的名字?”

      “当然会啊,这以后就是你的solo代表作嘛!”

      孔庆山笑着,缓缓吐一口气,像是内心终于安定下来,他轻声嗫嚅着,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那就够了,足够了……”

      *
      *
      *

      钟名粲为孔庆山放的“激发灵感”的曲子——
      第一首:肖邦的《Mazurka No.43 \"Notre temps\" OP. 67-2》,是《玛祖卡舞曲》,编号67.2。
      第二首:德彪西的《月光曲》。
      第三首:莫扎特的《Requiem In D Minor K.626 - Lacrimosa》,就是《安魂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