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收容所》幻视苍

20、美杜莎

　　十年前的记录……找到了。
　　修特罗从自己工作室的杂物里翻出了一个很旧的数据盘，这玩意儿就是莫里斯那老头自打从内环区来到斯凯拉之后，开了收容所的所有记录。是自己备份过来的，那会儿可能是提前预知到了老头会跑路吧。
　　擦了擦数据盘上的灰，然后把它插进桌子上的个人终端，查找……塞拉·邓肯。果然自己是没记错的，塞拉以前来过这个收容所。回收的是宠物电子猫，核心完全损坏，无法记忆三秒以外的所有内容。损坏原因疑似是……过载。莫里斯还保留了损坏核心的影像。
　　修特罗看了一下，因为电子猫和这次的仿生人都来自瑟尔塔公司，所以核心的形状甚至颜色都非常相似，上面刻着编号以及瑟尔塔公司的标志，声明之类的，还有……制造商？嗯？
　　莫里斯在‘原料制造商’的标识上画了一个圈。‘美杜莎集团’，这是一个为各大仿生人与机器人公司提供原材料与电子芯片的大型企业。不止如此，它还负责制造了联邦的很多基础设施以及生活用品。是一个以原料和基础产品为核心的公司。像是瑟尔塔、塞西尔这样的大型仿生人和机器人制造企业，与美杜莎的合作还是非常深的。它的标志在他们的产品上也不奇怪。
　　莫里斯究竟发现了什么呢……塞拉的档案被特别标注了出来。做了同样标记的还有几个。它们被统一归类，放在了一个叫‘永世安宁’的标签下。修特罗又查看了其他的几份档案，委托人来自斯凯拉的各个阶层，看上去毫无关联，但是他们送来回收的仿生组件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外表没有破损，核心严重损坏’。
　　“修特罗先生，你又把地板弄脏了。”
　　“女仆，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核心。”
　　“变态。”
　　“…………”
　　修特罗回头看了一眼菲奥拉，他说：“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对你有什么变态兴趣。我只是想看一下核心上的标记。”
　　“菲奥拉核心上的标志都被抹掉了。”菲奥拉回答说，“并没有什么可以查看的……可能瑟尔塔公司急于和我撇清关系吧。明明是他们的错，人类真是会推卸责任。”
　　被抹掉了吗……莫里斯那老头，留下菲奥拉和里奥在这里，莫不是有什么其他考虑。里奥那家伙究竟是被谁改造的？菲奥拉又是被谁制造的……？修特罗说：“既然核心上没有标记……你怎么确定你就是瑟尔塔公司制造的？”
　　“因为我记得。”菲奥拉回答说，“从被开始编写，直到被丢弃，我没有失去任何记忆。和里奥不一样，我记得非常清楚。”
　　“那你看看这个。”说着修特罗就把终端的屏幕面向菲奥拉，他指着美杜莎深绿色的标志问，“你对这个有印象吗？”
　　“美杜莎集团。”菲奥拉知道这个公司。她的数据库虽然非常的基本，但也拥有一些商业公司的资料。更何况是美杜莎这种大型企业。但是当她开始在记忆中回顾的时候，突然一些零碎的画面出现在了脑海中。玻璃的实验室，画着美杜莎标志的墙壁，苍白的灯光，以及……那个男人……
　　“菲奥拉？”
　　“…………”
　　“喂，菲奥拉！”突然就死机了一样一动不动了。修特罗又叫了她一声。
　　“……美杜莎的‘工匠’。”菲奥拉突然开口，“他是个‘悲伤’的男人。”
　　“啊？？”什么鬼？美杜莎的工匠？？
　　“雕琢出了世界上最美的雕像，却无法直视它的眼睛。人类……还真是不可思议呢。”菲奥拉好似在感叹什么，然后她突然改口，“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修特罗先生。”
　　“你刚刚说的那些可不像是什么都不记得吧！！”
　　“我是一个程序，只是被设定了当被提问的时候应该那么回答了而已。我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菲奥拉冷静的解释着，她说，“而且……我对人类的事情不感兴趣。我讨厌他们。”
　　“…………”无言以对。修特罗就知道莫里斯那老头不可能留下什么省心的东西。这女仆也好，里奥也罢，甚至是艾达，都绝对不会让自己‘安宁’的。
　　“菲奥拉现在要重新打扫了~”这时候菲奥拉拿起了拖把，就开始了清扫工作。修特罗觉得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美杜莎和‘永世安宁’，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能等到艾达他们回来，多少就能解开谜团吧。

　　——并没有。
　　想多了。修特罗觉得自己对艾达他们抱有期待真是傻的要命。他们分明是惹事的那一类，想要变得‘有用’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这是什么意思？塞拉小姐？”
　　看着眼前再一次站在自己眼前的塞拉·邓肯以及她的‘奥尔维型’仿生人，修特罗把烟点上了一根：“我觉得就算是作为‘大户人家’，您弄坏仿生人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这还要多谢你的‘员工’呢，修特罗先生。”塞拉小姐一反之前悲伤的样子，现在她变得冷漠又带着些许高傲，“我也只是想要一个省心的人工智能，你有没有推荐？”
　　“这要看你的‘省心’是什么意思了。”修特罗微微挑起眉毛来，他说，“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塞拉小姐？”
　　“你先说，我再回答可不可以。”
　　“你和美杜莎有什么关系？”
　　“美杜莎？”塞拉听到这个名字立即就警觉了起来，她说，“你和美杜莎有什么关系，我的关系应该也差不多吧。毕竟是那样的大型企业，每个人都会被影响不是吗。”
　　“……这和您父亲的谋杀案有关系吗？”
　　“我父亲被人杀了，修特罗先生，您这么直接问就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一样。”
　　“你的确没做对。”修特罗不管那么多，他说，“这仿生人我收下了。毕竟我不会和钱有仇。但是，塞拉小姐，总是这样的话迟早会露出马脚……至少现在，又多了一个人看着您呢。”
　　塞拉没有回答，她把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身想要离开。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转过头说：“上一个……奥尔维。他是看着我长大，并且一直照顾着我的人。”
　　“…………”
　　“如果你觉得我在某方面是虚情假意的，你就错了。修特罗先生。我不讨厌人工智能，甚至……在我的父亲母亲忽略掉我的时候，他们是唯一愿意陪伴我的。”这时，塞拉的表情变得严厉了起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允许……绝不允许，企图改变他们的‘心’的行为。”
　　改变他们的心吗……那是什么意思？修特罗看着塞拉离开了收容所，然后他立即转头看向了从刚刚开始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的艾达他们三人：“你们究竟去邓肯家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明白……”艾达失落的低着头，她说，“塞拉小姐突然就出现把奥尔维先生的核心给毁掉了。我……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修特罗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询问谁的意见，这是仿生人的问题，那就得让仿生人来解答。他看向了凯斯，凯斯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是一种科技。我们在邓肯家的地下室里，发现了某种科技。具体是什么样的科技我没办法跟你形容，因为以我的能力是无法理解的它的。”
　　“一种比你还先进的科技？”
　　“不仅是比我还先进，我觉得比我所知的自由联邦范围内的所有科技都要先进。非要我来描述它的话……‘幽灵’。它于我来说，就和‘幽灵’一样。是无法解释的，魔法一样的存在。”凯斯认真的回答着，他说，“我不认为那是塞拉·邓肯家的。甚至不认为那属于任何一个人类……我倒是觉得，塞拉·邓肯是在努力的让那个‘幽灵’不会逃出地下室。”
　　怎么会这样……修特罗又抽起烟来，这烟是停不下来了。完全没能解释莫里斯的记录的问题，还引出了新的谜题。未知的先进科技，‘永世安宁’以及美杜莎……到底和邓肯家有什么关系呢？事到如今唯一能够联想到的线索就是：“安德鲁·邓肯的谋杀案。”
　　“什么？”
　　“那谋杀案说不定能解释点什么……”修特罗思考着，他说，“好麻烦啊，不想管……一想就是麻烦事。邓肯家是斯凯拉的中流砥柱，调查起来说不定我们自己都会惹祸上身，坏了名声。但是……”他看向了艾达他们，“你们好奇吗？！”
　　几个人快速的点头。
　　“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科技，为什么会在邓肯家的地下室里这又和被毁坏了核心的仿生人有什么关系？！莫里斯老头留下的‘永世安宁’的标签和被划为重点的美杜莎集团——”绝对不能管！！不行！！修特罗的理智是这么说的，但是他的好奇心又在说，“稍微向库伯那家伙打听一下也没什么吧？邀他去喝酒然后套点话什么的……”
　　“说起令人好奇的事情……”里奥这会儿突然说，“你为什么不好奇西泽尔那家伙没有头也能活着这件事？”
　　“…………西泽尔是谁？”修特罗抬起头来这么问了句。
　　“这个房子里还能有第二个没有头的家伙？”
　　“你们竟然给他取名字了？！”修特罗一脸难以置信，“只要把它当成一种全新的生物就没有什么好怕——我是说，没有什么好好奇的了。”
　　“归根结底，你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迫切的想要证明所有这些事都和幽灵啊鬼啊之类的没有关系对吧？”
　　“你真的很烦啊里奥先生。”
　　“被我说中了。”
　　“这是太空时代，我是科学家，我的‘属性’是不能容忍超自然的存在的。”修特罗义正言辞的说，“这是为了科学正名，才不是因为我害怕。总之……我去约库伯警官出来，你们把这个奥尔维弄进我的工作室。不管发生了什么，钱还是要赚的——”
　　“如果幽灵什么的一定要出现的话，那就收它三倍的房租，然后它就会自觉的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