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刻》十川望月

4、4

　　程西本来以为天天在一块儿训练，齐昱想搞什么神秘也不可能维持多久，但没想到齐昱还有点地下工作者的潜质，一个星期下来竟然一点都没有露出端倪。

　　星期天的上午，程西特意起了个早，去练习室准备下午的考核。把下午要展示的内容都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程西终于稍微放下点心，坐在边上休息。

　　程西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一边看着似有若无的八卦消息，一边喝着水，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好像是缺了齐昱那家伙，平时他坐在边上玩手机，过不了多久齐昱停下来也会过来，今天这人倒不知道去哪里。

　　虽然说齐昱到目前为止看起来都是个很靠谱的人，应该不会出问题，但程西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就发了条消息询问了一下对方人在哪里。

　　然而直到程西在食堂吃过中饭，消息提示都没有响起，于是便没急着回练习室，从联系簿里扒拉出齐昱的电话拨了过去。

　　结果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里便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程西抬眼望去，便看见齐昱从楼梯转角冒了出来，一手捏着手机急匆匆地冲上来，头发还乱蓬蓬的，看上去像刚被人从床上拎起来的样子。

　　“我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回你消息就先出门了。”齐昱看见了程西，冲着他挥了挥手，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边顺手挂了电话。

　　“你这是做贼去了？头发都是翘的。”程西指了指齐昱的头发，开玩笑似的说道。

　　“当然没有，”齐昱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发现压不下那些翘起来的毛，“啊好烦，你能帮我先把包拿进去吗？我去洗手间弄下头发。”

　　“好。”

　　等齐昱回来的时候，考核老师也都已经进了练习室。齐昱缩着脑袋跟在最后一个进来的何宴身后，一进门就贴着墙闪到了程西旁边。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要被何师太叨叨了。”齐昱理了理衣服在程西边上盘腿坐下。

　　“何老师哪有那么恐怖？不是平时一直都挺好说话的吗？”

　　“那是因为她喜欢你好吧……”齐昱扶着额头冲着程西做了个生无可恋的表情，“你可不知道我刚来这间教室的时候被真的是被她批的抬不起头。”

　　程西回想了一下平时一到声乐课就往角落里走的齐昱，和何宴平时上课的作风，同情地拍了拍齐昱的肩膀，“何老师还是爱你的。”

　　可惜抿紧的嘴角出卖了程西，齐昱伸手轻推了一把他的肩膀，“你就憋着吧！”

　　程西听了他的话一下没绷住，压着嗓子笑了起来，小声说道：“我是说真的，你现在唱歌不是挺好的嘛。”

　　“齐昱，你在那儿说什么呢？这么空这次就你开头吧。”程西话音刚落，何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去吧少年，何老师爱你。”

　　程西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一边偏过头，一边从后头拍了拍齐昱的背，换来齐昱一记眼刀。

　　程西看着齐昱走到教室中间，跟着老师的指示开始考核。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方才玩闹时那种大小孩的感觉立刻就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依托于实力而产生的自信和沉着，举手投足间的气场足以将普通的练习室扭转成精心布置的舞台。

　　“不愧是前辈，舞台的掌控力是真的好啊。”程西身边和他同期的练习生忍不住感叹道。

　　“确实是，也不知道要练多久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可能他天生就应该在舞台上吧。”程西也顺势感叹了一句。

　　考核结束之后，程西又留在练习室里复盘了一下今天的考核，把有问题的地方记下来。等他做完这些事情，齐昱也回到了练习室里。

　　“你刚刚去干什么了？”程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随口问道。

　　“我之前不是说我有个新想法嘛，差不多做完了就找了一下安老师。”

　　齐昱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给程西，里面夹了两张到处是折痕的谱子，又把自己的耳机塞进程西耳朵里。

　　程西将谱子拿出来捋平，大致扫了一眼，对着齐昱问道：“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对，你等下，我录了一个demo。”

　　“你就这样给我听不要紧吗？”

　　“有什么要紧的？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程西眨了眨眼睛，还想开口说什么，但耳机里音乐毫无征兆的响起，让他又收了回去。

　　虽然齐昱刚才一直强调这是半成品，但如果单从前奏来看，程西觉得这已经非常完整了，以鼓点为主的开场，加上调和出来的电子音，整个伴奏被调到很轻，而齐昱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被刻意压低了，像是耳语，但又有点暴风雨前压抑出来的平静的意味。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歌词听起来有些怪怪的，能听得出是什么主旨，但内容不太连贯。

　　“旋律还蛮好听的，不过歌词感觉有点乱，”程西听完后摘下耳机，“怎么说，RAP确实不需要写文章那样的逻辑，但是连贯性还是要有的。”

　　“安老师也说了，”齐昱挠了挠头发，“我以前没怎么自己写过词，好像有点太追求韵脚了。”

　　“是有点。”程西点点头，“所以你今天卡着点来就是因为写这个吗？”

　　“对啊，熬了好几个晚上搞出来的，昨天晚上搞完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还没来得及开闹钟就睡着了，早上还是我妈把我被子掀了我才行主要是auto tune我不太用，摸了不少时间。”

　　齐昱大概是一桩事情了结，完全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把重量都压在练习室的栏杆上，说到熬夜还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也不用急在这两天吧。”

　　“我怕过了这个点我就忘记了，不过主要还是第一次迫切想写点东西的愿望。”

　　“所以你那天到底想到什么了啊，感觉歌词写的又丧又上进。”

　　“不觉得这样很酷嘛！”齐昱转过身背靠着镜子，手肘撑在栏杆上，“也没什么，就是跟译哥聊了聊之后有点动摇，然后听你灌的鸡汤又觉得其实人生还是充满希望的。”

　　“这么听起来我好像还挺有用的啊？”程西把谱子放回文件夹里，“不过我怎么不记得我有灌鸡汤给你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呗，反正你知道你有给这首歌的诞生出很大力就行。”

　　“那我礼貌性膨胀一下，既然我这么有用那有没有什么好处费啊？”

　　“我这份手稿算不算？等这首歌出来了以后绝对有价无市。”齐昱指了指程西手上的文件夹，开玩笑似的说道。

　　“吹气球都赶不上你膨胀的速度，”程西拿文件夹敲了一下齐昱的胸口，“都开始畅想出歌以后的问题了。”

　　“人要有梦想嘛，否则哪来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