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大佬卖萌攻略》醉里问道

67、表白

　　“你，你们……”晏子渊舌头都捋不直了，这场景简直超出他的认知范围，看着冷冰冰，坐怀不乱的无名山真仙，竟然！！！
　　好吧，他承认，床上躺着的要是个美女倒还是能理解的。
　　“哎师兄你慢点，你别瞎闯人家两个——”夏霖跟在后面扑进来，看着屋里头没人搭理她，就知道已经坏菜了，气不过踹了晏子渊一脚，小声咒骂，“让你看让你看，看看看看瞎了算！”
　　她不忍心去看江枫的脸色，作为一个捉奸的人，比被捉奸的还窘迫。

　　不过打击这种东西，是有限度的，一定限度内会令人一蹶不振，一旦超过了这个限度，反倒麻木了。
　　江枫现在就是这样，平静地收回在叶霜河身上摩挲的手指，拉过旁边的丝被给他盖上，转头不咸不淡道：“我检查了一下他的伤情，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尽快消毒包扎，我的那一套手法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晏公子，你对这方面更有了解，那么剩下的事就劳驾你来完成吧。”
　　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炷香前尚面红心跳，这时候又恢复了任你玉体横陈，我自岿然不动的君子相，离开的时候看不出有一点留恋，只是到了门口，怔了下：“对了，他有些发热，可能是伤口有点感染，我还是去叫个……”
　　说曹操曹操到，走廊那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提着药箱，一路小跑过来，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问：“是，是这有伤员吗？”
　　江枫一手扶着门框，叹口气：“是。”然后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屋内正忙活着的晏子渊和夏霖，心情复杂地出去了。

　　……

　　傍晚，沙漠上没了太阳，凉的很快，只有月亮河畔的绿洲附近，温暖如春。
　　有一人孤零零地在街市上游荡，他着了一身白绸上带金丝刺绣的长衣，腰间一根素色的玉带束起，显得腰肢劲瘦有力，双腿笔直修长。
　　他在路边的小铺买粥食时，引得街上大姑娘小媳妇纷纷侧目。

　　北疆民风淳朴开放，女子不似中原那般内敛娇羞，她们看到了中意的，不仅不会觉得动凡心有什么不妥，反而跟随本心，想看就看，越看越顺眼的话，还要上去搭讪几句。
　　江枫正拿了粥准备付钱，旁边一位蜜色肌肤，浓眉大眼的美丽姑娘走上来，笑着问：“公子，以前没见过你，是路过的商人吗？”
　　“嗯？”他没想到会有人主动过来说话，而且还是个女人，惊讶了一下，诚实道，“我不是商人。”
　　姑娘眨了眨眼，刷子一样的睫毛扫得旁侧除去他的一干男人心头直痒：“公子不是商人，难道是来镇上常住的？”
　　“也不是。”江枫摇摇头，简明扼要地否定，他在外逛了一下午，心里装着事儿，听镇民们日常闲聊，无所事事又不敢回去。

　　谁知，那姑娘却道：“我喜欢你，你留下来吧。”
　　“……”他以为一定是听错了，哪有女孩儿家这么直白的，对一个见面不过一次，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说喜欢？
　　姑娘看他不言，只道是犹豫，手放在胸前，粲然一笑，明眸若星：“我叫阿伊莎，你别看我是个北疆小国的丫头，我家在洛阳、长安都有绸缎庄，阿爸是沙罗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他只我一个女儿，我从小跟着他学绸缎生意，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一起。”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里的诚意毫无虚假，旁边有几个姐妹听着，也都不觉得哪里奇怪，倒是凑做一堆，个个掩着嘴偷笑。

　　江枫再次被异族人民奔放的民风震慑住了，还有在大街上逮丈夫的习俗？
　　见他依旧愣愣地不说话，阿伊莎有些失落了，垂着头小声问：“公子，你是觉得我不好吗？”
　　“呃，不是……”他很自然地否认，当着姑娘的面直说不好，想想就很伤人家心。
　　“那你就是同意啦？！”阿伊莎瞬间生出活力。
　　“同意了同意了~”几个年轻姑娘一起哄闹起来，连卖粥的大姐都投来加油的目光，仿佛在他们这里，当街抢亲是件特别光彩的壮举。
　　“……”江枫真是被她们打败了，头痛地扶扶额，没办法道，“阿伊莎姑娘，我是中原人，不懂贵国的风土人情，在我们那里，和谁在一起不是这么草率就能决定的，请你谅解。”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呀，等你说喜欢我的那天。”确是她条件足够优秀，手里有一击必杀的把握，阿伊莎自信满满地笑。
　　“……”他觉得，不说点什么今天是不好走脱了，再由着她们闹下去不一定会出什么乱子，若是被那人知道了……

　　江枫眼皮一跳，脱口而出：“对不住，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刚刚还欢闹着的女孩儿们一下像被拔了尾羽的孔雀，秀不起来了。
　　作为主角的阿伊莎更是失望非常，她并非玩笑，的确是沙罗大商贾的掌上明珠，自小跟着她阿爸东西南北地跑，形形色色的人都见了个遍。她家本在王城，今天只不过是来穆塔镇巡视一下自家金蚕桑的长势如何，不想，就见着这一个让她移不开眼的男子。
　　她是商人，周围到处都是铜臭味，这个人行经之处，似有绵绵朝雨挹轻尘，再大的烦忧都消失不见，不过在街市上的偶一回首，就触到了一抹雪中寒梅般的清气。

　　可是他有喜欢的人了啊……阿伊莎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有缘无分，是不能强人所难了。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女儿，稍稍调整了下心态，便打趣道：“公子，那你喜欢的人知道你喜欢她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江枫头一个就想到躺在不远处客栈里的人，莞尔：“他不知道。”
　　阿伊莎噗嗤一笑：“她居然还不知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被你这么好的人放在心上却不知情，换成是我，急都急死了~”
　　是吗……江枫被她夸得不太好意思，拎了拎手里的红枣莲子粥，心想难道真的可以如她所说，直言不讳？
　　可怜他完全没有追女孩的经验，竟不知道提着一碗粥去表白有多煞风景。

　　……

　　北疆天黑得晚，等江枫回到客栈，已经快要交了戌时。
　　大厅里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喧闹景象，果然邦国富强，人民便生计安康。
　　他看着这片繁华，心情不由得更好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三楼，绕过曲折的回廊，到最深处安静的客房门前敲了敲。
　　“请进。”屋里人也不问是谁，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江枫一进去，就被眼前的好景慑得挪不动步。
　　叶霜河一手拿着块巴掌大的红色木头，一手攥着把精致的小刻刀，靠坐在床上，似是刚沐浴过，快及腰的黑发半湿不湿地散在肩上，发梢好像还挂着晶亮的水珠。他只穿了新换的中衣，干净的素绢映着莹白的面容，在江枫进来的时候一抬头，一双桃花眼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水汽，幽黑的瞳仁像入夜时分最深邃的星河，迸射出直达人心的魔力。

　　叶霜河展颜道：“你回来啦。”然后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沙罗国行头，以刀背点点下巴，品评道，“这是大白熊同款吗？圆滚滚的我道是衣服的过呢，看来什么人靠衣装马靠鞍，尽是诓骗。”
　　“嗯，回来了。”听他拐弯抹角地夸自己好，江枫说不高兴是不可能，将手里东西放在桌上，拉了只凳子坐到床边去，正看着他还没干透的长发，不悦道，“你伤得不轻，怎么就洗澡了呢，伤口沾了水会溃烂的。”
　　叶霜河停下手中的活计，认真解释：“放心吧，有我师兄在，什么避水符避雷符，解决这些日常琐事不成问题。再说了，不过一道小伤，算不得什么——”
　　“小伤？！”江枫猛地提高音调，容色一肃，“你忘了你当时有多难受了？这才刚过半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发起火来，真是一尊不给面子的活金刚，只不过语气越严厉，里面的关心就越真实。叶霜河心里一暖，服软道：“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逞强了，以后一定好好爱惜身体，让你们少操点心。”

　　江枫也觉得自己这么对待伤员有点过分，脸色缓了缓，轻声道：“叶霜河，别再为我犯险了，我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
　　“我说真的，”他坐得端正，郑重其事道，“当时的情况并没危急到非那么做不可，小霖虽然把我错认成沙魔，下手的时候用了十分力，但我也能提前感受到及时做出闪避的，就算避不开，大不了肩上挨一剑。”
　　叶霜河不大赞同地敛眉，却被他打断：“再退一步讲，你既然看到小霖对我出手，完全可以用萍水或是妖火来阻止，何必一定赔上自己？”

　　叶霜河被他训得没辙，心说，即使都想过这些，自己也还是会那么做。
　　理由很简单，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信心，在谈笑间射中百步外吊着的铜钱，却独独在意那百分之一的意外。
　　他胆子很大，敢于尝试世上绝大部分的困境，唯一不敢拿来作赌的，便是这个从幼年钟爱至今的人。
　　这么矫情的话，换到过去，他定能添油加醋，说得这薄脸皮的人脸红到抬不起头来，前提是，过去。
　　叶霜河之前还不是很能理解“命不久矣”具体是什么概念，只以为可能以后寒刺再来的时候，吞什么火都不管事；谁知，压根就不是这么仁慈的事……
　　就夏霖那点功夫，十成力又怎样，便是二十成三十成，给他捅成个多孔宝带桥也死不了；可是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记得，只感觉冷，特别冷，由内而外地蔓延，想靠近温暖的东西，随便什么，什么都好。
　　……所以，他现在就是个纸老虎吗，看着张牙舞爪，其实一点就着。
　　叶霜河默默地端详着手里刚刚成形一半的小木雕，心底像戳开个针尖大的泉眼，酸涩的细流汩汩而出。
　　自己从前为什么就不知节制？偏偏在遇上枫儿之后出了这种岔子。
　　他给那木头娃娃嘴角划了道上勾的弧度，欢快的笑脸仿佛在嘲笑他愚蠢的一生，他低声道：“抱歉，当时千钧一发，我没想那么多。”

　　啊，他道歉了？江枫一时哑然，终于发现自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只得轻松笑笑打了个圆场，就去取了桌上的热粥，稳稳端过来。
　　伺候病人该怎么做？喂他吃？
　　江枫想起来小时候江云被无名山的混球欺负惨了，郁自芳总会端着碗热腾腾的清粥，在他老大不乐意的表情下，一勺一勺填鸭似的强喂进去。
　　他们一男一女做这种事，想来是没什么不妥，自己和叶霜河两个大男人……

　　江枫脸一热，突兀地将那有点烫手的碗递给他，欲盖弥彰道：“你，你自己吃吧。”
　　“哈哈哈~”叶霜河一下没绷住，特别嘴欠地给笑出来了，自己吃？难不成他本来是想亲自喂来的？
　　他这一笑惹事了，江枫做什么都认真，对待感情更是，本来谨小慎微地捧着这份新生不久的隐晦情思，现在居然受人嘲笑了，岂有此理？
　　他眉一挑，冷冷道：“叶公子是不愿意？”
　　“……”叶霜河对他翻脸不认人的本事感到汗颜，只得露出自己最标准最好看的甜笑，讨好道，“愿意愿意，你就是端来碗鹤顶红，我也喝得下去。”说着，乖乖接过对方手中的粥，低着头像抱着珍馐美馔的小松鼠，一点一点送进口里。

　　食，色，性也。
　　江枫清修百年，对食没兴趣，对色更无所谓，在几乎就达到灭绝人性的境地时，被这么个勾引人不自知的家伙强行拽回了烟火人间。
　　他喉咙发干，浑身所有地方，包括每根头发丝的末端，都清清楚楚地叫嚣着一股难言的欲望，有些话想告诉这个人，很想，特别想。
　　“我……”他舔舔干涩的嘴唇，艰难道。
　　“什么？”叶霜河狐疑地抬起头，银枫坠子随着他的动作在腮边轻晃，烛光照映下，一时竟不知是它闪耀，还是它的主人明媚。
　　江枫目光黏在他脸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在嘴边几要逡巡到天荒地老，最后还是不争气地换作一句——
　　“我会护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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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么得想到吧，居然是他先表的白hhhhh，还要感谢晏师兄家奔放的民风做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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