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刀乱]请问，今天压切又被欺负哭了吗？》讲故事的路人V

69、第六十八章：第

　　(369)

　　“喂！平手！”黑长直少女拦住了一个穿着素色丧服的中年男性。
　　”浓姬殿下？”被她拦下的中年男性正是每一个世界里负责教育和照顾织田信长的织田氏家老，平手政秀。

　　“你是真心认可织田信长继承家督之位么？”黑长直少女审视地问。
　　“虽说少主的很多行为都不让人认可，但是我相信，少主是个有先见知名的人，最后大家都会跟随他的。”平手政秀恭敬地回答。
　　“既然这样是真心话，那就别……”黑长直少女本来想说‘别切腹自尽’，却突然察觉到历史对她的排斥力加大了，像是察觉到了她这个外来者似的。于是，她赶忙换了种说法：“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浓姬殿下，我从少主儿时便跟在少主身旁，自然知道怎样对他来说最好。”平手政秀不卑不亢地说。
　　“那样最好。”

　　“织田信长！你放肆！”这时，两个人听见了屋子内土田夫人大声的斥骂。“你父亲现在尸骨未寒，竟然对父亲的佛龛投掷抹香。你！你这是让你父亲走得不安心啊！”
　　平手政秀赶忙对黑长直少女行了个礼，匆匆走进葬礼的房间内。

　　黑长直少女皱了皱眉。她抿了抿嘴唇，最后也跟了上去。

　　“父亲现在就走得安心了么？”屋子里，织田信长♂依然穿着乱糟糟的衣服，神情讽刺地看着痛哭流涕的众人。
　　“少主！”看到这个景象的平手政秀赶忙阻止织田信长♂，“家主是睡梦中离去的，他走得很安详。”
　　“安详？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织田信长♂突然讽刺地大笑。他抽出手中拿着的刀，三步两步走到织田信秀的木棺前，用刀锋指着那个棺材：“不是想再战一回沙场么？那就拿起刀，我陪着您啊！死在这里算什么？！”
　　一旁的织田信胜连忙起身，试图夺走织田信长♂手中的刀：“哥哥！你别疯了！”

　　“我没疯！”织田信长♂把手中的刀剑对准灵堂下那些震惊或恐惧的家臣，“父亲是被你们害死的！一天到晚，啰啰嗦嗦，这也不对，那也不行。规矩？！他就是因为太遵守规矩了，才再也没能在沙场上驰骋，抱憾终生！”

　　“浓姬殿下，您快劝劝少主。别让他再说出这样出格的话了。”平手政秀见自己无法阻拦织田信长♂，只得求助自己身后的黑长直少女。
　　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一下子集中在了黑长直少女身上。

　　黑长直少女抬眼，直直对上那个年轻的织田信长♂看向她的目光。
　　“他没说错。”黑长直少女冷淡却又清楚地说，“父亲是从一名奉行官一直战到拥有尾张一个国家的名将，他对这种安详的死法，一点儿也不会感到高兴。即使是打败仗，父亲也希望能战死沙场。所以——”她看着那个年轻的自己。他虽然没表现出来，但黑长直少女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悲痛难过。“这是父亲的遗憾，不是么？”

　　“真是一派胡言！”
　　“浓姬殿下，您不能为了讨好少主！就胡言乱语！”织田家的家臣们纷纷指责着这两个人。

　　可黑长直少女谁的话都没理，她只是冷静地盯着站在木棺旁的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也在看着她。
　　他眨眨眼，舔了舔嘴唇，努力收回眼眶的晶莹。却对黑长直少女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就仿佛这个灵堂里，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对话一般。

　　黑长直少女看着那个年轻的男人，就像在看当年的自己。
　　跨越了一个世界的时间和空间。

　　“我不会参加他的葬礼的。之后要下葬的话，别再来找我。”织田信长♂把手中的刀随意地扔在织田信秀的木棺前，大步走向黑长直少女。
　　然后，在土田夫人怒斥“平手！就是因为你平时的放任，信长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声音中，他拽着她，带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那个灵堂。

　　（370）

　　“我们去给父亲立个坟。”织田信长♂拽着黑长直少女一路走到了织田信秀曾经的卧室。他无视了侍女们的惊呼，翻开她们打包好的遗物，拿走了一套织田信秀经常穿的衣服，以及一柄他经常带在身上的刀剑。“小公主，你觉得这个坟立在哪里会比较好？”
　　黑长直少女想了想，对织田信长♂回答：“父亲一直想让织田氏进出三河，可惜却没成功。那就埋在安祥城吧，让父亲看看，之后我们是怎么破解这个死局，同时对抗三河和今川的。”

　　织田信长♂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你果然很了解织田家。”

　　他吹了声口哨，从一侧的马棚里，跑出来一匹战马。
　　在黑长直少女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织田信长♂一把捞起黑长直少女，翻身上马，把她放在自己的身前。然后他一甩马鞭，让那匹战马冲破了想要阻拦他们的户卫，飞奔出了城主府之外。

　　（371）

　　黑长直少女看着织田信长♂沉默地葬下了织田信秀的衣冠。
　　他在那个衣冠冢旁坐了许久。
　　然后，他拉着她，策马跑到了她所熟悉的后山。

　　“带吾来这里干嘛？”黑长直少女看见男性的自己随手把马拴在一旁的树干上，然后就这么衣衫凌乱地仰躺在半人高的草丛之中，用手臂盖住了眼睛，咬着嘴唇，不说话。于是，她上前踹了踹他。

　　织田信长♂拿下盖住自己眼睛的手臂。
　　黑长直少女敏锐地看见，他的手背上，沾上了些许的水迹。

　　“放松啊。”他坐起身，像是讽刺，又像是疲惫，不着正形地坏笑着对她说，“除了这里，就没有其他的地方能让我放下刀剑的。”

　　“这就难受了么？”黑长直少女却只是嗤笑了一声。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啊。”织田信长♂笑了两声。沉默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低落：“我父亲死了，母亲要杀我，弟弟……”他摇摇头，“信胜从小就被母亲管着，总是待在城里，没见过城外的世界，外面的、广阔无垠的世界。他恐怕会被母亲和那帮家臣，当成掌控织田家的‘人偶’的。”

　　又是一阵沉默。

　　“那家伙不善于打仗。”半晌，织田信长♂突兀地说。“他要是能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我真不想，以后有可能，和他打起来。”

　　“那你呢？你喜欢打仗么？”黑长直少女也躺在了草地上，随手揪了一株杂草叼在嘴里。
　　“战争……”织田信长♂说，“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喜欢或者厌恶，而是需要。”他叹了一口气，“真是的，我为什么会活在这个时代呢？干脆让信胜当家主就好了。大家都开心。我其实，也不想和那些恼人的家臣们纠缠，不如早浪完早超生。”
　　“你要是死了，那些追随着你的家臣，他们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过的吧？还有父亲，让你成为家主，是父亲的遗志。”
　　“是啊，如果我死了，信胜会被母亲和其余的家臣挟持着对支持我的人赶尽杀绝。而且信胜根本就不知道百姓的疾苦，平民的战乱，连我试图教他最新的火炮，他都十分抗拒，不肯学习。这样的话，织田家肯定会被虎视眈眈的美浓和今川氏一下子吞并。尾张的百姓，就会变成其他氏族的仆从和奴隶。”

　　“所以——”黑长直少女站起身，对着织田信长♂伸出了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别自怨自艾了！那种孤立无援的境况吾也曾经历过。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现成的康庄大道等着你去走。你得自己给自己劈出一条路来！”

　　（372）

　　在两个人返回到城里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等待他们多时的平手政秀。
　　“少主！请您迷途知返吧！”那个已经不年轻的男性穿着肃穆的丧服，迎着他们的战马，跪拜而下。

　　织田信长♂拽了拽缰绳，放慢了马的速度。“我没做错什么。说了不会去参加那些人假惺惺的哀悼，就是不会去。”
　　“他是你的父亲。”平手政秀依旧没有起身，“你这样，不怕他的在天之灵无法安息么？”
　　“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的话，就什么也不能做了，什么也改变不了，遗憾也就永远地变成了遗憾。我不觉得我说错了。那些僧门佛寺，一个个道貌岸然，肮脏不堪。我为什么要遵照他们的仪式为我父亲举办葬礼？我又不相信这个。”
　　“少主不迷信，但是家臣们相信，百姓相信。”
　　“那让他们相信好了。他们相信是他们的事情。驾——”说着，织田信长♂一挥缰绳，就要离开。

　　“少主啊！”与这声悲怆的声音共同响起的，是刀剑出窍并刺入血肉的声音。
　　黑长直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按住了织田信长♂的头，阻止他回头目睹平手政秀剖腹的场景。“别看！”
　　“我没办法劝诫您，这是我的失职。”平手政秀凄然地说，“所以，希望能用我的死，引导您走向正确的道路。”

　　黑长直少女看到了织田信长♂额头上爆出的青筋，他死死地咬着牙，抓着缰绳的手指用力得似乎要把皮质的缰绳扯断。很显然，他明白身后发生了什么。

　　平手政秀‘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黑长直少女按着织田信长♂的脸颊，逼着他与她对视，而不去看平手政秀的尸身。她感受到他的躯体的紧绷与颤栗，看见他的眼中逐渐浮现出晶莹的点点滴滴。
　　“他人即地狱。”黑长直少女对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不要让自己，活在其他人为你设定的地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