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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哼——你如果去做一个谋士的话,一定没有主君能够拒绝你。”

      “也包括您吗?”

      熊轻安抿唇不答,转身回去看水面上的浮光掠影。沉在水底的观赏鱼在夜间上浮吐泡泡,一个一个的在水面上炸裂,像是把光也炸开了,碎成一片片的光斑。

      不算明亮的甚至有些昏黄的光线在他脸上缓慢移动,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被光线晕了一圈再眼眶周围。倒像是上了一层软乎乎的金粉,看着竟然有种脆弱的柔软。

      熊轻安眼睛无神的看着水面映出来的倒影,无意识的捏了捏拳头,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你们……是怎么看见我的,我并没有遇见过什么让我感觉可疑的人。还有,为什么你们会观察我,还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

      说到正事的时候三日月也收起了刚才的不正经,“这件事还要从上一代的审神者说起。”

      “上一任的审神者是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为人精明厉害,戴着一副眼镜,说话做事都带着属于新时代知识分子的傲慢。”三日月没什么感情的笑了笑,“我们是他的初始刀剑,对他的感情一出生就已经是既定的满满的信任和敬爱。但是他辜负了我们的这份纯粹的感情。”

      对于刀剑和审神者之间的牵绊,熊轻安还是有点儿了解的。被审神者亲自召唤出来的刀剑男子,对主人的感情那就像是孩子对父母一样,是纯粹的信任和尊敬。虽然在他看来,这样没有任何相处就满格的感情,不过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自我满足。

      如果遇上一个好的主人,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遇上的不是一个好的主人,那这些对主君没有任何防备的刀剑,能遭遇些什么,不用想都能知道。

      “他并不像那些和颜悦色的,能和付丧神打成一片的温和的人,相反的,他跟冷漠,所有事情都是事先公布在公式板上也不许我们在没有他的命令之下进入天守阁。他和我们保持着一种相当远的距离,很多时候,他也并不在本丸中逗留,而是返回现世中的家。”

      三日月一边说一边起身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石桌上的食盒拿过来,是熊轻安喜欢的红糖色,雕刻着花鸟虫鱼,边边角角的被磨出光滑的包浆,是用了很久的东西。食盒里装的是大分量的晚餐,有他喜欢的豆腐圆子汤,还有糖醋小排和醋芹。还有一瓶清酒。

      还是热腾腾的样子,才刚刚打开,就闻见了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儿。熊轻安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饭盒,自己接了过来,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放好了,看三日月也坐了下来才开始吃饭。入口的让人舌头都快要化了的美味让他心里那点儿郁郁不乐瞬间化为飞烟,听着三日月说出曾经的秘密也不觉得心里有郁燥的心火来搅乱他的理智。

      “我对这样的状态是很满意的,除了长谷部对时常看不见他有些怨言之外,其他的都很完美。”三日月眸中的月亮慢慢的漫上了一层血雾,把那双包罗了平安京的盛世风华的眼睛,也染上了不详的阴森。

      “但是很快,我们就发现,他这样不许我们近距离的接触,不过是为了掩盖他的不法勾当罢了。”

      “他把短刀哄骗到现世之中去,也把现世中的人带进来。短刀被他当做了获得金钱和权力的工具,让他们穿上暴露的衣服,做露骨的动作,并拍摄视频发到有恋·童·癖的论坛中去,交换金钱或者是别的东西。他每次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都会提前喂他们喝下迷·药,在短刀们反抗的时候,就会去黑市中换取新的短刀。”

      “毕竟,短刀召唤的概率太高,扔掉一把也不会有人觉得心疼。”三日月说起这些的时候,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眼睛里的血雾也很好的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更像是给眼睛蒙上了一层流动的红色轻纱,增添了别样的魅力。唇角甚至是舒缓的勾着的,没有一点儿愤怒的模样。

      熊轻安戳了两下碗里的米饭,把嘴里的排骨咽下去才对他说:“说真的,你们这些聪明人要是真的狠起来,堪比精神浸染,真是让人害怕得要死。当初我身边要是有你这样的人,我也就不用这么殚精竭虑的想着怎么才能把堂口发展起来了。”

      三日月笑吟吟的看他,“现在我们都在您身边,将来的日子也还长着呢,不愁没有您用我们的那一天。”

      “但愿如此吧。”熊轻安两下把一碗饭刨干净,继续添下一碗,吹了两下还在冒热气的汤,安逸的喝了一口又继续说:“你们就让他这么肆无忌惮?他来来回回的这么折腾,那些短刀身边也多少都有兄弟,就一点儿都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熊轻安摇摇头,不相信那个男人就这么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了为么多回还安然无恙。

      “你别和我说什么你们都信任他,所以没有防备这种假话。被换了兄弟,身边的长辈就没有一个人发觉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熊轻安直视进退有度,举止风雅,让人根本不忍心怀疑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的男人。

      他又不是颜控和心软的女人,对上这样的脸就什么都糊涂了,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一肚子的心眼儿,老谋深算的让人看不透。他的一生,从战火纷飞的年代,到高科技的平安年代,见识过的人心诡谲,只会多,不会少。这样的人,会什么都没有发觉,就这么任由那玩意儿这么乱来?

      “我是脾气不好,但我又不是蠢货。你别磨磨唧唧的,赶紧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谈论。”

      “是~”三日月从善如流的精简了堆砌的词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平铺直叙的说了一遍。

      “在第四次的时候,我们就发觉了,但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是在短刀们含混的语言中大概的推测了一下前因后果。为了掌握他的罪证,我们让短刀保持原样,在他再一次带来客人的时候,如法炮制的让他们喝了迷·药,重现当时的场面,让陆奥守把拍摄下来的视频发到网上去。”

      “那他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呀……”三日月笑得洒脱,不在意的像是在谈论一只讨人厌的蟑螂,“我们把他和那些“大客户”待在一起,互相抚慰。并且承诺他们,再对这个男人做一遍当初他们做的事,完了就可以放他们走。”

      熊轻安呆怔的看他一眼,之后才佩服的竖了个大拇指,佩服的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名声让你赚了,仇人也不脏手的处理了,还借着这个事儿在时政手上大大的捞了一笔好处……啧啧啧,我看你的个人资料里,那些盛赞你如磋如磨,如谪仙一样的不染尘埃的话,应该改改。”

      “改成——不动声色间,就令敌人灰飞烟灭。”

      对这样的挖苦,三日月好脾气的笑笑,还因为是熊轻安说的,权当做了另外一种称赞的笑纳了。

      “好了,前因已经说完,现在该说一说后果了。”

      桌上的饭菜属于熊轻安的那一部分吃得干干净净,三日月盘子里的还有大半没动,鲷鱼烧也冷透了,腻在盘子里的油脂凝固成膏状,看着就没什么食欲。唯一还能入口的就只有那碟子凉拌菜,酸酸甜甜的被三日月宠爱了几口。

      三日月停了筷子,看着熊轻安的样子,眼睛里全是欢喜怀念的笑意,“我们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正在村里表演你的傀儡戏。那个时候的你,还没有现在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严,也没有什么精明的手腕,只是一个普通人。当然也没有现在的阴郁。”

      再听见以前的事,熊轻安已经没有了什么颤抖的心悸感,只是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有股子雾里看花的不真实。

      “你的傀儡戏还有那些魔术,还有口技,都是我们每天漫漫长日最好的惊艳。只是这样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再次打开看的时候,看见的就已经是一片白幡飘摇的时候了。”再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三日月心里还是会有闷痛的心酸。

      这感觉就像是看见自己一直陪伴的孩子,突然有一天迎来了避无可避的劫难,没有一点预兆,就这么把这个放在手上的孩子给摧折了下去。

      “我已经不记得了。”熊轻安再次重复了一遍,眼睫低垂不想抬起来看他脸上的心疼,他只是默默地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重复,他已经不记得了。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留下来的全是触摸各种枪支弹药和盗墓工具之后留下来的折痕,老茧。指节粗大触感粗糙,触摸在滑溜的布料上那上头的翘皮都会把丝勾出来。这样的手指就算是现在想要去摸一摸那些木偶,也一定是不可能的。

      那些从前熟悉得不得了的木偶香味和舞动他们时候的感觉,现在稍一回想,只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参与过很多人的丧事,你说的那一场,我已经忘记了。”

      最后的余音渐渐的低下去,到最后只留下一缕颤抖的呜咽。不过这种呜咽也是不动声色的,只是稍微的比平常倦怠的声音还要细软一些。其余的,与平常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您真的已经忘记了吗?”三日月冷静的看着重复了两遍的熊轻安,挂着让人讨厌的洞察一切的笑容,轻声的说:“如果您真的忘记了,就不会这样失态而不自知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熊轻安才发觉手上捏着的佛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掐断了,珠子滴滴答答的滚了一地,而他却没有丝毫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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