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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续 ...

  •   “哥,他招了吗?”
      “招了......但是,这种毒无药可解。”
      “那我们怎么办?”
      景安也不知道。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生离死别了,可是他依然学不会该如何面对。

      正月还没有出头,整个知州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
      赵念最先崩溃。
      在听到军师大人不知道第几次问‘公子是何人’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人笑话他。
      景修难得手足无措,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道:“小公子,你,你别哭了。”
      “我,嗝,我难受。”赵念抱着景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景修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发,柔声道:“莫哭了,都会过去的。”

      虽然传言,中了七日欢的人不会知晓自己中毒。
      但是,景修却是有感觉的。
      他隐约有预感,自己将会不久于人世。虽然记忆近乎每时每刻都在消失,但是他逻辑跟现实却不会改变。
      每一次的遗忘所带来的迷茫,困惑,痛苦,都在无时无刻地折磨着他。
      他一次又一次地去想,去接受,去千方百计地捋顺这些前因后果,然后再无限次地去重复地面对这残酷的事实。这种记忆与现实之间巨大的差异,让他在这个世界孤立无援。
      在近乎于每时每刻都在重复的现状,让景修也有些受不住了。
      他不愿意在旁人面前软弱,那不是他的做派,他更不愿意在那两兄妹前示弱。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已经多久,又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时间在他这里以这种方式被无限的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知不觉间他已泪流满面。

      “军师。”陈济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
      景离粗暴地拖着赵念离开了。
      虽然不明缘由,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和景安的出现,会给现在的景修带来很大的压力。
      为此,她愿意主动离开。
      景修愣愣地看着景离越走越远,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瞬间漫上心头。

      已经第五天了。
      景离始终都没有从秦青嘴里撬出哪怕一点点东西。
      “不难理解,他喜欢你。”

      清冷的月光下,两兄妹枯坐于庭院里,沉默而又寂寥。
      石桌上摆着一罐未开封的清酒,这是闽州境内最常见的果酒。味道粗劣,价格低廉,也不知道是谁遗失在这里的。
      谁也没有去动它。
      他们都不在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了,不会借酒消愁来逃避现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呢?
      景离幽幽地盯着面前的酒罐,道:“我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突然,短短几天的时间,景离整个人都要瘦脱形了。
      “你不理解罢了。”

      是呀,不理解。
      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很难感同身受罢了。
      “他还交代了什么?”景离问。
      “没多少。”景安微微低头道:“他也不清楚背后的势力到底是那一方,只道他们藏得很深。”

      那天,他把景离送出去后,对那人道:“他们要成亲了。”
      秦青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我查过你的底细,很干净。”景安直视秦青的眼睛,像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轻声道:“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不惜让阿离恨你一辈子,也要背叛她。”

      背叛这两个字像一把利刃,瞬间便刺穿了他的五脏六腑。若不是双手被缚,秦青觉得自己能疼的在地上打滚。
      景安冷眼旁观,觉得秦青这番姿态没有作假,景安冷静地想,他是真的很喜欢阿离。
      秦青无声地笑了:“咳,真不愧是元帅的兄长,好心性。”杀人诛心。
      景安沉默。
      秦青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地道:“我自幼便是个孤儿,被人给买到宫里,训练做暗卫,给宫里的贵人卖命。那一批几百号人,最后只留下了五个人。”

      那是一段黑暗残酷的日子。
      为了活下来,所有的人变得残忍而不择手段,每天都有人死去,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对付。
      这种生活持续了三四年,他们才算结束了自相残杀的日子。
      最后只留下五个人。
      只是,自从他们离开那个地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四个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被分给三皇子夏羲,做护卫。
      当时三皇子的侍卫有很多,他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什么都没有。
      他很珍惜这段时间,不用日夜的防备,自相残杀。他以为自己会这么过一辈子,像个影子一样在三皇子的身后保护他一辈子。
      他还是太天真了,现实给他狠狠地上了一课。
      他以为是和平的地方,其实是全天下最危险狡诈的地方。
      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每一寸土地都浸透这人血的地方,这一度让他难以接受。不过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像以前那样,拼命的活下来。
      幸运的是,他在诸多纠葛,多方势力的博弈下,平安地活了下来。不幸的是,他活下来了,他的国家却面临灭亡。
      再后来,就是三皇子只身入荒川,半夏族人高调入世,景离横空出世大放异彩的时候。
      现在想想,他这辈子,活的最心安的居然是跟着景离四处征战的时候。
      简直讽刺。

      “这一切是你亲手破坏的。”景安简直就是个没得感情的刽子手,专往人的痛楚上戳。
      秦青说不出话了。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里的痛苦。

      “背后的人是什么时候联系的你。”
      秦青看着景安自嘲地道:“这些还重要吗?”
      “你可以选择不说。”景安不动如山。
      秦青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道:“年前。”
      这么晚,景安心里疑惑。
      “那秦大人又为什么不惜自毁前程,也要趟这趟浑水呢?”这是最至关紧要的问题。
      景安面上堪堪维持住波澜不惊的神色,整个人的后背都要僵了。
      秦青突然笑了。
      景安脸色巨变,伸手快如闪电,将人的下巴卸了下来。
      居然要咬舌自尽。
      秦青整个下颚不自然地斜着,他也不在意,就那么闭上了眼,一心求死。
      景安知道,不管他再怎么问,秦青是不会说了。
      不过这些也够了。

      “就这些。”景离咀嚼着这些情报,总觉得不对劲,“这中间肯定有被忽略的地方。”
      景安有些疲惫地道:“夏羲,他肯定知道内情。多少不好说,但是这里面可能有他的手脚。”
      “是吧?”景离在这一刻想到的,却是夏羲那天给自己夹菜的情形。
      或许吧。那个帝王能容忍自己受制于人呢?
      小院陷入了沉寂。
      他们都知道,不管这件事情跟夏羲有没有关系,从前的日子是再也回不去了。

      天色刚刚破晓,正准备回去的两兄妹就被陈济拦了下来。
      陈济面色难堪地道:“军师不见了。”
      “什么。”
      “怎么回事。”
      景离景安对视一眼,这是他们没料到的。
      “刚发现的,屋里没人,床铺也没有动过的痕迹。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已经令手下去找了,估计一会儿就该有结果了。”陈济满是懊恼地道。
      我应该寸步不离地跟着的。
      “有劳陈将军费心。”景离觉得有些怪异,陈济关心的未免太过了些,不过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不过,将军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可以将人撤回来了,我们大概知道父亲去哪了。”
      陈济一愣,景元帅的这番话像是当头一棒,一下子就将他敲晕了。
      也是,陈济心想,他是军师什么人,哪里轮到他在这瞎操心了。说是这么说,可他还是不放心,“那劳烦元帅明示,军师......他到底去哪了。”
      这下不止景离,景安也察觉到了陈济的异样。
      兄妹两人对视了一眼,压下了心里的猜想,不管陈济心里怎么想的,对景修的关切不不似作假。
      景离沉吟了一会儿,终道:“回荒川了。”
      “荒川啊,是呀。回家。”陈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哥。他......”景离指了指陈济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
      景安看阿离还是这副好事的性子,真是怒其不争。只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年岁长了,不那么毒舌了。竟然只是摇了摇头,示意阿离不要多管闲事。
      阿离惊奇道:“哥,你是不是被夺舍了。呔,何方妖孽,竟如此大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好了。”景安握住阿离作乱的手,漏出了难得的笑容,“别闹了,说正事,我先回去。你......”说到这,景安难得有些犹豫。阿离现在是大元帅,肯定不好一走了之,但是他也不想他妹妹继续在夏羲身边待着了。
      景离也知晓这些,道:“你先回去吧,我先把这边的事情给安排好,然后......再回去。”

      天启六年春,景元帅率领东南水军大败倭寇。本该是举国同庆的喜事,却因军师的去世变成了国之大丧。
      摄政王夏羲下旨,破例以皇亲国戚的规格给军师安葬,举国同丧。
      只是天下百姓并不知晓,被破格葬在皇陵的根本就不是景修本人,只是他生前没穿过的一套衣服罢了。
      景修的尸骨被景安安葬在雪峰,他母亲的墓旁。
      这是他父亲多年的心愿,现在终于得以实现了。
      三个月后,景离以丁忧守孝的名义卸任元帅一职,带着当年随她们一起入世的半夏族人回了荒川。
      至此,天下大定,欣欣向荣。
      人们渐渐忘记了半夏族人,忘记了景离元帅。

      五年后,一向沉着冷静的摄政王,干了件让人大跌眼界的事情。
      他突然下召,还位于夏楠。
      此诏一出,世人皆惊。
      原本他们以为,景元帅辞官归乡已经很是离经叛道了,没想到还有更甚者。
      一时间,天下人议论纷纷。
      不过,有些初心不改的学者则道:“他们的等待终于有结果了。”
      翻译过来就是,我磕的cp终于要成真了。
      他们该庆幸,景离现在人在荒川,不然让她知道了,那又该是一场腥风血雨。
      好了,言归正传,到底是什么让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做出如此决定呢?
      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也正有此疑。

      “皇兄,你为何突然要还位于孤。”夏楠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毕竟他是真的好奇。
      年轻的摄政王一脸严肃道:“我夜观天象,见紫微星大亮,正是帝星崛起之兆,此时还位与皇弟是最好的时机。”
      “说人话,阿离姐姐早就不在这了。”没人再惯着你了,夏楠冷酷无情道。
      夏羲沉默,过了一会才道:“你长大了,而且政务上处理的也很好,天启交给你,我也放心。”
      “皇兄。”夏楠真诚地盯着夏羲,双眼闪烁着诚挚的光芒,就差激动地上前握手,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了。
      夏羲心满意足地想,对,就这样,继续保持,赶紧接手。
      夏楠见状,心里冷笑,“皇兄,做人贵在真诚,就别拿这冠冕堂皇的假话来骗我了,我不是三岁小娃娃。你要是没有什么能说服我的理由,我现在立马就走,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嘿,你这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夏羲十分怀念之前那个实心的弟弟,而不是这个黑心的小崽子。哎,一失足成千古恨,都是景安那个老狐狸,把好好的一个孩子给教成这样,夏羲十分痛心疾首地想。
      “那我就实话实说吧,主要是,是。”夏羲目光游离,吞吞吐吐,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呵呵,夏楠心里冷笑。在我这装什么可怜,也不知道是那个傻子就那么把人给放走了,还连拦都不敢拦。
      夏楠面无表情地想,我要是有喜欢的人,哪怕是绑,我也要把人给留下来。
      夏羲看着面前大尾巴狼一样的青年,妥协似地道:“真是怕了你了,我要去追你嫂子,而且这本来就该是你干的活,不要老是都丢给我好不好。”
      夏羲很是暴躁。
      原本他以为他可以承受景离的离开,却还是高估了自己。
      我见过人世间最美好,从此,便再也没人能入我眼帘。

      一个月后,时隔十二年,夏羲再次只身前往荒川。
      十二年前,他为了自己的野心抱负,在身中剧毒,穷途末路之时,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荒川。如今,他得到了自己渴望的所有,却抵不过那人的一瞥一笑,竟然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天下,过来寻她。
      夏羲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莫不是疯了吧。

      “他疯了嘛,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当,来这干嘛。”前大元帅景离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脱口道。
      “你说呢?”景安语气不善地反问。
      景离打了个寒颤,瞬间怂了。
      她哥哥现在是越来越有母仪天下,呸,君临天下之气了,她可不敢放肆。
      这时,有下人来报,“族长,小姐,前面传来消息说摄政王已经过了十里亭,再有几天就要抵达荒川了。”
      景离挑眉道:“就一个人。”
      这做派可不像他。
      “回小姐,正是,而且摄政王还拿着通关文牒,手续齐全,好像还有正经八百的拜帖。”卫兵一板一眼地说道。
      景离:......
      景离挥手道:“不用管他,你下去吧。”
      “等等。”景安放下茶盏,淡淡地道:“传我命令,自今日起,但凡进入荒川者,须收缴武器,提前递送拜帖。”
      卫兵愣了一下,不明白族长为什么突然下这样的命令。
      景安冷冷地看了一眼愣住的卫兵。
      卫兵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收敛心神道:“是。”
      “下去吧。”
      见四周没人,景离连忙狗腿道:“哥,你真是越来越有威严了,太帅了。”
      景安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都是因为谁。
      荒川现在今非昔比,不仅名气响亮,人口都比之前多了几倍,俨然已经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城市了。他担着族长的名头,干着城主的工作,还没有个有用的帮手,能不暴躁吗?
      景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哥,我先去巡视去了,晚上不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没影了。
      景安看着蹦蹦跳跳的景离,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一点都没变。”

  •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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