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诸侯》阿拆

79、怀孕？

　　要劝住叶窕并不容易，虽然叶窕是个标准的世家贵妇，但总归有叶家人的血性在的，要让她忍过这滔天的仇恨确实不容易，可若是有办法，谁又愿意忍耐呢？

　　这其中道理，叶限过了多少不安生的日子，才能想明白，如今，也好都一并说给叶窕听。

　　只是受此事所困扰，叶窕的身子便更加不好了。先前直还忍着，等到了夜间，该是抵足长谈之时，聊起故乡旧事，难免又泪如泉涌，竟这么直直地哭晕了过去。

　　此刻已经夜间，熄了大半的灯火又重燃，侍女慌乱地跑去寻医，找人，刘欢倒是比医士来的快些，他神情慌张，连衣衫都未穿好，身上裹着披风就过来了。

　　他一把拉开坐在叶窕床边的叶限，自己坐到叶窕旁边，扶起叶窕，急切唤道：“母亲，母亲，你醒醒，母亲？”

　　叶窕已然晕了过去，没有丝毫意识，只是眼睛浮肿，脸上泪痕依稀可见，一看便是哭过的，刘欢见状，猛地一下回头怒视着叶限：“你做了什么？”

　　叶限心中本就愧疚难当，自叶窕痛苦不止后，她就一直在心底质问自己，一定要将真相告知姨母么？若要避开何患，未必没有更好的办法，又何至于此呢？

　　她也是心神恍惚，身心俱疲，被刘欢这一瞪，当即后退了两步，口中嗫嚅道：“我......我......”

　　阿青见着叶限脚步虚浮，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叶限，担忧道：“女公子，您还好吧？”

　　其实叶限现在有些头晕脑胀，许是夜深的缘故，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对阿青摇了摇头：“我没事。”

　　阿青对刘欢福身，而后才道：“世子，奴知道您忧心王妃，但女公子实在无辜，您不该把火气都撒在她身上。”

　　“他未来时，我母亲身体上好，从未发生此类事！”刘欢冷哼一声，言语冰冷，他凉凉地看了叶限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拿帕子为叶窕拭汗。

　　阿青想在刘欢面前为叶限辩解两句，但是刘欢已然撇过头去，想是不愿看他们，便也作罢，只对叶限道：“女公子，奴扶您回房间休息吧。”

　　叶限摇头道：“不必了。”叶窕现在还晕着，就连医士还未到来，她怎能先行离开。

　　“世子，医士来了！”

　　阿青扶着叶限下意识退到旁边，为气喘吁吁的医者让出一条路来。

　　“女公子，大夫已经来了，您还是先回房间休息吧，我看您起色也不太好，”阿青继续劝道，“这儿还有世子呢。”

　　后面那半句是阿青附在她耳边说的，叶限知道她的意思，刘欢现在不待见她，又正在着急的档口，她在这儿只会引发矛盾罢了。

　　“也好。”叶限点点头。

　　“那奴扶您过去。”阿青道，她见着叶限的脸色总是不太对，嘴唇都有些发白了，脚步还甚是虚浮。

　　走了几步，确保刘欢听不到，阿青才小声对叶限道：“女公子，您莫放在心上，世子不是有意针对您，只是他向来脾气不好，说话又直，方才不过是见着王妃突发疾病，这才失态......”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叶限略带些苦笑地摇摇头，“他说的没错，若不是我，姨母不会......”

　　“这怎么能怪您呢，王妃身子向来不好，都是多年的老病了，此次想必是前些日子旧疾未愈又吹了风，您可不要胡乱自责。”

　　阿青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叶限也不同她解释，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您真的得休息了。”阿青道，她见着叶限那副模样心里就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按说叶限身份不低，从前小时候也是娇生惯养的，可方才被刘欢吼地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全然不似从前，可见这就是没父母的孩子，也不知这些年受了多少苦。

　　刚走到殿门的方向，叶限突然觉得自己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好在她一把扶住了旁边的门框，这才稳住身子。

　　阿青忙搂过叶限的肩膀：“女公子，您怎么了？”

　　“女公子，女公子......”

　　“快来人啊，女公子晕了！”

　　叶限看着阿青的脸，嘴巴嗫嚅地说不出话来，然后就见着她一张脸逐渐模糊，她看着阿青一张嘴上下开阖，脑子里却全是嗡嗡地声音，好似天边传来，再然后就见着阿青越来越恍惚的影子，就着眼前漂浮的蓝衣侍女的影子，紧接着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守夜的侍女见着叶限转醒，忙跑去禀告叶限，待到叶限全然清醒时，叶窕已经坐到床边了。

　　“姨......姨母？”叶限撑着床坐起来。

　　叶窕连忙伸手扶着她：“小心着些。”

　　“姨母，您怎么来了？”叶限忙问道，“您身子如何了？”

　　“我好着呢，昨儿夜里就转醒了。”叶窕道，她关切地看着叶限，目光里的担忧较之以前又多了两分，其中还夹杂了几分叶限瞧不懂的神色，这让叶限心里有些发毛，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要老是问我，也不知照顾着自己的身子。”叶窕佯装责怪道，然后顺便指示阿青叫仆人准备伺候叶限洗漱更衣。

　　“我？”叶限这才突然想起自己昨天仿佛是晕过去了，自走到门口她就没有了意识，这下突然想起来，一下还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我这是怎么了？”

　　“想必你也是不知道的。”叶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叶限心底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她甚至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头晕还有些心慌，腹部还隐隐有抽痛之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着急的缘故。

　　叶窕伸手慈爱地拂过叶限额边的碎发，经过叶窕冰凉的手指，叶限这才发觉自己额头竟然已经出了密密的虚汗，清晨凉爽的风一吹过去，还有些发冷。

　　她细细地将叶限的缕缕秀发拨到而后，一双目光慈爱温柔又带些担忧，她叹了口气，然后对叶限微笑道：“哎，也不知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姨母，到底怎么了？”叶限实在压不下心底的疑心，忙问道。

　　“你......怀孕了，”叶窕缓缓道，“已有三月了。”

　　“什......什么？”叶限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可能。”

　　此刻她脑中若说天雷劈下也不为过，怀孕这两个字便是那惊天雷鸣，劈地她不知所措，她怎么会怀孕呢？她不过是编了个借口骗骗申纪，又怎么可能会当真怀孕呢？而且，怀的还是，袁耽的孩子。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叶限心底一下变得空白，脑中唯有这两句话不断掠过。

　　叶窕见叶限一脸震惊，当场就呆住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知道叶限同袁耽的渊源，只以为外间传说尽为真话，袁耽身死，她害怕叶限伤心，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袁耽分毫，现在可好，叶限竟然怀了身孕，而且才三个月，照时间来看。也不过是事情发生前几日，现如今这般境况，可该如何是好。

　　叶窕自觉自己身为长辈，不能先在孩子面前乱了阵脚，在叶限面前，也丝毫不显忧虑，只准备先安抚下她。

　　“昨日听说你晕过去了，便叫了为我诊病的大夫为你医治，，那大夫千真万确说的是有喜。”叶窕温言道。

　　“这......那必然是大夫误诊。”叶限心底仍旧执意不信，亦或者，是不愿信。

　　叶窕一时语结，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半晌只道：“你若不信，待会儿大夫来了，再行诊治吧，”叶窕补充道，“昨儿你晕着，多少情况问不明白，便叫了大夫等你醒来再行诊治。”

　　叶限胡乱地点了几下头，她心里实在慌地很，腹部抽痛感已经趋于明显，但她现下也管不上身体的不适，只是心里害怕，一直想着，若大夫没有误诊怎么办，若她当真有孕怎么办。

　　其实她知道多半都是大夫误诊，她曾花重金请大夫对申纪谎称她怀孕，那是也是把过脉的，若她真的怀孕，当时岂会不知？再者，她是来过月事的，若说大夫诊断不力也就罢了，可月事还能有假？

　　叶限是个理智的人，证据已然摆在眼前了，按说也应该没什么好担忧地，但她还是架不住一个劲儿的心慌。

　　现在正是吃早膳的时间，叶窕听说叶限醒了，连早膳都没吃就跑了过来，她吩咐人伺候叶限梳洗后，便直接领着叶限去用早膳，顺便让人去请大夫。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啊。”叶窕见叶限半天没动，开口叫道。

　　“啊，哦。”叶限这才一下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没什么变化，若真的有三个月，肚子该大了吧，可自己腹部也没有隆起，平坦如初，应该没有怀孕吧。

　　叶限松了一口气，然后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方才若无其事地与叶窕说说笑笑，共同用完了早膳。

　　刚用过早膳，便有侍人来报，言医士已到。

　　叶限下意识地捏了捏手心，不出意外，已经是一手心的汗水。

　　“见过王妃。”

　　医士的声音将叶限的深思拉了回了，她将手背过去，在衣衫上擦尽手心的汗水。

　　“臣观王妃气色尚好，神情无虞，不知贵体有何处不适？”医士年纪不小，眯着一双眼睛上下观察了叶窕一番然后问道。

　　阿青忙道：“王妃无虞，叫您能来是看旁边那位女公子的。”

　　“哦，女公子，失敬，失敬。”医士忙道，阿青口中唤王妃身旁的妙龄少女作女公子，想必是与中山王有亲的哪位公侯之女，他自不敢懈怠。

　　他忙从医箱中拿出脉枕放到案上：“请女公子伸出右手。”

　　叶限的手因为紧张下意识地握紧，然后又松开放到脉枕上。

　　叶限只见着医士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眉头已然紧锁，半晌，那医士道：“请女公子换一只手。”

　　叶限依言又换了一只手，他这番动作倒搞得叶窕也慌张了起来，一般说有孕立即就诊治出来了，哪用得着这么久，看医士这眉头紧锁，脸色难看的模样，倒更像诊出什么恶疾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