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长公主传》云白小君

54、第二节 袁府家宴

　　提到他，赵岚笑得前仰后合：“不过好在误会都解除啦！”

　　从她幸福洋溢的面容上，胤如解读出了更多的内容：“那您和杨侍卫和好了吗？”

　　赵岚笑着笑着，竟害羞起来，垂着头不住地咬嘴唇。

　　胤如一面替她高兴，一面又难免担忧：“你们……那几日一直待在一起？”

　　赵岚欢快地点头：“是呀，整日都黏在一起。”

　　“整日……”胤如嚼着这两字，愈发心慌，“晚上也？”

　　“晚上？”赵岚这才抬眼看她，“晚上也怎样？”忽的，她似乎意识到了胤如所问，脸上更似火烧一般灼热，当即啐道：“臭丫头，你想什么呢！”

　　看到她这般反应，胤如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好什么好！”她一跃而起，在胤如脑袋上连敲几下，“你想到哪里去了！”

　　胤如却不承认：“奴婢可什么都没说！”

　　赵岚恨恨地朝她瞪着：“他可是个正人君子！”

　　胤如点头附和。

　　“不过……”

　　“不过什么？”她的神经再次紧绷。

　　“他……哎，跟你说那么多干嘛！”赵岚却改了口，“指不定你会像梨莎那个叛徒一样，转头就全部告诉太子哥哥了！”

　　“才不会呢！”胤如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不管您在奴婢面前说过什么，奴婢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给太子殿下的！”

　　“哼，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

　　毕竟胤如追随她多年，赵岚总归与她亲近些，这便拉起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胤如，我好想他。”

　　“才这些日子没见，您就想念他了？”

　　赵岚撅着嘴：“好些日子了呢！”

　　胤如却只是笑：“怎么？如今有了杨侍卫，您就什么都不要了，只想抛下一切与他私奔吗？”

　　赵岚也难为情起来：“可是我的心里，已经什么都装不下了。来来回回的，全是他的身影。”

　　“呐，现在老太君得了重病，您受皇后娘娘的嘱托前来探望，是不能一声不吭就溜走的。”

　　听到她的语气松动，赵岚更是明白人：“我知道，不过胤如，你会帮我的对吗？”

　　胤如深吸口气，抚过她鬓间的碎发：“只要您真的觉得幸福，奴婢愿意。”

　　赵岚一下将她抱紧：“胤如！你最好了！”

　　“那眼下，您也得好好应对才是。若让太子殿下察觉到您这出逃的心思，届时奴婢也帮不了您啦！”

　　赵岚重重地点头：“绝不会让太子哥哥知晓的！”

　　二人又好好叙了一番话，门外才传来脚步声：“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难道是要用膳了？”赵岚摸了摸肚皮，倒也不觉得饿。

　　“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恩！”她如今乖巧得很，只想好好表现，争取获得胤如的帮助。用膳时，甚至都不挑食了，一言不发地享用着。倒是袁庆之主动相问：“府上的膳食不比宫里，公主可还吃得习惯？”

　　“挺好吃的！”瞧她这一口口塞得满满当当，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赵旸却要拿她打趣：“瞧瞧你，就跟许久没吃饱似的。舅父还当我虐待你呢！”

　　不等袁庆之反应过来，赵岚已朝赵旸答道：“可不是，这一路上都没好好吃上一顿，向来是你吃肉来我喝汤呀！”

　　赵旸一下语塞，被她气得放下了筷子：“要不我这份也给你？”

　　赵岚却不屑一顾：“你都把好吃的挑完了，剩下的就想要塞给我吗？”

　　“你……”

　　袁夫人忍不住笑道：“公主殿下倒是十分风趣呢！”

　　袁庆之也勉强附和道：“是啊，是啊！”

　　赵旸却不留情面：“见到吃的就原形毕露！放心，舅父不会饿着你的。”

　　袁庆之又忙应承：“微臣必吩咐厨房多做些小食给公主备着。”

　　赵岚唆着筷子朝他回复道：“舅父莫要信他！如今这里没有外人，所以他的狐狸尾巴难免要露出来罢了。”

　　这下袁庆之又哑然，座中几位年轻人倒是忍不住闷声笑了起来。他立刻咳嗽起来，袁夫人一面拍着他的背脊，一面朝众人使眼色。

　　赵岚循着笑声朝众人看去，于座中发现一个年幼的女子，那眼神里跳动的光芒与自己竟有几分相似呢！朝她一指，赵岚对袁夫人问道：“这位是？”

　　“哦，玉儿、沁儿都上前来。”在袁夫人的召唤下，邻座的两个女子相继离席上前：“是，娘亲。”

　　她们并肩站定，敛衽向赵岚拜去：“臣女袁雪柔、袁雪吟拜见公主殿下。”

　　赵岚朝那袁雪吟看去，在她身上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若此刻自己站在场中，也该比袁雪柔更像她姐姐才是。毕竟袁雪柔是正统名门闺秀的模样，而袁雪吟却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像极了她远在帝京皇城的表姐赵岚。此刻赵岚正盯着她看，她倒也毫不露怯，大大方方地与她对视着。

　　袁庆之又咳了几声，压低了声音喝道：“玉儿，不得无礼。”

　　袁夫人朝赵岚解释道：“公主殿下勿见怪，这丫头平日里被臣妇宠坏了，今日愈发没了规矩。”

　　赵岚又怎会在意规矩，朝她摆摆手：“无妨，我倒是挺喜欢她的！”说着，她又朝袁雪吟招招手，“来，坐我边上可好？”

　　未等袁庆之阻拦，袁雪吟已脱口而出：“好啊！”声音未落，步子已速速迈开，袁夫人正劝着：“这不合体统。”可这时，袁雪吟已挨着赵岚坐下了，正有恃无恐地朝袁夫人望着呢。

　　“你……”当着赵旸与赵岚的面，袁庆之又不好责备她。

　　“没事儿！”赵岚自然是乐意的，“都是一家人嘛！”又吩咐胤如将袁雪吟的碗筷移过来。

　　“舅父舅母，且让她们去吧！”赵旸也出面为袁雪吟开脱，“岚儿这一路上都嚷着无趣，如今有玉儿相陪，料她也能消停会儿了！”

　　袁庆之与袁夫人讪讪地笑着，赵岚却无暇与他斗嘴，热忱地拉着袁雪吟问东问西：“你今年几岁？玉儿是你小名吧？”

　　“是，我今年十五岁了，公主你呢？”

　　袁庆之仍在别扭地干咳着，无奈袁雪吟置之不理，赵岚倒毫不含糊：“我大你一岁，你得叫我姐姐！”

　　“公主姐姐！”

　　“玉儿妹妹！”

　　她俩打拼得火热，赵旸却注意到袁雪柔还站着呢，当即对袁庆之赞叹道：“在宫里时，母后时常向我提起沁儿，夸赞她才貌双全，端庄大气。这一次她不能来良州，却嘱托我务必要将礼物转达。”他身后的武社琛一步上前，递来一个锦盒。赵旸接过后打开向袁庆之示意：“这一对玉镯乃母后精心挑选，希望沁儿喜欢。”

　　袁庆之携众人站起，朝赵旸谢恩。

　　“舅父舅母快快请坐！若这般见外，反倒叫我与岚儿无法自处了。”

　　袁庆之颔首，对袁雪柔道：“既是皇后娘娘赐予你，便收下谢恩吧！”

　　袁雪柔这边才刚收下，袁雪吟倒是不肯了：“那我呢？”

　　“玉儿！”袁庆之的脸色都要变了。

　　赵旸却笑道：“自然少不了你的！”又朝武社琛示意，掏出一个锦盒来。

　　“这是什么？”袁雪吟却按捺不住，伸长了脖子期待着。

　　“你这丫头……”袁庆之已气得说不出话来。袁夫人只得轻轻安抚：“算了算了，由她去吧！”

　　“我也好奇呢！”赵岚还要掺和进来，“到底是什么？”

　　武社琛将锦盒呈递给袁雪吟，赵旸道：“你们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袁雪吟也不客气，掰开锦盒一看，不禁纳闷道：“也是玉镯？”赵岚从锦盒中掏出一只玉镯仔细打量着：“这好像是母后的随身之物啊！”

　　她这话一出，袁庆之与袁夫人忙朝赵旸看去。

　　赵旸解释道：“母后说，这是她犹未入宫时，老太爷给她的，乃袁氏世代流传之物。她年轻时，最喜欢戴这对玉镯了。如今赠予玉儿，希望她将来许配个好人家，一生康健无忧。”

　　不听袁庆之与袁夫人接话，倒是赵岚感慨起来：“母后可从来没有赠我礼物呢！”

　　赵旸听闻哭笑不得：“你这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不都是父皇母后的赐予？怎的这般小气，计较起礼物来了？”

　　赵岚不答，朝袁雪吟催促道：“快戴上吧，会保佑你求得美满姻缘的！”

　　袁雪吟却道：“我还不想嫁人呢！”

　　“傻丫头，你迟早都要嫁人啊！”有了妹妹，连赵岚说话都老气横秋起来，“难道你这一生都不嫁人，要孤独终老吗？”

　　袁庆之的咳疾愈发严重了。

　　赵旸更是笑骂：“这话说的可愈发没谱了！还不快跟玉儿道歉！”

　　“不必不必！”袁夫人连连摆手。

　　“呸呸呸！我瞎说的，你可别介意啊！”

　　“我可没那么小气！”袁雪吟一面戴上玉镯一面又冲袁雪柔催道，“姐姐，你也快把玉镯戴上吧，毕竟你要比我先嫁人的！”

　　袁雪柔面上一阵绯红，垂着头不接话。

　　赵岚朝她看着，又看向袁雪吟：“你们姐妹俩可一点也不像！”

　　袁庆之咳得厉害，袁夫人只得朝赵旸解释道：“太子殿下见谅，老爷他染上了寒疾，咳了好几日了。”

　　“是否要请大夫来看看？”赵旸见袁庆之席间咳嗽不止，也十分担忧。

　　“谢太子殿□□谅，微臣不碍事的。”袁庆之却连连摇头。

　　午膳后，袁雪吟拉着赵岚去了她的闺房，他们也总算清静了会儿。她二人现在如胶似漆，仿佛有无数秘密可以分享，总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后来甚至都遣走了胤如，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袁庆之因为袁雪吟的唐突，总觉得要好好向赵旸解释才是：“太子殿下，玉儿她……”

　　赵旸却表示理解：“舅父无需挂怀，我都明白的。”

　　袁庆之一时不能理解。

　　赵旸继而笑道：“见惯了岚儿的任性胡为，倒也不觉得玉儿有什么不妥了。只是我们既要在袁府住些时日，恐怕她二人迟早会闹出什么岔子来！”

　　“微臣必会严加看管，不让她胡作非为。”

　　“舅父误会了！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若是看得太严，反扑的势头只会愈发迅猛。”赵旸一副深受其害的模样，面上却是带着笑，“就由着她们去吧，我们这边外紧内松，谅她们也翻不出天去！”

　　当夜，武社琛就在袁府外逮住了翻墙而出一身夜行衣的赵岚与袁雪吟。他用一根绳子将她二人缚住，竟丢在了花园里。袁雪吟气愤着正要叫人，赵岚却道：“他是在拐着弯骂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你还叫人，叫他们来看我们笑话吗？”

　　袁雪吟恨恨地喘着气：“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花园里过夜吧！只怕我们都等不到明日就成了蚊子的盘中餐了！这该死的天气，怎么还这么多蚊子啊！”

　　“你比我嫩，蚊子该喜欢叮你！”

　　“你还是我姐姐吗？”袁雪吟气得感觉自己都要冒烟了。

　　“急什么！我早有应对之策！”赵岚挪了挪身子，“喏，我们背靠背绑着，你正好能摸到我身上藏着的匕首！”

　　二人花了好一番功夫，终于用匕首将绳子也割开了。揉着身上的勒痕，袁雪吟不禁纳闷了：“这人是谁啊？竟有胆子敢绑你？”

　　赵岚却习以为常似的：“还不是太子哥哥的授意！好了，今夜输了，我们明日再战！先回房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才是复仇的第一步！”

　　袁雪吟咬咬牙，握着拳头答应道：“不错，我们先养精蓄锐，明日必拿下这家伙！”

　　翌日，她们藏身于王大伯板车上的竹篓子里。王大伯每日给厨房送菜，通常都是满满当当地进府，空空荡荡地出来。袁雪吟花了银子买通王大伯，让他带着她们离开。可他收下了银子，一转眼将她们推到了花园里，又是武社琛打开了竹篓子，用一根绳子将她二人捆在一起，并顺道搜走了赵岚身上的匕首。

　　“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也敢这样做？”袁雪吟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