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长公主传》云白小君

13、第十二节 免死金牌

　　“若不是师父，我早就死了。今日，太子哥哥若是要杀了师父，那便连我一起杀了吧！”

　　“你……好的不学，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倒是一学就会！”赵旸忙示意众人离她远些，又偷瞄赵勖。赵勖便暗暗挪开步子。

　　“我不管，我也要和师父同生共死！”她说着，朝杨文俊看去，见他满眼担忧心疼，更是起劲，“你以为只有你会这招吗？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要你后悔莫及！”她说着竟手下使力，那支箭头刺入半分，鲜血顿时顺着她雪白的脖颈儿淌下来，触目惊心。

　　“公主这又是何苦？”杨文俊试图朝她迈进，“快把箭放下来。”

　　“真是混账！赵岚，你若再自残，我保管将这杨文俊千刀万剐，让他死得难看！”赵旸推开身侧侍卫，快步走到她跟前，“不，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敢！”赵岚正说着，一块石子凭空飞来，打在她手腕上。她手一颤，残箭应声落地，瞬间便有几人上前将她制服，“你们都滚开，敢对本宫不敬，本宫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都带走！”赵旸不想再耽搁，赶紧指挥士兵们把杨文俊带走。

　　“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赵岚还在拼命挣扎，忽的被人背后一招打昏，总算消停了。赵勖从身后将她扶住，对赵旸叹道：“以岚儿的个性，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等她醒来就说杨文俊已经死了，任她寻死觅活，不过几天功夫也就忘了。”赵旸依旧气得直摇头，“她呀，也是被我们宠坏了，一点不分轻重。”

　　“那杨文俊能让她拼死相护，也绝不简单。”

　　“你先送她回宫，我这便去解决这帮乱党余孽。”

　　赵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开口说什么，便命人牵来马车，将赵岚送回宫中。待赵岚苏醒，已躺在羽卿宫寝殿内，她一下跳了起来，往外跑去却被侍卫拦住。

　　“放肆，你们这是干什么？”

　　“公主恕罪，太子殿下吩咐您不能离开这里。”

　　“什么？”赵岚尖声叫嚷起来，“他这是在幽禁我吗？”

　　“公主殿下言重了，属下只是在保护您的安全。”

　　“好，好！”赵岚絮絮地念着，四下张望。她瞧见了架子上皇后送她的花瓶，她原本喜欢得很，现在却用力敲碎。那刺耳的动静引来了胤如和梨莎，二人正跑进来，便见赵岚捡起一块碎瓷片朝手腕割去。“公主使不得啊！”胤如失声叫着，冲到赵岚跟前已见她腕上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簌簌直冒。她又是心疼又是心慌，一时哭了起来：“公主！”

　　梨莎瞪大了眼睛，一下伸手将她手腕死死按住，对外头的侍卫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公主割腕了，快去叫太医啊！”

　　“没用的，即使太医来了，我也绝不吃药。就算割腕死不了，那我就上吊、服毒、撞墙，哪怕是绝食也总能如愿！”赵岚拼命挣扎，从梨莎手里将手抽了出来，又去捡地上的瓷片。

　　胤如和梨莎忙唤来众宫人帮忙阻拦：“快，把这些都拿开！”

　　腕上的伤口不停地淌着血，滴落在地上，到处一片斑驳。胤如跪地求道：“公主，求求您了，快让奴婢要伤口包扎起来吧！您这么流血，伤的是自己啊！”

　　赵岚指了指胸口：“师父为了救我挨了一箭，他何尝不是流了很多的血呢？”

　　梨莎会意：“公主，若您真的自戕，只怕会惹怒太子殿下，那样杨侍卫更活不成了！您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去求皇上，求他放杨侍卫一条生路。只要皇上开口，那太子殿下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父皇？”赵岚恍然惊醒，“不错，我要去见父皇！”

　　梨莎将她拦住：“您现在血迹斑斑的，如何面圣？让奴婢们为您包扎，再好好梳洗梳洗。”

　　“来不及了梨莎！师父他现在很危险，就算太子哥哥不杀他，他身上的伤也拖不得！”

　　“您不能慌！一定要沉住气，这样才能救杨侍卫。”梨莎再度劝道。

　　赵岚终于听劝，对跪了一地的宫人吩咐：“就依梨莎的话做吧。他们不让本宫出去，胤如，你便去请父皇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公主千万别急。”胤如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又吩咐众人收拾干净，开窗通风。

　　赵岚从没有觉得时间这般漫长。梨莎帮她简单地包扎了伤口，又替她更衣梳洗，待她隐瞒忧虑端坐着等待皇帝过来，却像是过了好久好久。腕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为了遮掩脖颈上的伤，又小心用发辫挡着。可这些都不敌杨文俊的伤势更令她分心。

　　才听到外头的通传，她一下惊跳起身：“父皇！”

　　侍卫们虽然拦着赵岚不让她出去，却不敢阻挠皇帝。待他走进寝殿，只见赵岚泪眼婆娑向他行礼。“岚儿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哭了？”

　　“父皇，您最疼爱我的，是不是？”

　　“当然，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皇帝说着为她拭去泪痕，却有更多的泪不停流出，令他心疼，“究竟是怎么了？”

　　赵岚在他跟前跪下，郑重地说道：“岚儿如今活不成了，父皇是否愿意救岚儿一命？”

　　皇帝要将她扶起，她却不依：“活不成？岚儿，你中毒了？不会啊，太子不是说服下阴阳还魂丹后就百毒不侵了吗？”

　　“就是阴阳还魂丹惹的祸！这神丹是我师父杨文俊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为了它，师父的眼睛受了伤，连武功也没了！师父对我的救命之恩，父皇您说，我可以忘吗？”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岚儿，他只是一个侍卫……”

　　“我不管！我的命是他救的，而且，他不止一次救了我。这样的救命恩人，如果我不管不顾，那就是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

　　皇帝点点头：“他既多番救你，那朕也该给他些赏赐才是。”

　　“父皇，您也认同岚儿吧！可是他不需要赏赐，岚儿恳请您，给他一块免死金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杀他！”

　　皇帝难免犹豫，赵岚偷瞄他神色，当下嚎啕大哭：“他可是救了我的命呢，难道在父皇的眼里，我的死活也不重要了吗？”

　　皇帝长叹一声，把她拉了起来：“好了，朕答应你便是。”

　　“我现在就要。”

　　“为何这么急？”皇帝早就起疑，只是宠她不愿多问而已。

　　赵岚又哪里敢告知他实情，胡乱搪塞道：“他惹怒了太子哥哥，怕是性命不保。”

　　“太子绝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啊！”

　　“父皇！”赵岚只好终止这个话题，“您就别问了，总之师父救了我，我也一定要救师父！”

　　“罢了罢了。救人一命也是好事。”皇帝回身朝曹公公吩咐道，“去将免死金牌拿来！”

　　赵岚一刻也等不及，要跟了去，门外的侍卫拦着她，正好拿皇帝做挡箭牌：“放肆，父皇在此，岂容你们胡来！”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终究看着赵岚挽着皇帝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羽卿宫。她跟着曹公公取了免死金牌，当下出宫赶往天牢。一路由侍卫相送，却也是横冲直撞，怕是翌日又要有弹劾她的奏本呈上了。到了天牢，无需多言，她高高举着免死金牌，便扫除了所有阻碍，一路顺畅地找到了杨文俊。

　　“赵岚！你竟敢出宫！”赵旸见了她还哪里坐得住，正想质问却听赵勖的提醒：“是免死金牌！”

　　赵岚得意地朝他们一哂，转而在杨文俊身边蹲下：“师父，我来救你了。”

　　杨文俊并不朝她看：“有劳公主费心了。属下罪有应得，心甘情愿领罪受罚。”

　　“你！”

　　“既然他不领你的情，你还不快走！”赵旸这便要逐她出去。

　　可她高举着免死金牌，没人敢动。蹲在杨文俊身边，她忍着怒意，好声好气地问他：“到底要如何做，你才肯跟我走？”

　　“属下别无他愿。”他依然固执。

　　“绝不可能！”赵旸毫不留情地反驳道，又看向赵岚，“你的免死金牌是怎么来的？恐怕父皇并不清楚内情吧！”

　　赵岚不答。

　　“岚儿，若是别的罪行，都可以原谅。”赵勖也在婉拒。

　　“感谢公主一番好意。属下不值得。”

　　赵旸再度示意将赵岚带出去，却见她霍然站起，眼里燃起了光：“太子哥哥，适才我出宫时，恰巧遇到延平王叔，你猜他入宫所为何事？”

　　“你想说什么？”

　　赵岚将免死金牌牢牢攥在手里，又朝狱卒看去：“先将他带下去，好生照看！若是有半分差池，本宫必不轻饶！”

　　狱卒们见赵旸点头，只得小心得将杨文俊带回牢房。等他走远，赵旸才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延平王叔准备向父皇求一门婚事。”

　　“婚事？”赵旸思虑片刻，复又说道，“为何他会告诉……求的是你！”

　　赵岚点点头：“若太子哥哥的线报没错，那他该是与齐王叔联手谋反了，可为何要先替赵睿渊求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