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如果穗禾可以幸福》大逐

36、第十七章

　　七世轮回，于天界，不过是短短两载春秋。即便只是短短两载春秋，在仙家眼中一睁一闭，便是沧海桑田。

　　“邝露恭迎陛下重回天界。”一袭绿衣出现在璇玑宫之内。
　　“天界如何了。”我问道。
　　“天界一切如常。只是……”邝露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魔界变了天。火神脱离仙籍，自愿入魔，现在已是魔界至尊。”

　　不想只是须臾几年，魔界已经成为了旭凤的囊中之物，成为了魔界最高贵的存在。而魔界也在旭凤的治理下，魔界仅在两年的时间内，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她，如何了。”我的嗓子有些晦涩。
　　“穗禾公主曾被隐雀逐出鸟族，魔尊凭借一己之力，杀了隐雀，鸟族现下的族长是穗禾公主。”邝露回道。
　　“穗儿回天界了？”我的声音染上了几丝不确定。
　　邝露沉默了下来，连身旁的魇兽也感知气氛不对，没有见我时的兴奋，而是安静地在我脚边伏了下去。“鸟族已经投靠魔界了。世间传言，穗禾公主与魔尊情意绵绵，生死相随，是魔界魔后的不二人选。”邝露继续说道。

　　我刚刚还在期待些什么呢？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我刚刚身归仙位，神识尚不稳固，喉头出传来一股淡淡的腥味，我压□□内翻腾的气血。邝露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依言退下了。关门声响起，恍惚间，穗禾往昔的音容笑貌出现在眼前。“穗禾亦喜欢润玉哥哥，想与润玉哥哥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终于支持不住，几丝血顺着我的嘴角溢出。

　　神识微动，一方窥尘镜出现在了面前。指尖轻点，穗禾的身影显现在了这方铜镜之中。已是暮春，空气中最后一丝凉意已被骄阳烤炙无踪，微风送来的，都是令人身心舒畅的暖意。此时的穗禾额间微微冒汗，正在仔细看着炉火火势，那一方药鼎隐隐冒着金光，想来是要大功告成了。

　　“族长，你已经不眠不休七天七夜了，莫要累坏了身子。”一个侍女端着吃食，脸上满是担忧。“无妨，即将大功告成了。”穗禾随手擦了擦额间上的汗，话音未落，只见药鼎金光四射，显然是丹药已经练完了。穗禾小心地将悬浮在空中的丹药收入玉瓶中，继续说道：“你且将这些丹药送到魔界呈给魔尊。仔细着些。”“是，魔尊可真幸福。”侍女捂着嘴笑，穗禾嗔怪地瞪了一眼侍女，侍女化成一只飞鸟转身朝魔界飞去。穗禾拍拍手，回房间倒头便睡下了。

　　我一个使力，窥尘镜忽然四分五裂，穗禾的睡颜碎裂成许多块。

　　又到一年夏至，今年的夏至日是穗禾四千岁的生辰。璇玑宫一隅，晚香玉下，是千年前与穗禾一同酿下的桃花醉。“润玉哥哥，今日我们一同酿下这坛桃花醉，千年之后共饮可好？”那时候的穗禾一袭白衣，笑起来眉眼弯弯。“到时候，润玉必扫阶以待。”我移不开目光，轻轻在穗禾额间印下一吻。如今皆物是人非。

　　入夜，晚香玉开得正好，晚香玉下，我扫阶待着一个人。夜风清凉，一袭黑衣伴着夜风出现在了院中，周身散发着隐隐怒气。周围仙侍大惊，一时间慌乱了手脚，团团上前，欲拿下穗禾。“退下。”我一声令下，仙侍分分领命退下。我倒出两杯水酒，放在桌上。只听穗禾冷声质问吧：“你已如愿当上天帝，赢得水神，还有何不满？”
　　眼前的穗禾像极了当初在湖底的白孔雀，只不过维护的对象不再是我，我轻笑：“穗儿还是这般好打抱不平。在洞庭湖时，也曾这般维护我。”
　　“今日穗禾不是来叙旧的，还请陛下告知，那金丹有何问题。”穗禾羽扇轻扇，蓄势待发。
　　“不过是去了一味上火的草药罢了，旭凤如今成为魔尊，魔力蒸蒸日上，他都不在意这区区反噬之苦，穗儿又何必在意呢？”穗禾今日，是为了旭凤的反噬而来。我想起几日前天界的探子来报，魔尊每月会受一次反噬之苦，近来愈发频繁了，穗禾向来细微谨慎，想必这差错，是出在锦觅带去的这一枚金丹上了，我饮下一杯酒，桃花香醉人，千年佳酿醇而不烈，果真是好酒。
　　“少的是哪一味草药？”穗禾踱步靠近，步步逼问。穗禾就在眼前，我忍不住伸手拂上了穗禾的面庞，轻声低语：“黑色不衬你。”穗禾没有躲闪，呆滞在了原地，眸中再次映上我的身影，忽然，穗禾的眸中闪过几丝慌乱，一个移形与我拉开了距离：“天帝陛下竟然在金丹中做手脚，不怕水神知道伤心吗？”
　　“魔尊若知道求取金丹的是水神，他又会有何感想。”穗禾对我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让我的心冷了几分，“你可还能如愿嫁给魔尊？”
　　“这是穗禾自己的事，不劳天帝陛下费心。”穗禾重回冷静，再次用淡漠浅笑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心底一痛，重新坐回石凳，说道：“既然穗禾公主如此想要这味草药，本座便成全你，只是穗禾公主，准备拿什么来换呢？”
　　“只要陛下开口，穗禾定当尽心竭力。望陛下金口玉言，信守承诺。”话还没说完，穗禾忽然飞身离开了。我转身，只见穗禾飞翔的身影有些摇晃，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随着穗禾飞出天界，眼前的穗禾忽然从空中直直下坠，我闪身接住穗禾，穗禾已经失去了意识，晶莹剔透的肌底不知何时爬上了蓝色纹路，我急忙用灵力护住穗禾的心脉，用最快的速度飞向歧黄府。

　　“穗禾公主？”歧黄仙官面色一凝，直直引我去到一处石床处，“小仙将用金针封住公主的七处大穴，请陛下往小仙下针处输以火系灵力加以灼烧，方可压下公主体内寒毒。”我寻着歧黄仙官的指示输入灵力，穗禾身上的纹路逐渐减退，直至消失不见。
　　我稍稍松下一口气，问道：“穗禾公主这是？”
　　歧黄仙官收了金针，回禀道：“穗禾公主这是中了貘瘅之寒毒。寒毒暂时已经压下了，穗禾公主身子虚弱，情绪不宜波动过大。金针只是辅助，还是需要服下药才可缓解，小仙先下去煎药了。”我点头，歧黄仙官便退了出去。这是漫长的一夜，穗禾的寒毒一晚上反反复复，直至五更天才将将稳定下来。“陛下，穗禾公主的情况已经稳定。”歧黄仙官说道，并递给我一个药方，“待穗禾公主醒后服下，可缓解心悸。”“有劳了。”我接过药方，带着穗禾回到了鸟族。

　　天才刚亮不久，穗禾便醒转了过来。
　　“穗儿，你醒了？”我扶起穗禾，垫了几个枕头，又将温着的药吹凉递到了穗禾嘴边。穗禾没有动，只是楞楞地看了我一会儿，又使劲眨了眨眼睛。
　　“快喝了吧……你是如何中了那貘瘅之寒毒？”我忍不住问道。
　　“天帝陛下何必明知故问？自然是为了替魔尊求取仙药落下的病根。”穗禾没有喝药，嘴角又噙起那一抹浅笑，“天帝陛下来我飞鸾宫此举不甚妥当。穗禾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如今我的关心，已经是麻烦了，我身子僵了僵。我垂下眸子，掩住了心中的情绪：“你喝完药我就走。”
　　穗禾爽快起来，无惧药的苦涩，自我手中接过一饮而尽，微皱的眉头暴露了穗禾的感受，我虚空一抓，凝出一块冰糖来递给穗禾。穗禾摇头拒绝道：“陛下请回。”

　　“我与锦觅的婚事，已经取消了。”我忽然说道，很想知道穗禾的反应。穗禾思索良久，抬头直视我的双眸道：“穗禾与魔尊尽早完婚，让水神死心，如此便能将金丹缺的那味药告诉穗禾？”听完这话，我原本已经寒了的心像是被丢进了寒潭：““从小到大，你们只是一味地给我些什么，却从来不管我想不想要。”“陛下如今是天帝了，还有什么想要的？”穗禾轻叹，姣好的面庞上突然布满了疲倦，“陛下已经令旭凤死了一次了，说起仇怨，眼下欠你的，只有穗禾这一条命了。”

　　“公主，魔尊传消息来了，邀您前往暗夜湖相见。”一名侍女进来打断了我与穗禾的对话。我欲伸手拉住穗禾。穗禾已经利落起身，行礼离开。伸至半道的手抓了个空，心不可抑制地疼痛了起来。

　　我回到天界。“宣歧黄仙官前来觐见。”我对身旁的侍从说道。“是。”仙侍匆匆去请歧黄仙官了，我在省经阁查阅着貘瘅。貘瘅与穷奇齐名上古凶兽，寒毒比当初旭凤所受的瘟毒只深不浅。穗禾属火，为了寻这草药，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吗？穗儿啊，你到底让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