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如果穗禾可以幸福》大逐

35、第十六章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老君了。”太上老君一直都在淬炼尽丹，寻取药引替代穹苍之光。眼下这一颗正好练了三千六百万年，只需将穹苍之光注入炼化即可。我不知道我为何内心隐隐希望旭凤能够重生归来，他是天后之子，是我的杀母仇人之子，更是灭我亲族的元凶之子。天帝曾说过，天道无情，我始终做不到如先天帝那般决绝毒辣。

　　我告别老君走出兜率宫，眉间精血躁动起来，我的心跳忽然停滞了一拍。抬头望去，只见穗禾化成了锦觅的样子，正欲匆匆离去。

　　鬼使神差般的，我唤了一句：“觅儿。”穗禾身形一僵，随即转身行礼道：“拜见天帝。”
　　“免礼，身体好些了吗？”我握住穗禾的手，仔细暖着，“离欢没跟着你吗？”
　　“她去给我拿披风了。”穗禾笑笑，低头从我手中将手抽出。
　　“你是来寻金丹的吗？”我看向穗禾的眸子，问她。
　　“我要金丹何用？”许是被我言中心事，穗禾目光不自觉避闪。
　　邝露突然出声：“水神不是昨日……”我截住邝露的话，说道：“邝露，西北角的新兵可安置好了。”邝露自知失言，领命匆匆离去。
　　我再次握住穗禾的手，面露浅笑。几丝慌乱染上穗禾的面色，她再次抽手，我牢牢握住。

　　“陛下政事繁忙，锦觅先告退了。”穗禾忽然放弃挣扎，对我露出浅笑来。
　　“我现下无事繁忙。”我上前一步，穗禾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既然无事，陛下早些歇息才是，若累坏了身子，锦觅会心疼的。”穗禾暗暗使劲，我手一松，穗禾赶忙后退两步，拉开了与我的距离。
　　“今夜有一场流星，觅儿与我一同去天河共赏可好？”穗禾穿得单薄，此时已是深秋，我记得她一直畏寒。即便感受到了穗禾的隐隐排斥，我还是忍不住靠近，将披风系到了穗禾身上。
　　“我有些累了。”穗禾不躲不闪，乖乖任我为她系上披风，声音却透露出几丝紧张。
　　“那我送你回水神府可好？”
　　“我自己回去便可。”
　　“我送你。”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硬。
　　“我突然想看星星了，我们去看星星吧。”
　　“好。”我执起穗禾的手，一同飞向天河。

　　“觅儿来坐下吧。”天河边，魇兽许久未见穗禾，兴奋不已。
　　穗禾过来坐下，又唤出两壶桃花醉，一如我喝下忘情水那日。我心情有些起伏起来，我真的很想问，究竟是为何要让我喝下忘情水。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享受这片刻穗禾陪伴在我身边的时光。流星雨零零落落，我本以为今生不会再醉，最终还是酒意有些上涌。我伸手拥住穗禾，一时间不愿放手。

　　“那你不走了吗？”我在穗禾耳边轻喃出声。
　　“不走了，睡吧……”穗禾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背，即便知道是谎言，嘴角还是不可抑制地上扬了起来，贪恋着这一时的欢享。只是这一时的欢晌，连半刻都未曾停留。我怀中一空，穗禾转身离去，脚步匆匆，只剩一个背影。

　　过了几日，一股强大的仙泽从从魔界散发，一只浑身是火的凤凰自魔界一隅腾空，照亮了只有黑夜的魔界的天空。旭凤重生了。

　　“你不用找了，废天后的牌匾，我并未挂入宗祠之中。”旭凤一袭黑衣，在殿中四处搜寻，我出声阻止道。
　　“润玉，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天帝陛下了。”重生后的旭凤一改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声音泛着些沧桑，“我母神母仪天下，未有过失责，如何不能入宗祠。”
　　“先天帝天后德行有失，而废天后更是阴险毒辣，六界皆知。旭凤你当真没有耳闻吗？”
　　“她毕竟是我们的母神，你如何能……”旭凤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我的母亲，被你的母神杀死了。我的龙鱼族，被你们鸟族屠尽。我做了什么？我只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我掩下自己的激动，“不然，你以为，为何我举兵一击即中，为何废天后神灭，这偌大的天界为何无人发声？不是因为我工于心计，而是他们德行有失，悖行天道，众仙家有目共睹早就义愤填膺。”
　　“陛下，何人擅闯宗祠禁地？”破军星君领兵匆匆赶来。破军星君是由旭凤一手提拔上来的，此时不免有些尴尬。众人将旭凤团团围住，一时间无人动手。
　　“破军星君，该如何做，想必你是知道的。”我留下一句话。此时，锦觅匆匆赶来，护在旭凤身前，瞪着我，仿佛下一秒，我就要命人将旭凤押入大牢。我脚步未停，回了璇玑宫。

　　不多时，邝露向我汇报，旭凤出了天界，无一天兵天将将其拦住。
　　“罢了，毕竟是旭凤的旧部。”我摆摆手。
　　“小鱼仙官。不，天帝陛下。”锦觅忽然来璇玑宫见我，“陛下，我们的一纸婚约作废吧。”
　　“好。”我说道，锦觅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我回答应的这么爽快，“还有何事？”
　　“陛下，旭凤好不容易起死回生，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锦觅说完，便离开了。
　　我看着先天帝与先水神留下的一纸婚书，有些事，也该了结了。
　　我并未让锦觅在婚书上留下姓名，先天帝与先水神双双仙逝，这违反上神誓言的惩戒，我一力承担。
　　“陛下，不可。”邝露拦住我，“天界刚刚安定下来，魔界又虎视耽耽，陛下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天界众生考虑。”
　　“魔界正在内乱，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说道，“天界已经安定了数十年，有你主持大局，我相信一切无虞。”
　　“陛下，缘机仙子求见。”门外仙侍进来通报。“宣。”
　　“拜见陛下。”缘机仙子行礼道。
　　“何事？”我问道。
　　“小仙听闻天帝要毁这一纸婚约，遁入世间三千轮回？”缘机仙子徐徐问道。
　　“缘机仙子消息倒是灵通。”我没有否认。
　　“是这样的，先天帝与先水神订婚约时，小仙也算是个见证人。”缘机仙子继续说道，“这婚约，是为天帝长子，与风神和先水神长子或长女定下的。众所周知，这风神与先水神至今无所出，这桩婚事，本该随着先水神逝世而取消的。”
　　“那陛下就不用遁入三千轮回了吗？”邝露问道。
　　“非也，先水神寻回锦觅，即便锦觅非风神所出，却实实在在是水神所出。这婚约毁去，也是要一定代价的。”缘机仙子眼珠一转，“小神昨夜仔细算过，天帝并不需要三千轮回，且天帝初登大位，废了有失德行的先天帝先天后，为天界众生立了大功。这么折算起来，只需经历七世轮回之苦。”
　　“就按你说的办吧。”登上着至高无上的帝位，连上神誓言也这么云淡风轻就揭过了。
　　“是，小仙这就下去准备”缘机仙子领命而去。

　　忽然之间，我很想去见见穗禾。
　　转眼之间，我便现身到了鸟族之外。

　　穗禾正躺在长椅上熟睡着，一个翻身，盖在脸上的书便掉落在了地上。熟睡中的穗禾仍是带着些许戒备，却再没有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神态间多了几分孩童般的稚气，令人忍不住呼吸都放慢几分，唯恐扰了她的睡眠。穗禾带着旭凤魂魄东躲西藏多年，怕是很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过了。我捡起穗禾掉在地上的书，翻了起来。日头逐渐西斜，空气里逐渐弥漫起丝丝凉意。正当我准备唤出披风替穗禾盖上的当口，长椅上的穗禾忽然醒转了过来。
　　“你醒了。”似乎没想到周围还有人，穗禾呆愣了一瞬便匆忙起身，“拜见天帝陛下。”
　　“穗禾睡得这般安心，可是知道那旭凤醒了。”我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看向穗禾。
　　“穗禾不知殿下在说什么。”穗禾避开我的双眸。每一次穗禾心虚，总是不敢对上我的目光。
　　“你看这百草纲目作甚？”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看到面的书，我随意问道。
　　“穗禾体弱，多看医书防患未然。”穗禾低头回道，一字一句皆细细经过斟酌。
　　“旭凤回天界了。”我淡淡说道，“如入无人之境，他走时，无一天兵天将将其拦下，穗禾你说，我这个天帝是不是做的很失败。”
　　“天帝登天位乃是民心所向，不费一兵一卒，以少胜多，自是不失败的。”穗禾冷静回道。
　　“那你呢？”我缓缓抬起穗禾的头，强迫她对上了我的视线，“穗儿的心，现在可还向着我？”
　　穗禾拂开我的手，面上又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浅笑来，只听她说道：“天色不早了，陛下还是请回吧。”
　　我身形未动，只见穗禾从躺椅上起身，继续说道：“陛下若爱着院中景色，那陛下就多欣赏一会儿。穗禾先告退了。”

　　穗禾行礼告退，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