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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正常还是不正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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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殿生离开以后,月抬起眼皮看了看,随即低头继续看书。
其实那些书上的字他不认识,他只是看画,那些汉字就像谜一样,根本看哪个哪个都一样好嘛。只是这些画虽然有趣,但实在是太少了,他翻了一会儿就看完了。实在无聊,准备看电视。
刚刚拿起摇控器,外面就传来了许殿生的声音:“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月听着听着,放下了摇控器,把轮椅推到门前拉开了门,看到许殿生正在外面表演朗诵。
许殿生看到他出来,吓了一跳,喊道:“你干吗?”
月招了招手,道:“进来,商量事。”
通常情况下,下午6:00钟是许家进行晚餐的时间。
许风从公司回来以后照例去见许承乾,见他脸色红润,身体也还行。便向他汇报了一些事情,有苗头说世界秩序要重新洗牌,所涉及的范围之广席卷全球,长风集团也在影响之下。
远在北京的总部传来消息,询问他何时回总部去主持大局。
许风觉得他主持不了,这个任务唯有许承乾才能做到。
站在十字路口了。许承乾手里转着两个铁胆,默默的听闻儿子说话。老人在思考,这意味着他在新西兰的疗养计划要提前终结。
两个铁胆不时碰撞出叮叮作响的清脆,在这长久的碰撞声中,许承乾道:“先吃饭。”
许风颌首,问道:“月他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许承乾沉吟道:“他的脾气不是很好。我怀疑他有暴力顷像。”
“他只是不大与人交往。”
“我一直想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许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在前不久的海难中,我流落荒岛,是他救了我的命。”
“噢!”许承乾明白过来,点头道:“如此大恩大德,我们要好好报答人家!”
“嗯,我知道。爸,走吧!我们一起去餐厅。”
许承乾道了声好,被许风搀扶着往餐厅走去。
一路上都没有看到许殿生,许承乾问道:“生儿在哪呢?”
管家说:“大少爷和月先生在一起。”
许承乾点了点头。
许风却不对劲了,他立刻脚步一转:“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呢?我去看看。”
许风心里非常不安,他一直在担心许殿生在故意装傻,他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一样,以为能够用傻白甜这张皮毛就能获得父亲的宠爱,就能弥补他以前所犯下的弥天大罪。关键是父亲吃这一套,碍着面子他也无可奈何。
一路忐忑,当许风来到客房门外时,站在走廊上的他听到里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花......”这个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是月。
紧跟着另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
“不是花,是画!”
许风心下一动,是许殿生。
“画!”
“对,跟着我念。”
许风打开了门,他看见许殿生坐在茶机前,月和他坐在一起,书就在两人中间,两个人各托着半本书一起朗诵王唯的诗《画》。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准确地说,是许殿生领着月来念的。
“你们......”许风张了张嘴,又抬了抬手。这个画面对他来说有点违和,月和许殿生竟然同框,还一起念诗,这怎么可以。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哥!你终于来啦!”许殿生看到他仿佛看到救星一样,扔了书就跳起来,跑到许风面前喊叫抱怨:“饿死我了!鲛月一直逼着我教他认字,他还......他还......”
许风缓了口气,压抑着问道:“他还怎样?”
许殿生快要哭出来了,他可怜巴巴地哽咽:“他还看我上厕所!”
许风感到他大脑当机了那么一秒钟,眼前金星闪闪,三观就像那些小星星一样碎成了渣子。
月尽管对他们两个的对话似懂非懂,但看得出来他依然很高兴。今天他终于了解到了马桶怎么使用而且还学到了不少汉字。
对他来说,今天真是宝贵的一天。
“风,你回来了!”月放下书,摇着轮椅向许风走来。
许殿生哇哇叫了一声,贴着墙角跑掉了,剩下许风无可奈何的抱臂托额支下巴。
“你看起来不高兴。”月观察着他的脸色,敏锐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的!”许风连忙打断,他心里很不平衡,瞥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火气。
许风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起伏的胸膛。
“我知道啦!你就是因为......”
“我说了不是!”许风明显加重了口气。他颓然伏下身子,两手撑住了轮椅把手,和月面面相觑,两人的面部距离不足十厘米,呼吸间可以闻到彼此的气味。
不能说!许风努力压抑着那股火气,他努力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质问月为什么一定要看别人上厕所?那是不道德的。
可是,你有权利质疑一个人,却没法指控一条鱼。
道德是什么?在此之前,许风已经明确了他和月之间不是人与人之间的不相容,而是种族与种族间的不相融。
其实,只有许风自己明白,最关键的一点并不是说月一定要看别人上厕所,而是那个人恰好就是许殿生。
“离他远点!行吗?”许风艰难地开口,他的心情真的很郁闷。
月直视他的眼睛,开口道:“好。”
当月答应他的时候,许风明显感觉心口那堵火消了不少。
月笑了笑,抬起蹼掌抱住了许风的脸,掌心摩挲着许风光滑的脸颊,一边的拇指亲昵地刮了刮月的鼻子,笑道:“风,你真可爱!”
“你说谁可爱!”意识到了两个人的姿势不对,似乎很亲密的样子,许风顿时羞恼不已,他撑着椅子把手,双臂用力想要站起身。然而月显然不愿意放手,他可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当然是你呀!你看你现在脸红红的样子更可爱的!”月往前凑了凑,亲昵地亲了亲许风的嘴,双唇轻轻的碰触,伸出腥红的舌尖去舔他唇上的细嫩皮肤。
太暧昧了!许风仿佛触电一样,双臂猛然发力,将自己从桎梏中解救出来,他愤怒地擦了擦嘴角。
月轻声笑了,他道:“在我们海族,如果按人类的标准来判断,我们都是裸者。”
许风瞪大了眼睛。
月理所当然地道:“这很正常。在我们的观念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许风闷闷地不说话,他知道这不正常。他所在意的,并非种族观念,而是一个人。经过月这么一提醒,他突然意识到了那股火气所为何来。
他不希望许殿生接近月,更不希望任何人接近月,更加不愿意月接近任何人。他仍然记得在荒岛上时月对他所说的话,他说——
你不会忘记我,因为你是特例。
原来他在意的只是这个,原来他发火的原因也只是这个。
“我知道了,你不必解释。”月闷声说着,推着轮椅走出了房间。
月问道:“我们去吃晚餐?”
“嗯。”
“我还要喝粥。喝完粥之后你教我读《美丽的小兴安岭》。”
“好。”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等吃完饭好吗?我饿了。”
月笑了,爽快地道:“好。”
他们很快来到餐厅,许殿生看到月也来了,扭来扭去,顿时状态就不对劲了,眼神老是飘。事实上许殿生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的。
许承乾喊道:“等你们很久了!”
许风道:“我们这不是来了嘛!”
晚餐很快端了上来,基本上和昨天的一样,许风今天又要了西湖牛肉羹,他自己也喝了一碗。等到吃完主餐以后,上茶的时候,许承乾聊了起来。
他问道:“鲛月,来我们家两天,还习惯吗?”
“嗯,习惯。”月礼貌地说道,随即又说了句:“抱歉,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
许承乾笑道:“没什么,你对风儿有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父母,鲛月,你是风儿重要的朋友,也是我们许家重要的客人。这里你就当成自己家吧!我们欢迎你!”
许殿生在一旁哭丧着脸道:“我可不欢迎。”当然,他的话别人听不见。
月满意地说:“谢谢许叔。”
用餐过程很愉快,之后更愉快。
许风照例把月推回之前的客房,因为电梯还没有装好。
他们先是一起学习了《美丽的小兴安岭》,通过书中对一年四季的描写,月知道了人类有四季,春夏秋冬各不同。他十分向往,希望能去一趟小兴安岭,亲眼看看那里金黄的落叶。
许风连声道:“好啊!”
许风也没有忘记月的要求,问到:“你刚才说什么”
“你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睡觉”
许风迟疑道:“我们人类到了一定年龄就不会睡在一起了。”
“好朋友也......”
“一样的。”
“那好吧!”月说道:“我回大海,我习惯大海。”
许风鄂然道:“你要离开。”
“你明天早晨来接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