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假凤》明月曌照

2、恩人姐姐

　　“恩人！”男孩惊的睁大了眼睛。
　　外面抓刺客的兵痞子们时不时的跑过。
　　他们抓的刺客难道就是恩人姐姐吗？姐姐为什么要去烧将军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到底是什么人？现在怎么办，我要不要把人交给官府？男孩的脑海里千团乱麻，外面兵痞子老杨的喝问声就传了进来。
　　“小乞丐，见到受伤的刺客从这里经过么？”
　　男孩赶紧跑了出去，在院子里拦住了兵痞子。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看看我的手，你刚才把我推在了破树桩上！”男孩举着裹着布条仍在渗血的手，哭泣着说道：“你给我钱，我要去看大夫！我的手扎了个大窟窿，我的手要废了！”说着男孩把手上的布条撕了下来，鲜血淋漓的在兵痞子跟前晃着，血滴子四溅。
　　“滚！你个死崽子，老子问你见到刺客没！”兵痞子反手一巴掌甩开男孩的血手，一脚踹开了男孩。
　　男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边嘴里不停地骂到：“你赔我钱，你赔我手，我的手要废了！”
　　说着男孩挣扎起来，一把抱住兵痞子的腿，血擦了兵痞子一裤腿。
　　“我手要废了，我手被你扎了个大窟窿，我流了好多血，我要死了！你赔我钱！”
　　“他妈的！”兵痞子一脚甩开虚弱的男孩，扫了一眼千疮百孔的一眼洞穿的破庙，呸了一口痰，骂骂咧咧的远去了。
　　刚才还虚弱在地的男孩，一个鲤鱼打滚，闪进了庙里，掩上破破烂烂的庙门。
　　“恩人！恩人！”男孩轻轻的唤了两声。
　　那女子晕的很彻底，一点反应都没有。
　　男孩借着被火光映的半明的天光，看到那女子肩头一片血肉模糊。
　　怎么办？怎么办？再失血下去会死人的！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男孩心头一片慌乱。深呼吸了两口。男孩终于脱下上衣，撕成条状，将女子的伤口包的严严实实。然后坐在边上默默的在心里祈祷寄身的这小庙里的神像能显显灵，别让这人死了。如此再无他法。
　　在等着女子醒转的时候，男孩想起女子曾伸进袖口摸出钱币付包子钱的事，于是在袖口摸了摸，翻出一个钱袋，里面钱物不少，男孩倒出里面所有的铜钱，揣在裤兜里，出了庙门，悄悄隐入了夜色里。
　　男孩在小镇医馆门口溜了一圈，发现门口凭添了几个士兵，医馆里都是受伤的人。
　　“救命啊！救救我！”男孩虚弱的呼喊着，跌跌撞撞的向医馆走去。
　　“小叫花子，滚开！”士兵骂到。
　　“求求你们，救救我。杨长官路过碰倒我了，我手扎了个大窟窿，流了很多血，我手没知觉了，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救救我，给我止止血。我这里有两个铜钱，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男孩可怜巴巴的的，虚弱苍白的脸上，只有眼睛里一点求生的欲望闪闪发光。
　　那士兵有些不忍，说到：“快回去吧，两个铜板不够！”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只有两个铜板!我不想死！”
　　那士兵有些烦乱，正想赶走男孩，那药铺里的大夫招了招手，说到：“让那孩子进来吧！”
　　大夫查看了男孩被扎的血肉模糊的手和失血过多苍白的面孔，洗干净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写了个方子，吩咐伙计抓了两包药，交给男孩，又嘱咐了一番。男孩伸手递出两枚铜板，正准备说话，大夫摆了摆手，说到：“去吧！孩子！”
　　男孩抿嘴沉默片刻，道了声谢，扶了把额头，强撑着晕眩，赶回了破庙。
　　赶回破庙的路上，又碰见了兵痞子老杨。
　　“他妈的，真是晦气啊！”男孩心里嘀咕着，跌跌撞撞的扑向了兵痞子。
　　“你他娘的不会看路，你个小崽子！”老杨嘴里骂着，身子敏捷的侧身一躲，男孩摔在了地上。
　　“你的药哪来的！！！”老杨一把抓起药包，厉声喝问到。
　　“我的药，你还给我！”男孩虚弱的硬撑着起来抢药：“你不给老子赔钱救命，沈大夫可怜我，给我开的救命药！”说着男孩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把药-还-我，不然--不然--我明早就--死在--你家--门口去！”
　　“果真是有人生没人养的小畜生！”兵痞子将药包扔在男孩身上，骂骂咧咧的远去了。
　　其实没人知道这孩子父母是谁，只知道前几年从别处逃难过来一群难民，这孩子跟在这人群里，无人认领。每日混迹在小镇的酒楼饭馆食铺门口，专拣别人的残羹剩饭吃。有时趁着街上的包子铺开门的时候抢个包子吃，每次都被揍的皮青脸肿。不过生命力十足，就这样在那几百年没人进去的破庙里活了下来。
　　兵痞子一走，男孩利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赶回庙里。
　　男孩在破庙里支了几块石头，上面放着捡来的半个破瓦罐，洗干净盛了水，药包拆开，小心翼翼地将药材倒进了水里，包纸里的药渣也抖的干干净净，这才生了火。
　　熬药的间隙，男孩去破庙外转了圈，细细地端详了番破庙，这才放心的进了庙。
　　关上门，男孩迅速的闪到神像背后，借着火光，拆开黑暗中给那女子绑好的衣服，这才看到女子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男孩一阵眩晕。
　　回过神来，男孩撕了女子的半块袖子，浸了水，擦干净伤口，两下拆开自己受伤的绑带，将大夫刚刚敷上的药粉揭了下来涂在了女子伤口上，然后一边绑衣服，一边嘀咕着:“对不起啊，虽然男女有别，可你伤成这样，我不给你上药包扎，你会没命的。你也别嫌弃我啊，我知道你这样的人平时断不会同意我这样做的，可是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你现在成通缉犯了呢，救你的命要紧啊。我要是拿着钱去买药，怕不是立马就被官军抓了！”
　　药熬的差不多了，男孩拿着半个破勺子使尽浑身解数才撬开那女子的牙关。一副药喂完，男孩已是筋疲力尽。
　　男孩将剩余的药渣掺了水继续煮了半天，连汤带药一股脑吃了下去。后半夜那女子的呼吸渐趋平稳，男孩才疲累的合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男孩是被肚子里轰响的咕噜声吵醒的。一睁眼，就见那灰衣女子正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
　　男孩一激灵，睡意全无。
　　“你醒了？身体感觉怎样？”男孩问到。
　　“还好！你包扎的？”灰衣公子除了脸色非常苍白，神色已恢复正常，如昨日一般，淡淡的说道。
　　“你饿了吧，我给你找点吃的去！”
　　那女子点了点头，从袖口拽出钱袋扔给了男孩。
　　“我昨天擅自取了你的钱袋，这是里面的铜板！”男孩掏出裤兜里的铜钱给自己留了两个，剩余的都给那女子装进了钱袋，然后继续说道：“我是镇子上无人不知的小乞丐，最宽裕的时候半个月也不会超过2文钱。”
　　那女子盯着男孩打量半晌。男孩光着上半身，尴尬的笑了笑，出了庙，往街上去了。
　　灰衣女子扫了眼破庙，屋子里的药味还没有散去。屋顶上破了个大洞，白天晒太阳，夜晚观星辰，雨天漏雨，冬天下雪，四面无处不透着风，地上还支着那口破瓦罐，肩上绑着男孩昨日那件衣服。再无其他。
　　不一会儿，男孩就回来了，肩上挎回来小半袋米，一回来就开始生火煮粥，一边开心地说道：“我不知道两文钱竟然可以换这么多谷米，太好了，维持到姐姐你伤好应该没问题了！”
　　听得这句话，那女子脸上有一刻僵神，不过很快就神色如常了。
　　虽然男孩絮絮叨叨说着小镇上的各种事物，但女子一天也不会回复几句话。要么闭眼休息，要么一声不响地打量男孩。初时男孩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时间长了就熟视无睹、泰然自若了，有时看着女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你笑什么？”灰衣女子问到。
　　“嘿嘿，我在想啊，问你话你也不说，一天天的只盯着我的□□的上身看，眼睛一眨不眨，怕不是姐姐你看上我了？！”男孩弯着嘴角，眼睛里光波流转。
　　“......”灰衣女子听了，表情瞬间又僵了。
　　“也是，虽然我是小乞丐，但是我长得好看啊。姐姐你也长得好看，咱两正好相配啊。而且你看，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感谢我啊。你一个女孩子，就不逼迫你以身相许了。”说着挺起胸膛，拍拍胸脯，又说到：“男子汉大丈夫的，为了怜香惜玉，又有什么不可牺牲的呢，干脆.干脆就我以身相许算了。什么也不要，只要恩人姐姐给我口饭吃就行了！”
　　那女子越听越漠然，又听到只要一口饭，表情又有些复杂。然后又听那男孩继续说到。
　　“我看姐姐你像是中原人，可能不好接受。不过姐姐不必替我为难。在燕城这其实根本没什么的，这边毗邻蛮族，风俗很开放的。就你烧了的那将军府，平时还养着好些个标致公子呢，比女子还妩媚可人。我那天还看到了呢！城里有个窑子，门口接客的男男女女都有呢。”男孩低低地笑着，停了一会，仿佛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又一个人嘻笑不已。
　　“小崽子，脑袋里都想得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听到孩子越扯越远，那女子哑然失笑。
　　任凭男孩再说什么，那女子都不再吭声。男孩有些着急。
　　“姐姐你说句话呀，别不吭声啊。我刚才开玩笑呢，你就当我刚才放屁好了。”男孩有些气馁，片刻才又开口说道：“姐姐，你是中原人。我看那些中原来的商人带来的货品都很是精美，长得也比这里的人俊俏。听说那里有个京都，是中原人的皇城。姐姐，等你伤好了，能带我离开这里跟你去中原么。”
　　那女子漠然半天，听到这句才眼皮一抬又说道：“你想去中原？”
　　“好姐姐，你终于开口了。我一个人以前呆着也没觉得寂寞。可是这几天你不说话我实在觉得没意思极了。”男孩嘿嘿一笑。
　　“我听说中原的皇城里有世界上最繁华的商业街，最高大雄伟的建筑，最美味的食物，最漂亮的衣服，最厉害的功夫，最高深的知识。姐姐你能烧了那将军府逃出来，我看你的功夫就很厉害。”
　　“姐姐，我不会一路跟着麻烦你的，只要你把我带到中原就行。我一个乞丐，无牵无挂，死了也无人惦记，呆在哪里不是呆呢，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反正我这样的小乞丐，去哪里都不会饿死的。只要我活着，我就能自己去到皇城。”男孩眼睛里闪闪发光。
　　“我看你长得像中原人。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女子问到。
　　“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从我记事起我就是个孤儿，一直在燕城呆到现在。”男孩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