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苏瑛 ...
-
【五】
在你和梁王苏瑛相识的五日后，你便听闻皇帝震怒，要将梁王发配北境讨伐匈奴，白起也被暂时降职，作为梁王的副将，一同前往北境之地。
原本拒绝这门赐婚，是白起先上奏的。
他事先上奏表明自己无意迎娶苏瑛，已经令皇帝震怒，而梁王在那之后再递奏折，简直就是给皇帝头上那熊熊怒火再加了一大把柴上去。
你怒气冲冲地从梁王府跑出来，苏瑛跟着你跑了一段，跟到了王府门口：“祁阳！祁阳！！”你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也没理会苏瑛在你身后的呼喊。
苏瑛着急地看向你离开的方向，李泽言跟着她走到王府门口，替她披上了一件披风，扶住她的肩膀：“回去吧，这里风大。”
“可是祁阳她……”
苏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泽言打断：“白起两口子的事儿，我们别管。他不想让祁阳去自有他的道理，回去吧，小心着凉了。”
白起才与你置了气，两手抱胸，皱着眉头冷着脸，下颌骨的轮廓突出，显然是咬紧了后牙，正在生闷气。
苏瑛看白起丝毫没有要追出去找你的意思，到底还是担忧你的安危，于是咬了咬下唇抓着披风，走到白起身边，试探着问道：“白起，你真不去追她？”
不料，白起竟愤怒地冷哼一声，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苏姑娘不用理她！是我平日里将她宠坏了，让她独自一人想一想！”
苏瑛目瞪口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白起已经先后向梁王和她作了一揖，大步离开了。
梁王看着苏瑛瞪大了眼睛目送白起离开，无奈地摇了摇头，见苏瑛转头看向他，才开口道：“本王刚才说什么？”
苏瑛无言以对，只能叹了口气进屋去了，还故作凶狠地对李泽言说：“你要是像白起那样留我一个人在京城里，我也和祁阳一样，就这么跑出去……！”
李泽言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跟着苏瑛一道进屋去，看着苏瑛解下披风挂好，又打开香炉，加了些龙涎香入内。
苏瑛正拿起小团扇替香炉扇风，好让香气蔓延得快些，却被李泽言一把握住了手腕：“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
她惊异地抬头，李泽言眸光沉沉地看着她，没等她开口，他继续说道：“白起不让祁阳跟着，因为在京城有她爹在，你不一样。”
李泽言放开苏瑛的手，踱步到屋子中间的火炉边，用一旁的铁夹翻动着里头的炭火，漆黑的木炭中夹杂着火光，在李泽言沉静的紫眸中跳动着：“我不在京城，你便没了庇护，若不把你带在身边，那皇帝定不会就此放过你。”
火炉里的木炭被那铁夹翻动了几下接触到空气，在一片漆黑中爆出了一些火星子，飘起了淡淡的青烟。李泽言垂眸，将手中的铁夹搁在火炉边，负手而立，转而抬眸望向庭院内。
“这京城，可不比北境安全。”
你独自一人坐在房里生着闷气，心说不让你去，那就让白起一个人去那边喝着西北风，看梁王殿下和苏瑛姐姐浓情蜜意去吧。
可是想着想着，你却还是不舍得让白起一个人待在北境。
好好的一个俊俏公子，被那该死的狗皇帝发配到北境去，去吹那边疆的杂砂夹石的风，皇帝不觉得有什么，大手一挥随便决定他的去处，你可不要心疼死。
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你起身开始翻箱倒柜找一些便于行动的服饰，又点了点平时自己攒下来的银子，一并装到包裹里。
现在是冬日，你也早就听闻北境那里气候恶劣，于是又开始扒箱底最暖和的冬装。
既然是跟着他去行军打仗，那自然不能带什么首饰化妆品，甚至连衣物你都带了清一色的男装。
你又清点了一下带的衣物，确认无误后，又盘算起出发当日要如何混入行军队伍中不被发现。
三师兄见过你的男装，他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
你想了想，这件事，可能还是得请苏瑛姐姐帮忙了。
出发前的第三日，你站在梁王府门口，左顾右盼，就怕撞见白起，却被梁王逮了个正着。
“你这小丫头，鬼鬼祟祟的作甚？”李泽言看你贼头贼脑地左右探视，莫名的觉得有点好笑，却仍然板着个脸，沉声问道。
白起居然会看上这么个小妮子？真是闻所未闻。
你被李泽言吓了一跳，一转头一见是梁王殿下。李泽言声音本就低沉严肃，再加上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对旁人，你一对上他，连话都说不利索：“梁……梁王殿下，我我我是来找苏瑛姐姐的！”
他眉毛一挑，你整个人跟着一抖：“找苏瑛？”
李泽言见你这白兔一般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自鼻腔里发出一声笑音：“呵……她在里屋，自己去找她吧。”
“多、多谢殿下！”
你道完谢便躬身绕过他，谁知这梁王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的，在你身后悠悠地道：“今日白起不在。”
听李泽言这么一说，你脚步一停，偷偷地转身去看这位梁王殿下，见他状似无意，正拨弄着一旁木架上的一盆兰花。
你只觉颇为尴尬，逃也似的去寻苏瑛了。
李泽言停下手中拨弄那兰草的手，一边转身一边将手负在身后，不由轻笑一声。
白起啊白起，你家小娘子怕是铁了心要随你同去北境。
李泽言一眼便看穿你的所思所想，却不点穿。
他只是很想看看，白起在苏瑛的车轿里发现你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苏瑛正坐在火炉边伸出双手取暖，却见你脸颊红红地跑进她的屋子，表情活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祁阳？”苏瑛两手交握在身前站起身，看到你来找她显得非常惊喜，“你今日怎么有空来这王府了？”
“苏瑛姐姐，祁阳是来找你帮忙的。”你压低声音，生怕被站在庭院里的梁王给听了去。
“找我帮忙？”苏瑛眉头轻轻一皱，便记上心来，“要我帮你去北境？”
你眼神一亮，笑得愉悦，对着苏瑛点点头。
苏瑛极其爽利地答应了，甚至还兴致勃勃地与你商讨当日如何将你藏匿于轿中，不被白起发现。
你们二人一致认为，最佳的办法，应当是前一日的子时，你悄悄地自墙头翻入梁王府中，在王府里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先藏在轿中，等到了北境，白起也没办法赶你回京城。
出发前往北境的前一日，白起来到梁王府，准备和李泽言规划一下行军路线。
面上和你闹着别扭，其实最近都没看见你，白起心里也总觉得怪怪的。
他进入梁王府，李泽言正站在庭院里等他，见他一路往里走一路左顾右盼，和那日你来这里找苏瑛也是这般模样。
李泽言表情一个没绷住笑出了声，又欲盖弥彰地握拳举到唇边，掩饰性地清了清嗓，用以往严肃低沉的声音问道：“找什么？”
白起猛地转过头去，发现梁王殿下就站在距离自己几步开外之处，立马躬身作揖：“没什么。见过殿下。”
李泽言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边进了屋子：“进来吧。”
白起抬头，看梁王转身走进去，又迅速地环视了一圈，然后跨着大步跟上李泽言的脚步。
出行前一天半夜，你在自己的床上留下了一封信，接着又从首饰盒里头，把那支白起送你的凑成一对的簪子给取出来，塞到怀里，将衣物全部打包好，打开窗子一踩窗棂便跃上墙头翻身出了府。
出行当日，白起在梁王府门口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你踪影，一直等到出发时间都没等到你，他只好跟着队伍悻悻离去。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你没来送行，其实是因为，你根本就是跟着他一起去了北境。
你躲在苏瑛的轿子里头不敢出声，看着苏瑛和她的丫鬟秋蝶安静地坐在那边。有时她们二人小声说话，你都不敢插嘴。实在是师兄耳力太好，你生怕自己再小声都会被他听出异常，毕竟他就在离车轿后方不远处，和梁王殿下一前一后围住了你们的车轿。
苏瑛看你许久不说话，似是憋得慌，于是伸出手来，让你在她掌心写字。
一路上，你和苏瑛就一直在说自家男人的坏话，先是苏瑛皱着眉头在你手上写李泽言的缺点，说他不苟言笑，还老说她笨蛋，不像白起，对你那么温柔，把你捧在手心里头，还生怕你磕了碰了。
你噘着嘴摇摇头，写道——他才不是这样呢，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像这次，他被罚去北境，我要跟他同去，居然还生我的气！
苏瑛抿了抿嘴唇，对你摇了摇头，写——那也是他关心你。
不管！你拉过苏瑛的手。他都好几天不和我说话了，到了那边，我也不要和他讲话！
苏瑛小声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感叹你们二人真是小孩子心性。
然而，原本只装两个人的车轿里头装了三个人，白起又不是傻子，这迟早要露馅的。
白起之前也一直跟着父亲外出行军打仗，北境是半荒漠半绿洲地带，车轮在沙地上会下陷一定的深度。
白起一看便知道，两个人的重量，这车轮应该会有多大的吃沙程度，而你们这辆车轿的轮子，吃沙深度完全不对。
“殿下，请等一下。”白起从后方赶上来叫住了李泽言，“苏姑娘的车轿吃沙深度似乎不对。”
李泽言一个手势，整支队伍都停下了。
他倒也没有要替你遮掩的意思。因为他心知肚明，白起既然看出车轿上有三个人，那他也没法儿掩饰什么。更何况白起决定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
“去看一下吧。”李泽言头也没回，随口道。
白起应了一声是，便驾着马来到你们车轿旁，翻身下马，说了一声“苏姑娘，失礼了”，还没等你们有所准备，便一把将轿帘掀开。
你心里一咯噔——这下完了。
“你给我下来！”刚刚还和颜悦色的白起，见到你穿着男装坐在苏瑛的车轿里，顿时就眉毛一竖眼睛一瞪，凶巴巴地说道。
你被他吼得一抖，看着他力气颇大地将门帘给甩平，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苏瑛。
苏瑛耸耸肩，拍拍你的手臂：“下去吧，好好和他说。”
两眼一闭，你起身，一脸视死如归地掀开门帘跳下车轿，还没完全站稳，就被白起一把扯过，走到距离大部队较远处才停下。
“怪不得前几天都不来和我闹，原来是和苏姑娘商量好了？我让你别跟来，为什么偷偷过来？”白起两手抱臂，像教训小孩一样训你，眉头还皱得紧紧的，“你知不知道北境很危险，条件也很艰苦？”
他这么问你，你觉得自己仿佛被他看轻了。
顿时你就不怕了，底气十足地向他吼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吃不了苦头的娇小姐是吗？”
白起原本只是意思一下，训你几句，却被你一吼，吼得火气都上来了：“你跟到这里来，你能适应这里的气候吗？！行军打仗你行吗！？”
你气得一张小脸通红，胸口起伏了几下，蓄足了力气，用了几分内力冲他喊：“只要跟你在一处我就什么都不怕！”
蕴了内力的声音显得格外宏亮而悠远，军队的将士们都听见了，纷纷转头朝你们这儿看过来，白起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所有士兵都看着你们，包括骑在马上的梁王，此刻也表情玩味地看向白起。
白起见你又要开口，心里一惊，生怕你再用内力喊话，立刻抬手捂住你的嘴，压低声线说道：“算我求求你，别再用内力说话了成吗？”
你瞪着他，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的手从你嘴上扒拉下来，踮起脚尖凑近他说：“白起，你都没见过我行军打仗，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你的食指用力地点着他的胸膛，跟着你说话的节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白起我告诉你，不、要、小、看、我。”
看也没看他，你转身就走，脚步轻盈地一跃，手一掀便消失在轿帘后头。
白起站在原地，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后颈，小跑着跑到了马边，翻身上马，正准备绕到车轿后，却被李泽言叫住了。
李泽言难得摆出一副看戏的表情，言语戏谑，语气却一本正经：“她要跟着你便让她跟着，免得到时候朝思暮想，睹物思人。”
白起更加莫名其妙，耳朵一红，两腿一夹，便驾着马跑到了车轿后面。
【六】
北境腹地。
李泽言和白起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夜先在这里扎营。天色已晚，再继续往边境走会有危险，而附近又正好有一小片绿洲，说明一定有水源。
你替苏瑛寻了一处大石块，让秋蝶和她一起坐到那边去，好躲避风沙碎石，自己则跑到将士堆里头去了。
所有人都在扎营，你蹲在一队人一旁，观察学习他们扎帐篷的手法，看了一会儿，便上手帮忙。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帮忙的这一处军帐很快就扎好了，几个大男人一边向你道谢一边称赞你手巧，你笑着摆摆手，便跑到别的将士们那儿去帮他们扎帐篷去了。
白起正和李泽言扎他们二人要住的帐子，一抬头便见你东蹿西跑，经过的地方倒是一个个帐篷都撑起来了。
他见你帮完一处人的忙，用袖子擦了擦汗，继续跑到另一处去。
白起瞧见你这般努力的模样，直起腰来抹了一把额间的汗，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露出笑容。
李泽言见原本和他一同扎营的白起停下了动作，莫名其妙地直起身看他，发现此人正眉目温柔地看着某处。
他顺着白起的目光看去，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忙忙碌碌的你。
梁王殿下抿了抿唇，很想伸腿踹这家伙一脚，奈何距离太远，只好挥动手里的竹条，往白起屁股上招呼了一下。
“再看，”李泽言将手上竹条往回收，瞪了那一脸茫然回过头看向自己的白起一眼，“再看今晚你和祁阳睡一个帐子去。”
白起自知理亏，正要继续手上扎帐篷的动作，东西却被一双手给夺了去。
“殿下！我来帮您！”你一把抢过白起手上的竹条绳索和木棍，对着李泽言喊道，只当站在身边的白起不存在。
你和李泽言还有两个将士迅速地将军帐给撑好，以往十分吝啬自己的赞美的梁王殿下居然也开口道：“祁阳，做得不错。”
一旁的两个将士也称赞道：“没想到郡主竟然是个扎营的好手，谁说这行军打仗，女子不如男啊！哈哈哈哈！”
你颇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脖子，笑着说：“谢谢殿下夸赞，各位大哥也过奖了，这扎营的方法，我也是现学的，方才帮着扎了几个，还不是特别熟练。”
白起被你晾在一边，觉得心里头很不是滋味，正咬咬牙准备上前和你说话，你倒抢在他前头：“那，殿下，我去看看苏瑛姐姐，先退下了。”
李泽言应了一声，瞥了一眼白起，看他一脸憋屈，忍不住哼笑一声。
你转身往苏瑛和你的帐子那里走去，头也没回。
白起就眼巴巴地望着你离开。他想和你和解，可是你分明不想给他机会。
李泽言两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到他身旁，语气里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刮目相看了？想和好了？”
白起抿了抿唇，有些烦躁，却又没处宣泄，只好皱起眉头憋在心里。
难得看见白起吃瘪，还是在一个小丫头那里，梁王殿下显得心情很好，转过身去，抬手拍拍白起的肩膀：“别小看女人，下场会很惨。”
拾掇好东西之后，逐渐被黑夜笼罩的荒漠上开始亮起点点的火光。
就像刚才学习如何扎营一样，你依然蹲在某位将士旁边看他使用火石生火。
“郡主好像……对这些很感兴趣？”这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军人，他一边打着手中的两块石头，一边问你。
你笑了笑，点点头回答：“嗯，总觉得学点东西，以后万一碰上什么状况，也能用得上。”
“说的也是啊，哈哈。”
你看着自那石头上跳出的火星子落在了木柴上，火花迅速蔓延，爬满了所有的柴火，方才和你说着话的将士把手中剥了皮的兔子扔到火堆上方架着的一口铁锅里。
看到这略带血腥残忍的画面，你忍不住悄悄地往后退了退，却被身边的将士发现了。
见你有些瑟缩的模样，那将士笑了：“郡主是不是见不得这些呀？”
你表情有些僵硬，抿了抿唇，尴尬地点点头。
“没事，小姑娘嘛，看不得平时活蹦乱跳的小动物变成这么个模样，也是正常，习惯了就好。”大概是年纪偏大的关系，待你的态度都仿佛家里的长辈，甚至还笑问你和白起的关系，“敢问郡主，是否和白将军……？”
被他这么一问，你脸红了，脸埋在膝盖中间，脸颊蹭着衣裤点头承认了。
“哟，何大哥，在教郡主生火做饭呢？”一个面容年轻，皮肤黑黑的小将士端着碗走过来，在你身边蹲下，对着你点了一下头说道，“郡主好，叫我小关就行！”
你对着他笑了笑，随着他喊道：“小关。”
那小关嘿嘿一笑，显得非常的自来熟：“郡主，我也听说了白将军和您的事儿……我觉得吧，他就是担心您，怕您不适应军旅生活。这不，一直站那儿看您呢。”
你顺着他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白起正长身玉立，两手背在身后，淡淡地看着你。
你俩对视了一阵，他迈开步子往你这里走来，然后弯下身握住你的手，要拉你起来：“走，跟我去吃饭。”
熟悉的声线，温柔的语气，那是将士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白起，坐在你两边的小关和老何都听傻了。
然而那老何毕竟年龄大些，关键时刻还是他先反应过来，替白起催促你道：“郡主，您就去吧。”
小关也轻声说道：“是啊郡主……我可从来没见过白将军这么对别人说话呢……将军这么耐心，对您可是独一份儿的……”
你一只手被他拉着，一手抱膝，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你。
你盯着他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眼。罢了，就当给他也给你自己一个台阶下。
借着他手掌的力气，你又用另一手撑一下地面，便起身任由他拉着你，往梁王和苏瑛那里走去。
这里一个小火堆就只有你们四人，外加丫鬟秋蝶要照顾苏瑛，其他的将士都非常识趣地不和你们一起——毕竟全是大老爷们儿，跟你们这里成双成对的人挤一块儿多别扭。
白起拉着你坐下，你却挪了挪位置，往苏瑛那边靠了靠，分明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白起端着碗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扭头看着你，无奈地长出一口气，小声嚷嚷了一句：“幼稚。”
只有五个人围着这个火堆，这两个字，大家都听得特别清晰，李泽言嘴角压抑着上扬的角度，苏瑛和秋蝶则毫不掩饰自己的轻笑声。
你气结，伸腿踩了白起一脚，顺便把他筷子指向的那棵菜给夹走了。
苏瑛一边笑，一边用手肘轻轻撞撞你的手臂，轻声说道：“祁阳，你觉得这菜如何？”
你仔细品尝了一下，点头称赞道：“这人手艺不错，挺好吃的。”才说完，就听见左边传来某人的轻笑声，还透露着一丝得意。
你转过脸去，觉得颇为奇怪——难不成这一锅菜还是他做的？
“是白起做的。”苏瑛看着你，眼里满是笑意，分明是要看你如何应付这场面。
你看了一圈这围在火堆旁的人们，大家都盯着你看，就连不苟言笑的梁王殿下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你“哦”了一声，低头装作专心吃饭的模样，却被众人毫不掩饰的笑声弄得面红耳赤。
饭还没吃完，菜倒被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李泽言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锅，起身跑到军帐里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串生肉，还有几瓶酱料。
你愣愣地看着尊贵的梁王殿下竟提着这些东西向你们走过来，手里头的碗筷都快落到脚边了。
你激动地凑到一旁苏瑛耳边：“姐姐……殿下这是要亲自下厨了吗？！”
还没等苏瑛说话，一旁的白起脸一板，冷哼一声：“大惊小怪。”
你和苏瑛秋蝶齐齐转头向他看去，那表情简直和冷着脸的梁王殿下如出一辙。
苏瑛清了清嗓，拍了拍你的手，压低声音一本正经道：“说话注意点，你男人吃醋了。”
说话间，李泽言已经重新坐下，把袖子往上一捋，将那肉一块一块地放到锅里，把搁在一旁的锅铲翻了几翻锅里的肉，再淋上酱料，最后盖上锅盖闷上，动作行云流水娴熟得很。
你眼睛发亮地盯着那口锅，凑到苏瑛身边，用气声对她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下厨的王爷……”
白起见你那表情，很想当场表示不服，但是跟着他爹行军这么多年以来，他确实就学了这么一个菜式，跟梁王殿下比起来，的确还差点火候。
等待这一锅肉出锅的过程中，你正想问问苏瑛，梁王殿下为什么会习得下厨这个本领，苏瑛却抢在你前头说了。
“祁阳，我跟你说啊……”她凑到你耳边，用手拢住嘴，似乎这样就能不让那两个男人听见，“他那厨艺是他偷偷练的……还曾经炸掉过厨房呢……”
说到最后一句，你和苏瑛同时掩嘴而笑，白起也跟着握拳掩唇，唇角高高扬起，而当事人则黑了脸。
先不说白将军是什么功力，若那梁王是等闲之辈，白起又怎会甘愿屈居其下做一个侍卫。
苏瑛在你耳边说的悄悄话，一字不漏全部被李泽言听了去，你和苏瑛白起一块儿笑，李泽言却是瞪了苏瑛一眼。
你见苏瑛也不甘示弱，鼻头一皱舌头一伸，回敬梁王殿下一个鬼脸。
梁王殿下也拿她没办法。自己宠出来的德行，也只得自己受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