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何当共剪西窗烛》碎花剪刀

24、转机

　　【四十四】

　　除了请求你们救周棋洛一命以外，赫连舒还将番邦内的许多机密告知于你们。

　　看来这周棋洛当真对她非常重要，以至于让她能够舍弃一切。

　　从赫连舒处你们得知，如果要让周棋洛长久地活下去，那么便要找寻到进行加冕仪式绘制图腾纹身的人，而这个人，便是番邦的大祭司。

　　历来的大祭司都由拓跋氏家族的人担任，而这一任的大祭司，却是出于拓跋氏旁支的拓跋韫。

　　拓跋韫极其洁身自好，对于酒水也有些爱好，但奇怪之处在于，他却唯独钟情于番邦当地有名的青楼，枫情院的头牌艺伎，阿清。

　　赫连舒给了你们这一消息，想必从枫情院的姑娘们口中能探听得许多有用的情报。

　　这不过是从人情的弱点来探知拓跋韫此人，而要知晓他的政见如何，对洛王子究竟是何态度，恐怕还得去酒馆探听一二。

　　你扮成男装，和白起一同去酒馆，而枫情院的情报打探原本该由凌肖一人完成，没想到锦婵死活不依，说凌肖此人本就浪荡不羁，她作为未婚妻必须要跟在他身边去看着他。

　　凌肖五官顿时扭曲：“喂！你什么时候变成我未婚妻了？！”

　　锦婵：“你之前还在大殿上说，除非我拒绝，否则你绝对要娶我为妻！”

　　“我……”凌肖一时语塞，再回嘴却是一句软绵绵，又毫无杀伤力的话，“我那不是形势所逼吗？”

　　锦婵得意洋洋，摇头晃脑：“本公主可不听，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是连自己的心意都羞于承认，还算什么男子？我回头便让皇兄把你那南定侯的职位给撤了。”

　　“……”对于之前小嫂嫂教她练功时，自己总是掳走她这件事，凌肖现在才有些后悔。

　　这丫头不仅把他教的武艺学成，还把他那与人斗嘴的功夫学了个九成十，事到如今他凌肖已经说不过这小妮子了。

　　酒馆。

　　果然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人声鼎沸，但这些身份地位都较为卑微之人，却是更好相处些，相较那些上位者更单纯爽快，没有朝堂上的深沉心思，你和白起也很快便打探出了拓跋韫对洛王子的态度。

　　他曾说过，尉迟洛若是成为了储君，人民的生活定当福泰安康，只可惜，他被迫继承了太阳神的力量。

　　只此一句，便足以让你们掌握了拓跋韫的心理，也足以逆转周棋洛的处境。

　　当你和白起回到番邦皇宫的住处，并向李泽言汇报今日所得之时，凌肖一脸不悦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不敢抬头的锦婵。

　　凌肖开门的声响很大，连向来波澜不惊的李泽言和白起都被惊得一个挑起了眉毛，另一个将手按在了剑柄之上，剑身已然出鞘一寸。

　　见来人是凌肖，屋内之人纷纷松了口气，还没等白起出声训斥，李泽言已经忍不住开口说道：“堂堂公主驸马，进个门还横冲直撞，成何体统？本王回去便要和皇上好好说说，让他好好考虑驸马的人选。”

　　凌肖不服气地一撇嘴，装作没听到，倒是锦婵沉不住气，抬起头来急道：“皇叔！”匆匆一抬头，便想起了什么，又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低了回去。

　　然而，还是被李泽言看见了。他一蹙眉，疑惑道：“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你一惊，还以为锦婵破了相，正要回头，却见从内间出来的苏瑛噗嗤一笑，抖着声线问道：“锦婵……你这是，被枫情院的花魁非礼了？”

　　你愣了，听见身边的白起也闷笑起来，立刻转头，小姑娘一身男装有些凌乱，左侧脸颊上一个鲜红的唇印，而凌肖一侧头瞥见锦婵的脸颊，又是重重地一哼：“看来，你比我更受小姐姐们的欢迎啊？”

　　锦婵动了动嘴，看见凌肖闹别扭的表情，又缩回了脖子，嘴角下垂，难受得很。

　　又闹了一会儿才得知，原来是凌肖最初又皮痒，想利用枫情院的花魁姐姐逗锦婵，没想到花魁一进屋，便贴到了男装的锦婵身边，说她从来没在番邦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很合她的口味，想尝尝鲜，便热情地在锦婵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听完这些，苏瑛彻底笑得直不起腰来，你一边笑一边指责凌肖：“要不是你小子自己要捉弄锦婵，怎么会往自己头上倒土？活该！”

　　闹过笑过，凌肖和锦婵闹出不小的笑话，但也算是不虚此行。

　　拓跋韫之所以独独钟情于枫情院的艺伎阿清，因为阿清与他已经去世的发妻长得十分的相似。

　　而他的发妻，正是因为拓跋氏本家逼迫他坐上大祭司之位，将他的妻子作为筹码逼迫他。

　　在那之后，他的发妻一病不起，最终离他而去，从此成为了拓跋韫永远的心结。

　　所有人都沉默了。

　　虽然多亏了赫连舒的线索找到了说服拓跋韫的突破点，却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哀恸的往事。

　　【四十五】

　　白起再一次，为了你而和李泽言产生了分歧。

　　李泽言认为，由你出面接触拓跋韫，先隐晦地告诉他赫连小姐与洛王子的事，从而让他自心底里产生认同感，再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并告诉他方才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再请他救周棋洛一命，此为上策。

　　然而白起不放心——让你一个郡主露面太危险了，万一拓跋韫已经变成了尉迟渭一派的人，那么今天站在番邦皇宫的你们这些大魏人全都会暴露。

　　更严重的是，如果白起的假设是正确的，拓跋韫将一切都转告给尉迟渭，那么无论如何，周棋洛与赫连舒都将必死无疑，同时还意味着你们与尉迟渭正式宣战。

　　“这样一来，原本只是大魏的魏梁公夫妇与骁骑将军、祁阳郡主一同作为洛王子好友探访，将会演变成大魏皇室干预番邦择储，别说大魏番邦结盟了，一场大战立刻就会爆发！”白起下颌线紧绷，神情凝重得仿佛下一秒便要上阵杀敌。

　　梁王殿下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的贴身近卫屡次公私不分，在某些不得不由郡主出面的场合，由于担心她的安危而与自己的上司意见相左，李泽言感到很苦恼。

　　你也非常苦恼白起这一点。

　　尽管已经与他提过这件事，但你发现，他似乎总是下意识地这么做，有时候甚至严肃得过了头，显得有些滑稽，如同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的模样。

　　可是他不是老母鸡，你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小鸡仔。

　　你叹了口气，抬手轻拍白起的手肘，说道：“白起，你冷静一下。如果是和拓跋韫谈谈，我想，我确实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他人去都不合适。”

　　然而这男人犟起来，就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行，上次在北境，就是因为让你和敌人接触，才使得你身陷险境，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这下李泽言脸色更难看了——北境对上匈奴一役，若不是他和苏瑛帮了忙，又是你让他替你在白起面前兜着，白起也不至于被你骗，还中了那种下三滥的招数，被留在了阵营里。

　　这种时候提这个，李泽言虽然明白这人也许真是无心的，但仍然忍不住觉得，他这贴身侍卫在拐弯抹角地骂他。

　　锦婵见局面僵持不下，一边是自己的皇叔，另一边又是自己心上人的亲哥哥，也不想两人为这件事闹得太僵，于是提出了一个建议：“那能不能由阿清姑娘出面，说服拓跋韫呢？”

　　没想到才说出口，就被身旁的凌肖义正言辞地否决：“绝对不行。这样做就是在激怒他。如果从阿清姑娘的口中说出来，那证明我们暗中观察了他许久，甚至有可能已经将他的身家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而让阿清去说，这就等于在威胁他，阿清就是我们的棋子，我们可以通过控制阿清来达到目的。”

　　如此一来，对拓跋韫来说，你们就和当初逼死他妻子的拓跋家的人是一丘之貉，反而会将他推入敌方阵营。

　　听完凌肖的分析，锦婵苦恼地撇撇嘴：“那到底该怎么办？”

　　凌肖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说道：“如果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别说了。这本就不是你力所能及的事，勉强不来。”

　　锦婵的双眸不安地与你相视，竟没有注意到凌肖与平时不同的温柔行径，只顾着担心你了。

　　你安抚地对着她微笑，接着转过头去，面对着李泽言，一手按了按白起的手背，说：“就让我去试一试吧，如果白起不放心，让他跟在我身后不远处，不知这样是否可行？”

　　李泽言见你字字句句皆真诚，抿了抿唇，又看向被你安抚了情绪的白起，无奈地叹气摇头，接着袖子一挥：“那就这样吧。”

　　你微微低头：“谢殿下。”

　　最终是你择了个折中的办法。

　　你知道的，他终究还是最放心不下你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