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江又

7、第七章

　　晟瀚心里对王浩还有些怨气，便没有给郭僖儿打电话，直接回了警局。
　　见了晟瀚，吴明康便迎了过去问道:“晟队，有进展吗？僖儿他们呢？”
　　晟瀚点点头:“现在有一个嫌疑人，等下你带几个人过去查一下，顺便跟郭僖儿他们会合。”
　　晟瀚详尽地向他陈述了刚才的调查情况，有意无意地略去了叶清回的那部分。
　　吴明康应了一声，问道:“那你还跟我们一起去吗？”
　　晟瀚摇了摇头:“我再去了解一下法医室那边的情况。”
　　吴明康愣了愣:“你之前不是看过了吗？她就是冻死的啊。”
　　晟瀚把手撑在办公桌上，叹了口气:“没什么思路。”
　　吴明康笑道:“哟，晟大泰斗也有江郎才尽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想偷会闲呢。”
　　晟瀚给了他一眼:“滚一边去，气着呢。”
　　吴明康见好就收，笑着找人去了。

　　晟瀚半倚着办公室的门，掏出手机给蔡队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晟瀚，怎么了？案子的事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儿吗等下蔡溪要给我打电话，你别占着线。”
　　晟瀚苦笑道:“蔡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都当我这么久老师了，怎么对我一点没有父爱呢？”
　　蔡队哼了一声:“你少惹点事比什么都好。”
　　晟瀚突兀地来了一句:“蔡队，我给你来一个真心大拷问。”
　　蔡队:“不来，滚。”
　　晟瀚有点心塞，兀自道:“请你摸着良心回答，如果有个男的，工作能力比我强，说话比我讨喜，但是没我长得帅，没我跟你这么久父子情深，那你喜欢我们谁？”
　　蔡队沉默了一会:“你说吴明康”
　　晟瀚炸毛道:“那个臭男人工作能力有我强吗？”
　　蔡队沉吟道:“有待商榷。”
　　晟瀚有些受伤:“行了，不占用您时间了，您自个儿注意身体啊，千万别感冒了。”
　　蔡队直接挂断了电话。
　　晟瀚有些坐不住了，他对自己未来的发展产生了怀疑。他最初的打算是，这辈子必须得做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情，要么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要么成为红极一时的巨星，实在不行的话，就踏踏实实当个警察，在三十五岁之前当上局长，四十五岁把工作辞了，陪老伴周游世界，共度余生。但是现在看来，连最低目标都显得遥遥无期。
　　读书那会儿，晟瀚最差的就是英语，可惜英语是一个高考绕不过的坎，于是科举这条路被断的干干净净。上了警校之后，他想象中无处不在的星探并没有发现他这支潜力股，于是当巨星这个愿望也被搁置了。现在他当了个小小的副队，还有人质疑是靠他爹的关系走的后门，人生不易啊。
　　晟瀚顾影自怜了一会，终于想起了正事，转身向尸检室走去。
　　尸检室在楼道的尽头，隔壁是厕所，每次晟瀚上厕所的时候，都感觉厕所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脚底一阵阴风。这也不能怪他，都怨当年看的那些《惊悚法医》、《第十二号尸检室》、《手术台上的阴鬼》……
　　推开尸检室的门，一个戴口罩的小同事忙迎上来，问候道:“晟哥好。”
　　晟瀚眯着眼认真揣摩了一下这人口罩后的模样，瞥见她医用手术帽中藏头露尾的秀发，吃了一惊:“噢，你就是那个好看到吓醒死人的新来的实习……唔……”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冲过去捂住了他的嘴，慌乱道:“小学妹你别听这人瞎说，他脑子不大好使。”
　　晟瀚使劲挣开他的一双大肥手怒道:“陆星你这个敢说不敢当的死肥宅，放开我！”
　　陆星窘迫地涨红了脸，努力地开脱道:“我真的没说过……真的……”
　　女孩有些别扭地摘下口罩和帽子，尴尬地转移话题:“晟哥你来干什么呢？”
　　晟瀚认真地端倪了一下这姑娘，黑长直，大眼睛，顾盼生姿，没错了，就是陆星这种宅男心目中的女神。
　　晟瀚后知后觉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是不是陆星天天给你讲他对我的暗恋史”
　　陆星的肥手在空中无力地晃悠:“晟瀚你别乱叫了。”
　　女孩笑了笑，对晟瀚道:“咱们支队的姑娘谁还不知道晟副队啊，久仰大名了。”
　　晟瀚甚是得意，便不拿陆星开涮了，摸了摸下巴道:“嗯，你是叫方什么是吧”
　　女孩的眉眼笑得眯成了月牙:“方绮。”
　　晟瀚点点头，说道:“其实我就是来转悠一圈。”
　　陆星黑着一张脸到:“您倒是挺闲。”
　　晟瀚把头凑过去，捏了一把陆星脸上层层叠叠的赘肉，欠揍地说:“那是。”
　　陆星一掌把他的手扇过去:“去死。”
　　晟瀚撇了撇嘴，向方绮道:“哎，小学妹，问你个事呗。”
　　陆星给了晟瀚一肘子:“小学妹是你能叫的吗？我才是人家正牌学长。”
　　方绮笑道:“没关系啦，怎么叫都可以。晟哥想问什么事？是案子的事吗？”
　　晟瀚点点头:“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方绮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找是我参加工作中遇到的第一个案子，对我的冲击力也非常大。这跟之前读书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尸体不一样，她是有来由的，不是没有感情的实验品。虽然冻死的死因已经毋庸置疑了，但是我对案件本身也听闻了不少，我自己也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晟瀚颔首:“我洗耳恭听。”
　　方绮继续道:“这个魏玲，给我一种比较刚强的感觉，我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加上她现在差不多到了更年期，会不会跟她女儿产生一些矛盾呢？我之前也听僖儿姐讲过了，白梦雪的反应同样令我感到很困惑。”
　　晟瀚深深地吸了口气。
　　方绮嘴角轻轻地勾了勾:“晟哥，你应该不明白，母女之间的矛盾会达到什么程度。我高中之后就再也没跟家里联系过了，当时我妈说要跟我断绝亲子关系。我那会儿非常要强，上大学之后就一直半工半读，真的再也没问她要过一分钱。”
　　陆星有点过意不去:“小学妹……”
　　晟瀚正色道:“谢谢啊小学妹，我以后找机会请你吃饭。”
　　方绮摇摇头，抿着唇道:“那就祝你们早日破案了，如果我判断失误，替我给白梦雪道个歉。”
　　陆星轻轻地咳了声:“那个，请客的话，我能来蹭个饭吗？”
　　晟瀚:“……我走了，再会。”
　　陆星看着晟瀚光速离开的背影，哼哼道:“一辈子改不了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