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江又

21、第二十一章

　　白梦雪比马双先到一步，蔡队给晟瀚一个询问的眼神:“你来”
　　晟瀚摇头道:“你来吧，我给跟她比较熟了，她看到我可能会安心一些。”
　　蔡队点点头:“那我来吧，就是要让她不安。”
　　晟瀚啧了一声:“蔡队你好狠的心。”
　　蔡队冷哼一声:“一名合格的警察从不怜香惜玉。”
　　晟瀚笑了笑:“那我在监控里看你表演辣手摧花。”
　　郭僖儿把白梦雪带进审讯室，头也不回地准备关门离开。
　　“警察姐姐，”白梦雪叫住她，“这次你们叫我来是做什么啊？”
　　郭禧儿转头盯着她，异常冷漠地说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白梦雪顿时哽住，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郭禧儿反手将门摔了过去，发出一声巨响，白梦雪的眼眶应声红了半圈。
　　郭禧儿保持着脸上阴鸷的表情，快步走到监控室里，问晟瀚道:”我刚才的表演怎么样？“
　　晟瀚笑道:“好,你离奥斯卡金奖就差了一个晟瀚的距离。“
　　郭禧儿破功笑道：“晟哥，要点脸行吗？”
　　另一边，蔡队带着另外两个没和白梦雪打过交道的同事走进了审讯室。白梦雪看着三张陌生的面孔，心中愈发局促不安。
　　蔡队对她点头道：“你坐那吧。”
　　白梦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迟疑地盯着屋子中央的那个带锁链的椅子，犹豫道：“这个？”
　　蔡队肯定地点点头。
　　还未待他们提出第一个问题，白梦雪的心理防线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蔡队将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她，发问道：“你认识晴川吗？”
　　白梦雪低着头答道：“认识。”
　　蔡队点头道：“麻烦看着我。下一个问题：”你和他什么关系？“
　　白梦雪强迫自己与他目光相接，却本能地想要避开他的眼睛。
　　蔡队语气怕平和地重复了一遍：”你和晴川是什么关系？“
　　白梦雪全身上下都绷紧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不断地重复道：”我和他……我和他……”
　　蔡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我希望你注意力集中一点，不要故意拖延时间，毕竟我的耐心有限。”
　　白梦雪声若细蚊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定要说吗？”
　　蔡队提高音量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你确定？要不要我把晴川的招供录音拿来给你听一下，帮你回忆回忆？”
　　白梦雪吓得微微发抖。
　　另一个警察安抚她道：“别怕，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好了，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晴川的供词是否属实。”
　　白梦雪几近战栗，恐惧地喃喃道：“他说了？他说什么了？“
　　蔡队冷哼一声：”你指望我会告诉你？那不是公然帮助你们串供吗？“
　　另一个警察继续宽慰她道：”没事的，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了，就算你有错，我们也可以给你从宽处理。“
　　蔡队继续添把刀子说道：”但你要是瞒而不报，那我们就只能从严处理了。“
　　在两人恩威并施、双管齐下的压迫下，白梦雪终于缴枪纳械，哆嗦着嘴唇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与此同时，马双也到了警局，被警察带进了另一间审讯室。蔡队不再折磨白梦雪，将后续事宜都交给同事处理，自己则扬长而去了。
　　晟瀚从监控室里走出去，叫住蔡队，递给他一支录音笔：“我把白梦雪交代的那一段截下来了，等会审马双的时候用得着。“
　　蔡队拍拍他的肩：“行，咱们一起去审他，我继续唱白脸，老好人的光荣人设就交给你了。“
　　晟瀚倍感任重道远，郑重地点点头。
　　蔡队指一下马双所在的审讯的门，对他说道：“你先进去吧，我去找一副无线耳麦。“
　　晟瀚抗议道：“我也想要。“
　　蔡队：“另一副被谁家带来的熊孩子坐坏了，信号接收不好，听起来嗡声嗡气的，你要不要？“
　　晟瀚摆手道：“算了算了。“
　　晟瀚推门走进审讯室，只见马双堂而皇之地坐在本来属于自己的座位上，专用的审讯椅却被他晾在一边。
　　马双之前没跟晟瀚打过照面，殷勤地向晟瀚打了个招呼：“警察您好，请问贵姓？“
　　晟瀚点点头：“免贵姓晟。“
　　马双笑着说道：“晟警官，吃午饭了吗？“
　　晟瀚刚想教训一下他对警察说话的语气，又突然想起自己老好人的人设，便只是中规中矩地回答道：“还没。“
　　马双看一眼表：“这都快十二点半了，还没吃饭呢？你作息时间不太规律啊。“
　　晟瀚没心思跟他唠嗑，抽出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暂时也没打赶他走。
　　马双侧着身子看他，笑着问道：“晟警官，你多少岁啊？“
　　晟瀚看他一眼：“二十八。”
　　心道：这一对怎么都这么关心我的年龄？莫不是他也看上我了？
　　这个想法出现之后，便再也挥之不去，晟瀚横看竖看都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马双笑着点点头：“那跟我差不多嘛，不过看着你比我还年轻一些。“
　　晟瀚闻言，抬起头偷偷地端详他一番，突然对他有种格外眼熟的感觉—不是之前在照片里见过的那种眼熟，而是……他长得很像某个与他很熟悉的人。
　　是谁呢？晟瀚摸着下巴仔细观察他的脸，任由自己的眼神在对方的脸颊上信马由缰。
　　好像是……叶清回？他眯着眼睛，觉得真有点像。
　　马双显然早已注意到他不加掩饰的目光，调侃道：“晟警官看出什么了吗？“
　　晟瀚慌乱地别过眼，说道：“咱们队长要来了。“
　　马双用手指摩挲着下唇，嘴角仍挂着笑意：“队长亲自审我？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晟瀚皱了皱眉，在心中对他强大心理素质表达了敬意。
　　马双像他凑近了一些：“晟警官，你们队长凶不凶啊？我好像上次来这的时候好像没见着他。“
　　晟瀚恐吓他道：“特别凶。上次有个无恶不作的大毒枭落在他手中，直接把人毒贩子吓尿了。我们都特忌惮他。“
　　马双笑了笑：“这么恐怖啊，可是我今天只带了一条裤子。“
　　晟瀚心道：谁受审的时候还记得带两条裤子啊？
　　马双笑着问道：“我要是真的吓尿了，能借你的裤子穿吗？“
　　晟瀚一脸黑线，委婉地拒绝了他：“我也没有带多余的裤子。”
　　这算调戏警察吗？能判刑吗？
　　正当晟瀚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蔡队推门而入，身旁还带着一个吴明康。
　　蔡队在马双面前站定，指着审讯椅对他道：“你的位置在那，这是我的座位。”
　　马双笑笑，起身道：“抱歉啊，不小心坐了你的位子。”
　　在经历一番波折之后，大家终于在座位上坐好。马双不断地扭动着身子，说道：“这个椅子坐着不太舒服，你们要说什么问什么能快一点吗？”
　　蔡队冷冷地说道：’既然都到了这里，就别想着要舒服。“
　　马双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您指教的是。”
　　吴明康将工作本摊开摆在桌上，做好了做笔录的准备，对他们道：“开始吧。”
　　蔡队点点头，看着马双：“你上次说，光凭刘武对你不确定的指认不能作为证据，你是无辜的，与案件无关。你现在是否还坚持这个供词，不做改动？”
　　马双：“嗯，不做改动。”
　　蔡队点头：“那么请问你对白梦雪的指认作何解释？”
　　他按下了录音笔的按钮，白梦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最开始和晴川认识是通过网络。他主动加我微信，经常和我聊天，就跟他混熟了。他告诉我，他是我妈的同事，有次偶然见到了我，觉得我很可爱，就想认识一下……我曾经旁敲侧击过我妈，她说她们公司确实有这个人，好像长得还不错。我就不再多心，一直和他在网上保持联系。他经常给我买礼物，还动辄给我发一两百的红包，特别大方。我看了他的照片，发现他真的很帅，就慢慢地……”
　　接着是蔡队的声音：“所以你就对他芳心相许了？“
　　白梦雪接着说：”嗯。他约我出来吃饭，我也没有拒绝。后来就越走越近，他向我表白，我就同意了……但是突然有天他告诉我，他的投资项目出了点问题，资金周转不过来。他就向我借钱，还承诺等资金缓过来的时候还我双倍的钱。“
　　蔡队：”他问你借了多少？“
　　白梦雪：”他说至少两百万。我告诉他，我不可能有那么多钱。他就说，我妈在公司里工资很高，而且资历也很老了，肯定有不少存款，让我向我妈借。我妈对我的各方面管制都很严，我和马双在一起这件事都是背着她的。我的生活费她都给得很少，更不要说突然问她要这么大一笔巨款了。晴川就劝我，这件事对我们双方都有利，让我一定想办法帮帮他。我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拒绝了他。他就给我出了一个馊主意……”
　　白梦雪的声音一度哽咽。
　　蔡队：“他说什么了？”
　　白梦雪：“……他说我们可以想办法逼我妈拿出钱来。他负责要挟我妈，我负责在事成之后劝我妈不要报警。他还说这个办法相当稳妥，保证万无一失，不会伤及我妈一根毫毛……我就相信了他，帮他想出了一个要挟我妈的办法。结果没想到……我对不起我妈妈……”
　　接下来是白梦雪一段声嘶力竭地哭喊，晟瀚虽是第二次听到了，心里仍是堵着难受了片刻。
　　蔡队按下了暂停键，一言不发地盯着马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