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江又

20、第二十章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了两次之后，晟瀚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穿上衣服，正打算下床，叶清回敲了敲他卧室的门:“晟瀚，起床了。”
　　晟瀚下床打开门，对着他打了个哈欠:“刚起。”
　　叶清回说道:“你赶快洗漱，洗完我们去楼下吃早饭。”
　　晟瀚问道:“小区附近哪有早餐店啊？”
　　叶清回道:“就在东门外，很近。”
　　晟瀚看了一眼表:“快来不及了，我怕上班迟到。”
　　叶清回把他推进卫生间:“赶紧的，我开车送你。”
　　晟瀚笑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早上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的人们都行色匆忙。叶清回从车库里推出一辆自行车，向晟瀚招手示意:“上车。”
　　晟瀚哭笑不得:“这就是你说的开车送我”
　　叶清回笑道:“我家的豪车。”
　　晟瀚笑着跨坐上去:“行，够娶媳妇儿了。”
　　叶清回笑着说:“我对媳妇不感兴趣。”
　　晟瀚笑着扯了扯他的外套的后摆，说道:“叶师傅，开车吧。”
　　叶清回骑得不快，晟瀚伸手拽着他的衣摆保持平衡。
　　“都快十二月了，你怎么还穿这么点？”晟瀚问道。
　　“我里面穿了毛衣，不冷，”叶清回问道，“你感冒好了没”
　　晟瀚答道:“早就好了。我把我压箱底的大衣翻出来穿上了。”
　　叶清回笑了笑:“挺好看的。”
　　晟瀚道:“你走点心行不行？好歹回头看我一眼再说好吧”
　　叶清回笑着说:“出门之前我就看到了，真的好看。”
　　晟瀚沾沾自喜道:“你室友穿什么都好看。”
　　叶清回骑着自行车拐进了一个逼仄的小巷，巷口是一家装修普通的早餐店。他把自行车停好，扭头对晟瀚道:“就这了。”
　　晟瀚惊叹道:“这居然还有条路！我从没进来过。”
　　叶清回道:“这巷子里面开的都是苍蝇馆子，很多打工的人都在这吃饭。”
　　晟瀚问道:“你怎么知道这的”
　　叶清回答道:“我认识一个大哥，在麦城打工，之前经常陪他在这吃饭。”
　　晟瀚问道:“你大哥”
　　叶清回道:“哦，没血缘关系，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晟瀚道:“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
　　叶清回笑着说:“闲着没事干，交朋友玩呗。”
　　晟瀚笑着问道:“那我呢？你随便交着玩的”
　　叶清回没看他:“你不一样。”
　　走进早餐店，老板娘热络地向叶清回打招呼:“小叶，今天吃什么”
　　叶清回问晟瀚道:“你吃什么？”
　　晟瀚偏着头想了一会，说道:“一碗米粉，有豆浆吗”
　　老板娘点头道:“有。”
　　晟瀚道:“那就一碗红汤米粉，一杯豆浆。”
　　叶清回说道:“我跟他一样，米粉要清汤的。”
　　老板娘点点头笑着说:“行，先给你们做。”
　　晟瀚问叶清回道:“你经常来这吃”
　　叶清回点点头:“嗯，老板娘人挺好的。”
　　过了没多久，老板娘把米粉端上桌，对叶清回道:“豆浆你们自己用杯子打吧，不够就添。”
　　叶清回笑着说:“谢谢。”
　　晟瀚看眼表:“咱们得快点，还剩十五分钟了。”
　　叶清回问道:“你几点上班”
　　晟瀚道:“八点钟。”
　　叶清回又问:“那你几点起床”
　　晟瀚答道:“我定了三个闹钟，一个七点半，一个七点四十，一个七点五十。”
　　叶清回点点头:“那为什么有时候我看你七点五十多还躺在床上”
　　晟瀚答道:“不能排除三个闹钟都叫不醒我的可能性。”
　　叶清回笑了笑:“放心，现在非机动车道路况良好，三分钟就能到。”
　　晟瀚点点头:“那是，叶师傅是老司机。”
　　吃完米粉，晟瀚把豆浆捧在手心里，看一眼表:“只有六分钟了，边走边喝吧。”
　　叶清回笑道:“你当我开汽车呢？小心吸管把喉管戳破了。”
　　晟瀚听得胆战心惊:“那我还是带到办公室里去喝吧。”
　　叶清回跨坐到自行车上:“晟瀚，上车。”
　　晟瀚战战兢兢地做到后座上，叮嘱他道:“小心点，别把我豆浆颠出来了。”
　　一路上晟瀚如履薄冰，终于把豆浆安全的护送到了。
　　“你去上班吧，我回去了。”叶清回说道。
　　晟瀚点头:“路上小心点。”
　　叶清回笑着点点头，骑着自行车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晟瀚在万众瞩目中大步流星地走进办公室，同事们纷纷表示惊叹。
　　“晟副，今天没赖床怎么有时间吃早饭”
　　“晟哥真讲究，还吃早饭。”
　　“手上拿的是豆浆吗来给哥们嘬一口。”
　　晟瀚嫌弃道:“滚，你晟哥身上没奶。”
　　办公室里哄堂大笑。
　　蔡队清咳一声，顿时间鸦雀无声。
　　“晟瀚，你过来，咱们来讨论案子。”
　　晟瀚赶紧跑过去，殷勤地问道:“蔡队，您有何高见”
　　蔡队看他一眼:“你接着喝吧，没事。”
　　晟瀚拖来一个椅子坐下，一边喝着豆浆一边跟蔡队讨论案情。
　　蔡队问道:“晟瀚，你觉得白梦雪认识周世开和马双吗”
　　晟瀚答道:“不一定吧，不过我觉得认识马双的可能性比较大，他和白梦雪都是二十多岁，白梦雪应该更容易对他产生好感，而且马双长得挺帅。”
　　蔡队问道:“长得帅跟有好感有什么关系？”
　　晟瀚解释道:“白梦雪这种颜狗容易对帅哥产生好感。”
　　蔡队:“什么是颜狗？”
　　晟瀚:“就是一种以颜值为衡量人的一切标准的生物。”
　　蔡队皱眉道:“还有这种人”
　　晟瀚笑着说:“我就是。”
　　蔡队:“……”
　　晟瀚说道:“不讨论这个了，我们来谈一谈白梦雪认识马双的可能性。”
　　蔡队点点头:“其实我觉得很有可能。之前我心中一直有个疑团——周世开是一个做事谨慎的人，那他一定会尽可能少地选择同伙，以降低被同伙供出的风险。但是他为什么选择了信任马双？就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看来，马双在作案时的唯一作用就是联系刘武，这个任务交给谁都可以完成，为什么周世开偏偏选择了他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因为周世开想通过马双利用白梦雪，这就可以解释周世开为什么不选择关系更近一层的亲戚和朋友作为同伙，而选择了关系相对疏远的下属。”
　　晟瀚咬着吸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蔡队自问自答道:“那马双是之前就和白梦雪认识呢，还是在周世开的指示下接近她呢？应该是后者，因为白梦雪和马双根本就没有认识的机会，不是亲戚，不是同学，不是邻居，那还会有什么认识的渠道呢？”
　　晟瀚皱了皱眉:“会不会是通过网络”
　　蔡队看着他:“有没有办法搞到白梦雪的微信密码”
　　晟瀚道:“这个难度比较大，不过我们可以翻她朋友圈看看。”
　　蔡队问道:“你加她好友了吗”
　　晟瀚掏出手机:“没加，但是我有她电话号码。”
　　晟瀚把白梦雪的电话号码粘贴到添加好友的界面，搜索结果中弹出一个白框。
　　昵称:M.X.，性别:女，地区:中国麦城，头像是一个扎着丸子头捂着眼睛笑的女孩。
　　“这个肯定是她。”晟瀚笃定地说道。
　　蔡队皱着眉念到:“流转千年，红尘不见，诺言最善变。这个性签名是什么玩意儿？”
　　晟瀚点了添加到通讯录，笑着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种非主流风格的。”
　　蔡队撇着嘴摇摇头:“蔡溪就不这样。”
　　过了没多久，对方通过了好友申请，晟瀚径直点开她的朋友圈。
　　白梦雪发朋友圈的频率基本上是一天一条，多的时候会有三四条。
　　大致内容都是——今天和……逛街，狠下心买了一个很贵的……
　　或者是，扎了一个新发型，附上丑丑的自拍……
　　再或者把自己和好友的聊天记录截图发上去，发了红包或者收到红包都要截图发朋友圈。
　　“就一个八毛八的红包有什么好秀的”蔡队不解道。
　　“这你就不懂了，”晟瀚道，“这是女孩子秀恩爱秀友情的方式。”
　　“这个是什么东西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才起床。连起个床都要发朋友圈赖床很光荣是吧？”蔡队指着白梦雪的朋友圈，两条眉毛快拧在一起了。
　　一群人向围过去看热闹。
　　“你们干什么呢？翻人家小姑娘的朋友圈”
　　“这是白梦雪吗这张照片挺好看的。”
　　“我要看我要看，让个位置！”
　　晟瀚从人群中探出一个脑袋，占据了离手机屏幕最近的黄金地带。
　　突然，一条朋友圈惹得众人炸开了锅。
　　“今天和小哥哥一起喝咖啡［捂脸］［捂脸］”后面附了四张照片，一张是白梦雪的自拍，一张是拿铁咖啡的照片，一张是咖啡店的内景，还有一张是……晟瀚。
　　照片里的晟瀚没有看镜头，只留下一个侧脸，唇角勾起像是在微笑，旁边有一团马赛克。
　　王浩从人群中突围，指着照片说:“这个马赛克是我！”
　　晟瀚恍然大悟:“白梦雪找到咖啡店之后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站在窗户外面偷拍！”
　　众人惊叹:“白梦雪居然这样！啧啧啧……”
　　“晟哥，被偷拍心情怎么样？”
　　“哎你别说，晟瀚挺帅的。”
　　“晟副，帅炸天了。”
　　晟瀚从蔡队手中夺过手机:“去去去，工作时间谢绝舔屏。”
　　蔡队忍无可忍地吼道:“都围着干嘛呢？不想上班了？”
　　话音刚落，众人便作鸟兽散了。
　　蔡队看一眼手机屏再看一眼晟瀚，摇头道:“简直太不正常了……”
　　晟瀚被看得心里发麻，加快了往下翻的速度。
　　时间到了案发前一个月，晟瀚突然愣住了:“蔡队，蔡队，你看这个！”
　　蔡队凑上前去看了一眼，瞳孔骤缩:“这是……这是……”
　　是马双。
　　马双笑着看向镜头，立体而精致的五官被衬得分外清新俊逸。旁边配着一行小字——我的男孩。
　　两人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晟瀚先开了口:“这美颜效果也太强了吧……”
　　蔡队瞪他一眼:“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晟瀚小心地说道:“马双和白梦雪是恋人关系？”
　　蔡队敲一下他的头:“那你没点反应”
　　晟瀚愣愣地说道:“我被吓傻了。”
　　蔡队显然也受了惊，扶额坐在座位上许久不做声。
　　晟瀚道:“其实也不一定，万一是好朋友呢？”
　　蔡队横他一眼:“往下翻。”
　　晟瀚继续窥视白梦雪的朋友圈，发现马双在此三个月之前就在她的朋友圈里出过镜，白梦雪还频繁地晒出两人亲昵异常的聊天记录。
　　蔡队指着一张两人暧昧的合影，问道:“你跟好朋友这样吗”
　　晟瀚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是真的了。”
　　蔡队冷静地说道:“快，抓紧时间全部截图，不管有没有用全都截下来。”
　　晟瀚足足花了十分钟，才将白梦雪一年以来发的所有朋友圈截屏下来。
　　“操，女人真厉害。”晟瀚累倒在座位上。
　　蔡队接过他的手机翻着照片一张一张地分析，神情严肃得像是在审阅重要的提案。
　　“马双经常给她转账发红包，光是她截图发到朋友圈里的都得有好几千。”蔡队说道。
　　“马双的网名叫什么”晟瀚问道。
　　“晴川，鹦鹉洲的那个晴川。”蔡队答道。
　　晟瀚点点头，把空的豆浆杯掷进了垃圾桶里。
　　蔡队皱着眉说道:“看来马双为了勾结白梦雪花了不少功夫。”
　　晟瀚问道:“你认为马双是在周世开的指使下接触她的”
　　蔡队点点头:“周世开工作也没几年，买房不久，应该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和底气，应该是周世开在背后支持他。”
　　晟瀚点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传讯白梦雪，还是逮捕马双？”
　　蔡队放下手机，把胳膊抱在胸前:“两个都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