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江又

13、第十三章

　　这一晚晟瀚睡得很难受，脊背处被沙发的棱角压出了脉络分明的一排红印子。都是叶清回给害的。晟瀚想到。
　　早上叶清回比他先醒，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门，见晟瀚还躺着，就又回屋去了。
　　等晟瀚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这次想起卧室里有一个叶清回。赶紧趿拉着拖鞋进屋去叫他，然后他就看到，叶清回忽闪着眼睛一脸歉意地端坐在床边，真诚地对他说:“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晟瀚摆摆手:“没事没事，都怪我，不该劝你喝酒的。”
　　叶清回低头笑道:“我昨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晟瀚迟疑了一会，否认道:“没有，比那些喝醉了耍酒疯的好多了。”
　　叶清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其实我平时啤酒也喝一点的，没想到白酒那么厉害。”
　　晟瀚笑道:“多醉几次就会喝了。真的，我就是这么学会喝酒的。”
　　叶清回笑了笑:“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晟瀚问道:“你家住哪里的远不远”
　　叶清回答道:“不远，我租的房子，一个人住，在伊泰附近，离你新家很近。”
　　晟瀚惊讶道:“你租房子住”
　　叶清回笑着点点头:“我爸早就把我赶出来了。”
　　晟瀚突然有点可怜富人区的小孩，对他道:“反正今天是周末，要不你就别回去了。”
　　叶清回笑着问道:“可以吗”
　　晟瀚点点头:“嗯，对了，你还没洗漱吧，我去给你找把牙刷。”
　　翻箱倒柜半天之后，晟瀚只翻到了一瓶还剩半个月过期的漱口水。“咳，那个，好像没有牙刷了，将就着这个用着吧，”晟瀚把漱口水递过去，补充道，“不用客气，随便用。”
　　叶清回接过漱口水，问道:“你有洗面奶吗我感觉脸上不太舒服。”
　　晟瀚点点头:“有，厕所里。”
　　叶清回说道:“那我去洗漱了。”
　　晟瀚点头道:“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晟瀚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只有一袋开过封的面包块，实在不足以招待客人。又看到桌上放着一碗发酵的面粉，便决定做煎饼。
　　晟瀚到厕所门口敲门问道:“煎饼你喜欢白糖还是红糖？”
　　叶清回瓮声瓮气地答道:“都行。”
　　厕所门从里面打开了，叶清回揉着眼睛问道:“有卫生纸吗我把洗面奶弄眼睛里了。”
　　晟瀚拨开他的手:“别揉，我看看。”
　　叶清回闭着眼睛，脸上湿漉漉的，汇聚的水滴从他的下巴落下来，离他近得过分。
　　晟瀚赶紧找来卫生纸，放在他手上:“你自己擦擦吧。”
　　叶清回一边擦拭一边试着眨眼睛，终于能睁开眼睛了“你的洗面奶有点刺激。”叶清回红着眼眶笑道。
　　晟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皮糙肉厚，没感觉。”
　　叶清回抹了把脸上的水:“你会煎饼”
　　晟瀚:“很惊讶吗”
　　叶清回笑着点头:“确实有点。”
　　晟瀚不服气道:“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哪样不会做你等着吧，我这就去做。”
　　晟瀚翻出积了一层灰的电饼铛，认真地阅读说明书，希望能在十分钟之内学会煎饼。
　　十分钟后，他端着一盘黑炭似的煎饼出来了。
　　“咳，我这个煎饼有点糊了，不过没关系，糊的闻着香。”晟瀚解释道。
　　叶清回笑着看一眼煎饼:“你先吃，你要是吃了没事我再吃。”
　　晟瀚无奈:“那要不我去楼下超市买点面包”
　　叶清回问道:“你有平底锅或者是电饼铛之类的吗我在家学过烙饼。”
　　晟瀚侧着头看他:“有。你学过烙饼你学这个干嘛？”
　　叶清回答道:“闲得没事做，经常在家研究厨艺。”
　　晟瀚肃然起敬:“果然是情趣高雅之人。”
　　叶清回把面糊倒进锅，熟练地放糖添油，看得晟瀚目瞪口呆:“原来这玩意儿是这么用的啊？！”
　　叶清回把煎好的烙饼摊开放在盘子里，递给晟瀚:“你先吃吧。”
　　晟瀚端着这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烙饼，暗咽了一口唾沫:“我以后能跟你合租吗叶大厨”
　　叶清回偏着头看他:“你认真的吗”
　　晟瀚仔细想了想，反正一百五十平的房子自己住大了，要是叶清回搬过来一起住，那……是不是不用天天点外卖了而且还不用被爸妈催着找女朋友天底下哪有比这更美好的事
　　晟瀚忙点头，企盼地看着他:“可以吗”
　　叶清回笑着点点头:“要租金吗”
　　晟瀚赶紧摇头道:“不用不用，包吃就行。而且房子的事也多亏了你，我谢你都来不及呢。”
　　叶清回笑着问道:“那你以后找了媳妇，不得把我赶出来啊？”
　　“呃，这个……”晟瀚一时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叶清回提着锅看着他，笑着等他回答。
　　“你放心，”晟瀚说道，“除非找着一个比你还贤惠貌美的，否则你大房太太的地位没人撼动得了。”
　　叶清回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那好吧，等你房子装修好了我就退租。”
　　晟瀚问出了心中的困惑:“你干嘛不自己买套房呢？”
　　叶清回答道:“我没想着一直住在麦城。”
　　晟瀚问道:“那你以后想去哪”
　　叶清回放下手中的锅，抿了抿嘴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我毕业这两年快闲出毛病了。”
　　晟瀚问道:“闲我怎么觉得天天忙不过来呢？”
　　叶清回把手垂下来，低着头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辈子到底有什么意义？当一个人万年之后回归土地的时候，没有灵魂，没有意识。你不觉得毛骨悚然吗”
　　晟瀚对着他的侧脸，看着他下垂的眼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没想过。你们学哲学的都这样吗”
　　叶清回回神似的摇着头笑笑:“抱歉。”
　　晟瀚想了想:“可能你想得太多了吧，一个人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啊。”
　　叶清回勉强笑了笑:“嗯。”
　　晟瀚揽过他的肩膀:“哎，问你个挺严肃的事。”
　　叶清回抬头看他:“什么”
　　晟瀚悄悄凑过去，伏在他耳边说道:“你有没有尝试过……”
　　叶清回一瞬间就红了脸，憋着笑把头往外偏。
　　晟瀚笑着摇他的肩:“有没有过嘛。”
　　叶清回捂着嘴笑，假装推开他:“别乱说。”
　　晟瀚黏得更近了:“肯定有！是不是”
　　叶清回笑着摇头:“没，真没。”
　　晟瀚放开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笑着指着他:“不好意思承认是不是肯定有过。”
　　叶清回笑着不看他，矢口否认道:“没有试过，滚。”
　　晟瀚发现新大陆似的:“你还会爆粗被我憋急眼了是不是”
　　叶清回看他一眼，然后两个人泥鳅似的笑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