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鬼面小孩

31、渡死不渡生

　　正巧口渴了，便将身子往下沉，用手扑着水到嘴里。这溪水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甘甜。不知是否是洗过血衣，溪水尝下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沿着喉咙漫上头去。他干呕了几声。不在想着取水喝，这地荒凉的不太正常，还是洗了衣服速速离去吧。

　　许汀手上的速度渐渐加快，衣服在快要被洗破的时候，血迹终于淡去。许汀将衣服拧干，见不在滴水后，便套在了身上。

　　打道回府。这地方距村子不足百里。有水有树，是块安家的好地方。偏偏村子里的人选了块极远的地方，怪不得穷成那样，倒也不足为奇。

　　太阳烤灼着大地，许汀抬头望了眼天，阳光刺着了眼睛。紧紧闭着，在猛的睁开，原先的树，散发出一阵恶臭味来。和刚才寻来的香甜味截然不同。

　　这不是被太阳烧坏了鼻子。

　　许汀摸不着头脑了。向前走了几步，发觉不对劲，有树的地方居然没有鸟窝，甚至连丝鸟儿的影也没有。实在是诡异。许汀回头望了一眼。

　　那清澈的溪水已全部被染成了红色。像是红色的胶一般附着在大地上。方俊才忆起，诡异的是，这水根本不动。一摊死水，准确的说，是一摊死了的血水。

　　许汀呕了起来。赶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扔掉。想着回村的方向跑去。

　　跑着跑着，脚不由心的被什么东西搁到了。许汀没太注意，想着路上必有石子。不管它，赶紧逃开要紧。

　　跑了许久，总能听到身后一蹦一跳的哒哒声。这绝不是从自己脚上传来的。许汀脸上浮出恐惧来，停下脚步。后面的那声音便也戛然而止。

　　许汀回头望去，竟是只骨头。看起来应该是某一截尸骨上的胳膊那块。他此时有些哭笑不得了，不知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先是半人半鬼的守墓人，又是奇奇怪怪的碑林，现在又蹦哒出块尸骨。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才能碰上的事儿。

　　是该害怕么，可似乎已经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东西。但是这么块骨头立在那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许汀有些怂了，想逃，却又用不上劲跑。只得壮着胆，蹲在骨头跟前，怂怂的伸手去摸摸骨头。他似乎能听到自个的心，就要蹦出来。未曾想这骨头见他傻样，上去便冲他的额头使劲一敲。许汀被敲傻了，两眼呆滞的瞅着骨头。

　　这种东西也能活么，撞了邪了吧这是。

　　骨头见少年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自个得了乐，便一蹦一蹦的走了。

　　许汀沉默了半响，站起身了，向村子走去。玄着的心，直到看见既明才放了下来。

　　少年身上的里衣看起来像是用水浸过般，外头那层染了血的衣服早已不再。虽是一副冷漠脸，既明却一眼就看出这少年慌了，怕了。

　　欢迎来到无界之地。

　　渡死不渡生。

　　“呦，小孩。”既明上前褥了褥许汀的头发，心情格外晴朗。自许汀走后，既明这一觉睡得极香，一睁眼便看到许汀，更是神清气爽。“你怎么了？”既明懒洋洋的问道。

　　许汀本是打算一吐为快的，却见既明一脸得逞的坏笑，再想着说罢后既明的反应，硬生生将要说的话憋了回来。

　　“我瞧着也没有村民来闹事了。不如我们明日便启程回京吧。”许汀觉着这地方诡异的很，原是来帮忙的，没想着自个儿倒是接二连三的受伤。不如速速回京，甩掉这麻烦。

　　“他们可不像是能罢手的主。怕是我们前脚走，后脚便把老婆子埋了。”

　　“你有脱身的主意？”许汀挑眉望着既明。盼着这人能有个一招半式，好能顺手便把这事儿甩的干干净净。虽是这样说着，心里倒也没得一点希望。

　　“不如你将她们带入京里。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他们也就消停了。”

　　这老太太原就奇怪的很，还带入京中，许汀怎么肯，头摇的似拨浪鼓般，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你看你这小子，想不着法子，我说了，你又道不行，可真难伺候。”既明啧啧感叹了两声，说道。他连傍身的家当都送给了方丫头，自是要讨些好处才肯回去的。

　　“话说，亦非，那天你到坟场干嘛去了。”许汀话题一转，疑惑多天的事，终于问出了口。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原是要取个东西，现下也以误了时辰，不提也罢。”想到这，既明就很心疼他顺来的骨头了。虽是随意地上抓了一把，但骗骗老百姓不成问题。可送出去的东西自是收不回来了，怕是又白忙活一场。

　　“你确定是替人办事，不是替人消灾？”

　　这小子真是嘴上占不到便宜啊。既明想来便解不了气，非要好好闹闹这小子。见方丫头出来，便打趣道：“不如我去讨了丫头给你做媳妇。如此一来，带走老太太就顺理成章了。”说着，自己到乐的合不拢嘴。

　　“流氓。”许汀想不通，怎么能有人张嘴便是情短情长，羞红了脸，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个不温不火的词儿，便向既明抛了去。

　　“哈哈。”既明不厚道的笑了。说他不懂世事吧，这反应又确实好笑。果真是个孩子，不禁逗。阳光正好，既明找了块舒适的地儿躺下，晒气了阳光浴。顺带着拍拍旁边那块地，说：“许汀，来，一起。”另一只手吧嗒着旁边寸草不生的土地，找了跟小木棍，衣服上蹭了两下，便叼在嘴里，造型凹的很是潇洒。

　　许汀躺在他旁边，道：“你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送。这东西一看便脏的厉害，也不怕生病。”

　　“你这是在担心我？”

　　“我这是在担心自己。万一你出事，谁送我回临安。”

　　“小孩，你心可真硬啊。”

　　“我更希望你能命硬些。”

　　既明看天看得呆了，没在回许汀的话。许汀便看向他，那眼睛似乎很忧郁。像装着潭深水，探不尽底，掀起些水波，便要将人吞了去。

　　“莫不是在想情人。”许汀打趣道。

　　“很明显么？”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