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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复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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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指收紧，牢牢扯住了指间那一头蓬松的短发，那被我制住的女人显然捱不过这等苦楚，一面极力挣扎，一面张口便呼道：“救命！来人啊！救——”
“住口！”
我怒喝一声手腕飞转，将那颗头颅向泥地上重重一磕，痛得那女人闷哼一声，又用另一只手抄起那把掉落在地的匕首，将那寒光闪闪的刀刃横在她的颈上，冷声命令道：“你若想少受点苦呢，最好就不要出声，否则我会立刻让你明白什么叫作生不如死！你不信就试试？”
刀刃的反光映射在那张满是泥污的面颊上，那张曾经神色坚毅却又不失坦诚率真的脸，此时已是龌龊不堪，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我看，目光里透着三分恐惧，剩下的七分倒都是仇恨怒火，曾经如同受惊兔子一般的她，这会儿竟然变成了一头被困的母狼，直教我怀疑倘若我手上稍有松懈的话，她便一定会一扑而起将我的喉咙咬断，让我死无全尸。纵然此刻我为刀俎，她为鱼肉，我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竟被她那仇恨的眼光盯得有些发毛，为了气势上不输给这个败军之将，我只得又将那刀刃一亮，微笑着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
“告诉我，此刻的你是不是很困惑、很不甘呀？为了杀我你处心积虑，好不容易才能把毒|药放进我的下午茶里，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是不是特想知道我是怎么将你识破的？别急，现在我就告诉你，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反抗不得的女人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我故意做出欣赏她愤怒表情的样子，迎着她眼中的熊熊怒焰，得意地笑道：
“你自以为你的下毒计划很天衣无缝是么？你以洗衣工的身份混进别墅，摸清了下午茶的时间和流程，包括每次厨房会给我准备何种茶点，然后你便照做一份，再乔装打扮一番，假装嗓子沙哑，提前一步将那份有毒的茶点送到了我的房间，随后你也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别墅之内，是为了在我毒发身亡后潜入房间、清理现场么？奈何老天有眼，我竟然没有中毒，还从房间里活蹦乱跳地跑了出去，你生怕罪行败露引起管家等人的警觉，便又潜回房中，在那个送茶点的女佣上楼之前将那些餐具、蛋糕残渣以及被毒死的鸽子统统收走——我猜你就是把它们装在那个洗衣桶里带走的，对吧？反正你作为洗衣工人经常提着桶进进出出，旁人看了也不会起疑，你随便用条旧床单之类的遮住桶口就 OK了，谁还会去关心那桶里究竟装了什么呢？”
女人的身子顿时僵硬了一下，我眼珠一转，笑得更加得意，又故意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对着那自以为是的女人谆谆教诲道：
“可惜啊，你就没听说过那句话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还记得我和你的第二次照面吗，就是你下毒之后在后院和两个女佣一起晾晒床单的那次？当时我一看到你们脚边的那几个空桶，就已经大致想到了凶手转移证物、瞒天过海的手法和方式，甚至我已经怀疑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某个和你们一样的洗衣女工——当然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怀疑到你的头上，我对你的第一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以为你是个难得的女子，既不虚荣也不造作，谁知接下来你便开始自曝破绽，一下子就被我听出了不对——”
我说到这里便故意顿住，笑着向那女人斜眼一瞥，果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不甘和愤怒，我手上一紧，又将她的脸扳正一些，继续对她笑道：
“记得我当时对你说了什么来着？我说要让管家调你来我身边，负责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可你当时的反应是什么？试问如果你真是像你所讲述的那般生计艰难，现成的升职加薪机会就在眼前，你有什么理由不去好好把握？为什么却要一口拒绝呢？先不说这个世上从来没人能拒绝得了我，就说即便你当真是个不慕虚荣、傲视权贵的人吧，可你又说你拼命工作都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既然如此，就算你自己面对机会可以清高，可以视钱财如粪土，难道也不为家里人考虑一下么？看你说话如此自相矛盾，我便开始怀疑你了，怀疑你所谓的‘自知之明’和‘不为金钱折腰’不过都是借口，你不肯来我身边工作的真实原因是你害怕暴露，因为如果你真的负责了我的饮食的话，虽然下毒的机会多了很多，但一旦成功，你便也会成为最直接的嫌疑人，哪里还能那么轻松便全身而退？再到后来被我发现你在没有人叫你来换洗床单的时候，也会偷偷跑来我门前转悠，还被守在门口的便衣警察抓到，我就更觉得你有问题了——你不是自称笨手笨脚上不得台面的吗，那么你不请自来、主动跑到我的房门附近又是为何？如果不是你在暗恋我、想引起我的注意，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你是来打探情况、寻找时机的！谁让我的贴身助手自你上次投毒后便百般警惕，对我的饮食严防死守，让你根本找不到再次下毒的机会？你一定没想到吧，从我喊你进来收床单、帮你解围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向你撒开了一张大网呀？”
我愈说便愈是亢奋，竟连那女人脸上的脏污也不顾，只管凑近她的双眼，在那两道满是仇忿的目光里，语调欢快地道：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我怎么怀疑你，毕竟也没有证据不是？要想逼你露出马脚，我就得引蛇出洞啊，所以我才装出对你很有好感的样子，故意向你透露我要出逃的计划，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你呀，假如你真的只是个为讨生活而拼命赚钱的洗衣工，你就一定不希望我逃走，因为只有我在这里住着，你们才能有工开、有钱赚，一旦我离开，你们不是都要失业了么？既然你那么需要这份工作，为了你自己的切身利益着想，你也绝不可能替我保密呀，你应该去找管家或是我的助手，把我的计划告诉他们，让他们把我看得更紧、让我连房间都出不去才对，可是你却没有那么做，这哪里符合常理了？于是我便给你设下了最后一道考验，就是今天中午我对你说的那番话，至于那个什么专在星期五夜班时打瞌睡的男佣全是我编出来骗你的，我还暗示你我把出逃所需的钱物埋在了那丛白玫瑰下，我想如果你就是那个凶手，听了我的计划，定会狗急跳墙，要想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速速置我于死地，唯一的办法就是埋伏在石桌旁、玫瑰下，趁我夜里前来挖取财物之时将我一举击杀——而你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和我预测的连一个步骤都没差，不是吗，嗯？”
女人的眼神已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我满不在乎的微微一笑，又撇一撇嘴，以一种极惋惜的口吻痛心疾首地道：
“其实你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呢，你说得对呀，你的确只该老老实实的去做那些粗活重活，杀人行刺这行当真心不适合你，你也不是那块料，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遇到的对手是我——我倒奇怪了，你决定杀我之前难道都不事先做做功课的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样的事，难道你全都不清楚？可我要是连你的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破，又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本来我还想将计就计，借你之手将我那个起了二心的助手除掉，来个一箭双雕，结果呢？你持刀在手，他赤手空拳，可你竟连他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瞧瞧，要不是我跟在后面，只怕这会儿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吧？朽木难雕，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啊！”
我笑着说完这一句，突然眼神转冷，将那匕首的尖端对准了女人的嘴，低声喝道：“我现在允许你说话了，我问你什么，你最好如实回答，不要耍花招，不过你要是胆敢喊出声来，我就一刀割了你的舌头，再剥光你的衣裳，把你赤身裸体的扔到那大门口去，让你连死了也要继续丢人现眼！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我口中问话，一面手中发力，几乎要将那女人的头皮生生扯下，双目如血的女人剧烈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决定省下力气，只将两眼狠狠地瞪向了我，咬牙切齿地道：“……姓鲁的，算你狠！要杀你就杀，还废什么话？你以为我来了这里，还打算活着回去么？法律判不了你死刑，我就自己想办法取你狗命，好为我那苦命的妹妹报仇——”
“你说什么？”
我的心头忽地闪过了一片迷惑，尤其是那女人后面几句带着哭腔的话，听得我完全摸门不着——这都哪跟哪啊？这女人该不是脑子坏掉了吧，随便从个电视剧里摘出几句与复仇有关的台词，就想来糊弄我了？
“不好意思，我可不记得我有认识你的什么妹妹，更何况我的仇人也不是谁都能做的！你觉得就凭你们姐妹的这种条件，也配？”
我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浓浓的讥讽之意，女人的眼泪顷刻便决堤而下，竟将头脸迎着我的刀锋，放声哭道：
“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疯子！你手里有多少人命，你自己还记得清吗？告诉你，我不叫什么Sunny，我叫夏晴，晴天的晴！我妹妹叫夏青，阿青啊！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一手养大的妹妹！她才那么年轻，就被你给害死了！是你！是你害死她的！”
“你胡说什么？！”
我将那女人的头从地上一把拉起，又将匕首直指她的脸，半是嘲讽半是不耐烦地道：“夏青？她是你妹妹？哦，我想起来了，她以前好像是提过家里有个姐姐的，不过她似乎并不怎么以你为荣，从来不愿多提，难不成是因为觉得你这个姐姐只会洗晒床单，怕你丢她的人？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赶她走而已，怎么就成了‘害死’她了？你做姐姐的管教不严，把个妹妹养得是又虚荣又自负，讨不得男人欢心，怎么，这笔账也能算到我的头上？”
“你闭嘴！不准你再羞辱阿青！你玩弄她的感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要逼死她！我问你，你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啊？！你自己不是也有亲兄弟的吗？如果死的是你哥哥，如果被推下楼的是港生，你——”
“不要！！！”
夏晴的嘴唇仍在飞速翕动着，可是我已再听不清她的声音，因为一声咆哮已如平地惊雷般自我的身畔炸响，再看原本趴在地上的阿标竟是一跃而起，从背后一头撞向了夏晴，将她扑倒在地，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同被手铐铐住的两人顿时纠缠在一起，怎么也挣脱不开，而我随即便看到那潮湿的泥土地面无声的在我眼前摊开，那把匕首就掉落在我的手边，我再想将它拾起，却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力气来了。
熟悉的黑暗再次将我的视线填满，我眼中最后所能看见的事物，便只有那散落了满地的、如雪般纯白的玫瑰花瓣。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