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智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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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无波澜地接过那牛奶来，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大半杯后，便吩咐阿标道：“哦，对了，你现在去帮我煮一壶浓咖啡来，越浓越好，再拿两只杯子来，我们就在这花园中喝着咖啡，一直等到天黑吧。”
我吩咐完毕，便又继续去啜饮那杯中的牛奶，阿标犹豫一下，道：“你身子才刚好转，还是不要喝咖啡了吧？大不了你先回房歇息，这里由我来替你守着，如何？”我摆手道：“你快去吧，我没事——何况你也知道的，若不把那个凶手揪出来，我就算回了房去，也是睡不安稳呀。”
话已至此，我知道阿标已是没有理由拒绝了，果然他只能点了下头，叮嘱我把牛奶和粥全部吃光，在得到我的肯定的答复后，方起身向别墅走去。我看着他的身影进门后，立刻将杯中剩余的牛奶泼洒在花土中，又将两根手指插入咽喉深处，迫使自己将那些喝下的液体尽皆呕出。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必须用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口鼻，不能让任何人——包括附近路过的佣人以及那两个跟在不远处的警察——看出我在催吐，做完这些之后，我又用脚蹬了些土，将那些呕吐物统统盖住，一面叫过一个佣人，托他到后院去，帮我把那个名叫Sunny的洗衣女工找来，待他去后，我便抬眼在附近的一丛白玫瑰中一扫，选出一朵花瓣最大、形状最饱满的小心摘下，刚凑到鼻端嗅了几嗅，便有一个纤瘦的人影沿着花园的小路匆匆赶来，这一次的她倒是没有手提空桶，可是看她那高高卷起的衣袖，通红粗糙的手指，还有工作服上大片明显的水渍，便知她从我房中逃走后也一定是在忙着做事，丝毫未曾偷懒片时！
Sunny在距离我还有两米左右的位置便停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显得十分拘束，再看她脸上的神情更是写满了警惕，似乎就连正眼看我对她而言都是勉强，不过是为了饭碗才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硬着头皮问我道：
“鲁先生，您找我？”
“嗯。”
我郑重地答应一句，又冲她友善的一笑，大概是见我还算规矩，Sunny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两只紧握的手也放松了一些，只是她依然不愿抬起头来，仍是小声问道：
“您……是有什么外衣床单之类需要我拿去洗吗？请您告诉我放在哪儿了，我这就去——”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很礼貌地打断了她的问话：“不，我请你来不是为了这个，是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对你说……”
Sunny又一次瞪大了她的双眼，显然她的拘谨和防备已被好奇心战胜，于是我便以一个倍加诚挚的笑容回应了她的困惑，认真地道：
“我要走了呢，Sunny，头先我对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是准备离开这里了，而且择日不如撞日，我决定，就是今晚了！”
“今——今晚？”
Sunny的眼底又闪过一丝惶惑，我忙示意她小声点，在向附近扫去几眼之后，继续对她说道：
“你不要诧异，其实我从住进来的那天起就已做好了逃走的准备，只不过我一向守口如瓶，瞒过了那些管家佣人而已，至于逃走所需的钱和物品都已被我埋在了花园里，只要趁着夜色挖出来，再翻过院墙出去就OK了！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呀，说不定我已经在飞往美国的班机上啦！”
“你、你别乱讲了，别墅的门口整晚都有人把守，深更半夜的，他们怎么可能允许你去花园？你不要乱讲，快不要讲——”
Sunny十指紧攥，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很明显我的这个出逃计划，在她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我噗嗤一笑，又将那朵白玫瑰捧到鼻下一闻，语气轻松地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早就把那些夜班佣人的规律摸得清清楚楚了呀，你有所不知吧，每到星期五晚上，别墅的大门都会轮到一个胖子男佣值班，而那个人似乎患有瞌睡症，每次只要在椅子上坐下，要不了多久就会睡死过去，鼾声如雷，狂风暴雨也吵不醒他，要不是偶尔赶上有其他佣人起夜，连拍带吼将他叫醒，他便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你瞧，今天不正好就是星期五么？只要等到那胖子男佣睡了，我再想从门口出去，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是，可是你——”
我微笑着起身，很绅士地站在距离Sunny一米开外的地方，又向她微微欠身，尽量将那种有可能引起她不适的侵略性降至最低，看着她那依然不知所措的眼神，柔声道：
“谢谢你了呢，Sunny，尽管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在这别墅里，你却是我唯一可以交心信赖的朋友，我本来不想把这个计划告诉任何人的，只想今晚趁着夜色独自离开，可是一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你，我便无论如何也不想对你有所隐瞒——我还是只有那一个请求，就是请你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只当我从没对你说过这番话，好吗？”
Sunny的右手已经捂在了心口的位置，一双眼睛只是怔怔地看向我，我笑着抬起手来，将那朵白玫瑰递至她的面前，不舍地道：
“这朵白玫瑰是我在旁边那一丛玫瑰中精心挑选的，喏，就是那一丛呢，那么洁白芬芳、纯真无暇，就像你一样！我的身上并没什么值钱的物件，无法留给你做个纪念，只好用这朵花聊表心意了，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还有你千万记住，今晚一定要留在房间里，切不可到花园来，你一定要记住啊——”
我一面细心嘱咐，一面将那朵白玫瑰插向Sunny的鬓边，可是还不等那玫瑰触到她的头发，Sunny整个人便又是悚然一惊，一扭头便飞也似地跑掉，那朵玫瑰也跟着从我的指尖脱手，轻飘飘地坠落在地上，纯白的花瓣边缘霎时染上了污泥点点，与那“纯洁无瑕”四字再不相干了。与此同时，我又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远远传来，一场较量，终是在所难免了。
我不动声色地回身坐下，拿起勺子吃粥，阿标端着咖啡壶和餐具走来，另外还拿了些点心甜品给我，于是那一整个下午我便与他在花园里闲坐，他对那空了的牛奶杯未曾起疑，我也可以肯定他送来的咖啡和甜点并无问题，毕竟我和他喝的是从同一个壶里倒出的咖啡，吃的甜点也是一分为二，看他欣然应允的样子，显然是未在其中再做什么手脚——虽然我的内心对于他的举动，从始至终都只是报以冷笑而已！
一下午的时光转眼即逝，待得太阳落山，阿标又劝我回房，说是夜里降温，怕我承受不住，我刚要拒绝，身上却突然打起了寒颤，两手不由自主便将外套裹紧，阿标见状忙来扶我，一面劝道：
“不行，你还是快上楼去吧，万一再着凉发烧可怎么办？走，我送你回房，快！”
我紧紧抓住身上的外套，任凭阿标将我搀回了房间，却是坚决不肯躺回床上，一定要守在窗前盯着那花园里的动静。阿标又去厨房煮了些小米粥来，还劝我别急，此刻天色还未黑透，那投毒之人断不敢这么早便现身；又说让我放心，他一定会去花园里守株待兔，一定抓到那凶手彻底免我后顾之忧。我并不接他的话茬，只管坐在窗前静候，终于等到别墅内外万籁俱寂，偌大的花园里一片漆黑，我一面嘱咐阿标关灯准备出发，一面站起身来，刚要迈步，便觉膝盖一软，幸好阿标手疾眼快将我拉住，又扶我在床边坐下，口中急道：
“你的病还没好利索，不要去了！交给我吧！你只要告诉我那些麻雀尸体埋在哪个位置，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那凶手抓个正着，我保证！”
我双眼紧闭摇了摇头，撑了几秒钟后，终是不甘心的松口道：“就在我们下午喝咖啡的那张石桌旁，那丛白色的玫瑰花下……”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接到指令的阿标迅速起身，刚要去拿他的外套，我便开口将他叫住，跟着便硬撑着站起，走到那衣架前，取下那件我穿了一整个下午的厚外套，一边帮他穿在身上，一边对他说道：
“外面冷，你穿我的这件去吧，比你的那件厚实些……你要多加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啊……”
阿标的眼底倏然蒙上了一层水雾，我故作不见，只管帮他穿好外套，他却突然却将手伸进领口，摘下挂在他脖子上的一块玉坠，迅速将它套在了我的脖颈上，一面对我说道：“这个给你戴上，它会保佑你平安顺遂、逢凶化吉的！现在，我把它——”
带着阿标体温的玉坠已经滑落在我的胸前，我与他的面孔已是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语气便立刻含了些哽咽，不等说完他便放开了我，大步出门去了。我站在窗口看着他出了别墅的大门，一路向花园摸去，脚步既快却又极轻，一身的功夫确非浪得虚名。他也是瘦高的身材，加上穿着我的外套，夜色下如不仔细分辨的话，一定会以为那个悄然潜入花园的人就是我呢。
我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冷笑，同时感到那块玉坠斜硌在我的胸口，硬硬的很不舒服，我随手将那玉坠拉出，借着月光看清了那是个笑眯眯的佛像，然而用手一捏便知那成色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保不齐就是从街边小贩手里低价淘来的残次品罢了。我顾不得去细想阿标这样的人怎么也会对地摊货感兴趣，只能先将那玉坠胡乱塞回领口，动手将床单撕成布条，熟练地结扎成绳，顺着二楼的阳台攀绳而下，弓着腰摸进了花园，没走几步便听到那石桌旁传来一声痛呼，举目望去，果见阿标已将一个黑影按倒在那丛玫瑰花下，又从裤兜里甩出一副手铐，将那人的一只手反向拷住，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掉落在他们的身旁。我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至他二人身后，曲肘猛击向阿标的后颈，正全神贯注对付那黑影的阿标丝毫没料到我会黄雀在后，身子一晃便栽倒在地，连一声痛哼也来不及发出！
我一击得手，随即又抢到阿标的身边，一手扯起他的右手，另一手扯过那半边手铐，咔嚓一声便将他与那黑影铐在了一起，让他们两个互相牵制，任谁也动弹不得！
“唔——放开——放开我啊——”
脸朝下趴在泥地上的黑影拼命扭动身子，两脚又蹬又踹，我冷冷一笑，伸脚将那人的另一只手狠狠踩住，又单手扯住她的短发，拎起她的脑袋拧向我的方向，对着那张沾满了泥土的脸温柔地笑道：
“放轻松点，来，你好好看清楚，我在这里呢！就凭你这点能耐，也想学别人来暗杀我么？再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今晚不要到花园里来的吗，你怎么不听话呢，Sunny？”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智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