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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何鸾跟着谢幼宁走进竹林,确定没有宫女太监跟上来,谢幼宁呼出口气,蹲坐到一颗青竹底下,伸出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喏,这个给你吃。”

      何鸾一愣,看到谢幼宁手里黑乎乎的东西像是被烤过,整个还热着,表皮一层黑糊,离得近还能闻到淡淡的肉香。

      “这是?”何鸾蹲到他身边,满脸疑惑。

      谢幼宁稚嫩消瘦的脸上露几分得意:“这是我用弹弓打的兔子,算你有口福。”

      何鸾只知《走狗》里宁王在围猎时就是射得一手好弓,却不曾想思考,他那一手能力压男主赵雪满的弓法竟在如此小的年纪,就已如此娴熟。

      他接过烤兔肉,谢幼宁却两手空空。何鸾顿了顿,低声问:“你给我了,自己吃什么?”

      谢幼宁吸吸鼻子,无所谓地摆手:“没事,我回去喝两碗水就行,当初你把鱼全给我吃了,我就说过会还你。”

      原来是这样。
      看来那日两人合伙偷了御厨刘大的鱼后,小质子忍着饿把鱼全让给了小宁王,小宁王承了质子恩惠,承诺下次见面,定会还他一顿吃的。

      今日,谢幼宁打到一只兔子,意外认出何鸾便是那日跟他一起偷鱼的人,就宁愿饿着肚子,也要兑现当日承诺。

      啧,不愧是未来被万千京都闺秀抢着要嫁的少年英武王爷。

      何鸾摸了摸谢幼宁的头顶,他再怎么也是个成年人,哪里有拿孩子东西吃的道理:“这兔肉是你打到的,我不能吃。”

      谢幼宁闻言,却瞪大眼睛,瘦巴巴的脸上满是不高兴,鼓着脸气呼呼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何鸾无语住:“我哪里看不起你?”

      谢幼宁以为他是嫌弃自己还的兔肉比不上御厨做的鱼好吃,大声强调道:“虽然我现在还不起比那条鱼更好的东西,但这不是你看不起我的理由!”

      何鸾哭笑不得:“我没有……”

      谢幼宁鼓着腮帮子:“我以后肯定还你好东西,比那条鱼好十倍百倍。”

      何鸾没忍住,捏捏他的脸蛋:“好好好,那这兔肉我收下。”

      谢幼宁满意点头,看了眼何鸾手心里的肉块,小手一挥:“你吃!”

      何鸾揭掉黑糊的外衣,油脂顺着指缝淌下来,他低头咬了一口。

      谢幼宁舔了舔嘴唇:“好吃吗?”
      何鸾把肉咽下去,口感很柴,烤的时候火候估计没掌握好,外层焦了里面却没熟。

      “很香。”何鸾笑眯眯说。

      谢幼宁擦擦口水。

      烤兔肉很小一块,何鸾面不改色,两三口吃得剩个骨架,顺手就给埋进旁边土坑里。

      谢幼宁盯着何鸾空了手,摸摸自己干瘪的腹部,好像也跟吃饱了似地。随后,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何鸾说:“好啦,我得赶紧走了,回去晚奶娘会担心。”

      何鸾怔了怔:“要不要我叫宫人送你回?”
      谢幼宁看一眼地上的月影,起身告别:“等下次,我请你吃更好的。”

      说完,他挥挥手,瘦弱小巧的身影便猛地钻进小竹林深处,消失了。

      何鸾在小宁王离开的地方站了一会儿,拍拍身上的竹叶屑,摇着头走出小竹林。

      紫檀等宫人纷纷围上来,何鸾便同她打听宁王如今在宫里的情况。

      “宁王殿下的教养皆是由陛下亲自负责,包括伺候殿下的奴才也由陛下亲自指派。”紫檀拧眉道,“其余事情,奴婢便一概不知了。”

      “亲自负责,亲自指派?”何鸾给气笑了,指着谢幼宁离开的方向说,“你们刚才也瞧见了,他就是这么照顾先帝遗孤的?”

      紫檀是谢厉的人,垂首道:“娘娘,陛下许是有自己的用意。”

      其余宫人自然更不敢多嘴。

      何鸾深呼吸几次,一边往宫里走,一边随手指了个太监,吩咐道:“去御膳房取几条鱼,蒸炒煎煮不论,送到宁王宫里。”
      顿了顿,他又问,“宁王殿下住哪儿,该知道吧?”

      被点名的太监一脸为难。

      紫檀道:“在青松阁。”
      “就送去青松阁。”

      太监忙躬身应是,步履匆匆地往御膳房去了。

      ……
      何鸾回到素辛宫,久等在宫门口的江蝉直直就冲了出来。

      一个时辰前,江蝉从偏殿出来没见到何鸾,险些以为主子又出了什么事,神思不属,差点连谋杀暴君的想法都要在脑海里成型了。

      幸好、幸好。
      江蝉忍着担心,眼角通红地问:“主子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带奴才?”

      何鸾拍拍他的肩:“出门溜了个弯,看你收拾东西呢,就没喊。”

      看江蝉一脸不情不愿,他只揽住小太监的肩,跟人一起往屋里走。
      边走边絮叨:“被褥有没有铺厚点?枕头最好也换个软和的,脚踏不好睡,要是夜里睡不着,就去美人榻上歪一歪。”

      江蝉红着脸点头,心跳慢慢随着何鸾温和的声音落到了实处。

      与此同时,提着食盒的小太监按照何鸾的吩咐,来到青松阁门口。

      明明是先帝遗孤的居址,却愣是透着浓重萧索的气息。墙角的青苔蔓延至石阶,门口蛛网灰尘仿佛久未住人,抬头看,刻着“青松阁”的烫金牌匾半悬在空中,摇摇欲坠。

      小太监叹了口气,轻叩门扉。
      门内很快探出个脑袋,谢幼宁满脸疑惑:“你是谁,来做什么的?”

      小太监老老实实说:“是贵妃娘娘吩咐奴才,特意叫膳房给您做了些鱼。”
      谢幼宁鼓起脸颊,警惕说:“贵妃是谁,我不认识她。”

      小太监忙道:“您刚见过的,就在小竹林,您还叫贵妃跟您一起进了林子。”

      “……他是贵妃?”谢幼宁不敢置信,低头觑见小太监手里的食盒,反问道,“他让你送鱼给我吃?”

      小太监使劲点头:“对,没错,贵妃娘娘特意吩咐的。”
      谢幼宁想了想,伸出一只手。

      “你把食盒给我。”
      “等改日我把食盒洗干净,亲自还给他。”

      何鸾不清楚自己不过送了几道鱼出去,就被小宁王惦记着还了,洗漱后跟江蝉又说了几句话,便沉沉睡去。

      翌日,天还未大亮,素辛宫内突然响起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江蝉揉着眼睛从脚踏上醒来,发现声响来自偏殿,不由咬了咬唇瓣,神色微暗。

      何鸾感到不对劲,草草披了件外衣起身前往偏殿。

      刚一推开屋门,不论是屋里屋外,两人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宋轻淮看到青丝未束,素面朝天的贵妃,苍白颓然的脸上蓦地升起一股燥热。他下意识低头遮掩,却看到自己浑身上下皆是狼狈脏污,心中又顿觉难堪。

      何鸾站在门口,盯着宋轻淮附着薄薄一层肌肉的小臂,咽了咽口水。他哪见过从来都衣襟严正的古人袒露胳臂,乍看之下,真是别有一番禁欲的味道。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直到江蝉跟了过来。

      “你受伤不好好躺着,这是干什么!搞出那么大动静,平白扰了我家主子清梦。”江蝉对宋轻淮的不喜从不带遮掩,挑剔又嫌弃。

      宋轻淮闻言,面色越发苍白。
      他其实、其实是想下地如厕,可偏偏腿脚不受使唤,碰倒了屋里的宫灯。

      宋轻淮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看到江蝉满是嫌弃的目光,又紧紧抿住,也不辩驳。

      “江蝉,你出去。”何鸾见到宋轻淮状态不好,轻轻推了把小太监,把人推出门去,“我跟宋大人说两句话,没有吩咐不准进来。”

      江蝉瞪大眼睛:“主子!”
      “嘘,小声些。”何鸾动作温柔地将他关在屋外。

      屋里,宋轻淮还摔在地上,尚且有些茫然,不知何鸾有什么话要单独同他讲。

      他一个被嘉帝封做狗儿的低贱小宠,能与嘉帝宠妃说些什么?学狗叫吗。

      愣神中,宋轻淮听到何鸾问了句话。

      “你那腰跟屁股还好吧。”
      宋轻淮:“……”

      何鸾叹息:“梁康板子打得狠,你站不起来,别是腰不行了。”

      男人嘛,哪里都能亏着点,唯独腰跟肾,可万万不能出事。

      何鸾想起穿书前自己在剧组跑龙套,也摔坏过腰,当时他没养几天就回去拍戏,结果伤上加伤,几年也没好全,时常隐痛。

      作为过来人,何鸾怕他不看重这伤,颇有些苦口婆心地劝:“我是过来人,腰不好真的很影响日后生活,你千万别抗拒,叫太医好好给你看。”

      宋轻淮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而复杂,他直直地看向何鸾,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浮起一片红晕,燥动不已地撇开视线。

      何鸾对宋轻淮的腰伤共情太深,完全忘了自己作为“深宫宠妃”,脱口而出了多少虎狼之词。

      “对了,还有屁股,也要好好养。”何鸾想了想,都是宋轻淮身上的伤,不能太厚此薄彼。

      宋轻淮攥了攥手指,不可置信道:“你、你支开贴身奴才,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这些淫辞浪语?

      “当然不止这些。”何鸾轻咳一声,扯回正题道,“梁康说两日后还会带你去一次净身房。我就想问问,你可曾认命?”

      宋轻淮手指微松,莫名松了口气,摇头说:“轻淮从未认命。”

      “那你愿不愿意信我一回?我有个办法,或许能帮你躲过此劫……”何鸾试探着问。

      宋轻淮表情惊愕,猝然想起昨日太医同他说的那句话。

      “为何?轻淮如今低贱至此,娘娘若是想从轻淮身上求得什么,轻淮怕是无法替您达成。”

      宋轻淮眼中闪过几道复杂情绪,宫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心好意,他与鸾贵妃,两人素昧平生,且鸾贵妃还是陛下宠妃,她又为何要平白无故地帮住自己?

      难道是嘉帝与她生了嫌隙?
      亦或是,鸾贵妃有别的目的?!

      宋轻淮的思绪莫名一歪,突然就想到一起前朝帝王雄风不振,后妃终日寂寞,偷养俊俏面首充作内监的前朝秘辛。

      宋轻淮沉默:“……”

      何鸾:“……”

      何鸾自然不愿说自己是心虚,蝴蝶翅膀一扇,差点让宋轻淮承受了他生命不该承受之痛吧?

      何鸾轻咳一声,解释道:“我没想要别的,你就当是我日行一善,心地善良,乐善好施行不行?”

      “这样。”宋轻淮有些恍惚,一时不敢深究。

      何鸾松了口气,连忙继续说:“你若是信我一回,接下来就一定都听我的。”
      “好。”

      走到这一步,家族保不住他,左丞也保不了他,宋轻淮没有任何别的指望,索性全都听从何鸾的吩咐,又如何?

      他答得干脆利果决,何鸾也喜欢他这点,点了点头,满意地开口道:“行,那我先扶你回榻上。”顿了顿,又说,“唔,不过你最好先把裤子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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