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铁手x你》大怪兽ET

3、三、罗裙散

　　“铁手师兄，轻些呀，别扯痛了我。”

　　“…好。”

　　你仰躺在长椅上，弯着眼眉看向上方的人，他正低头仔仔细细地为你清洗长发，一把墨染乌丝荡漾在水盆中，他动作小心又尽量轻缓地搓揉，手法笨拙青涩，因为他从未为女子洗过头发，粗粝指腹磨过头皮，你惬意舒服地眯起眼睛，对上上方那张略有严肃的面孔，你不禁想抬手去触碰他的眉心。

　　“小师妹，你…不要闹。”他微微偏过脸，生怕视线被挡住一不小心真的扯痛你。

　　你的手不依不饶地跟紧，抚他眉毛，“铁手师兄为我洗头发，为何要皱着眉头？莫不是不愿意？”

　　“只是怕扯痛你。”

　　“哼，不愿意就算啦。”

　　“…我愿意的。”

　　其实你的伤口已经能够沾水，你只是故意耍赖让他帮你洗罢了。紫雾谷的阳光漏过千尺坑洞落在脸上，时光沉寂走过，安稳静好，你恍惚间低叹着，“若是往后能和铁手师兄一直如此就好了。”

　　他说了什么，你没有听清，只沉沉睡去。

　　修养近半月，你与他终于准备南下。杭州杭州，又是杭州，你们要在此买些路上所需的必备之物，你本想和他同去，他却念及你有旧伤一口回绝了，耐心哄劝着你在客栈等他，可你认为客栈太闷加上肚子有些饿，他只得退一步，允许你在茶馆等他。

　　此番离开杭州不过十三四天，竟像过了许久似的，你点上三盘热腾腾的菜和两份糖糕，正吃得红光满面，楼下倒起了喧嚣，你咽下润软的虾子，半身趴在栏杆上向下看去，只见一伙壮年男子正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个二八姑娘推推骂骂，嘴里还说着什么“不要不识好歹，李大人看上你家女儿，是她的福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之类的话。

　　虽然你已见过太多这般强抢民女之事，仍恼得不行，本想飞身而下教训这些地痞无赖，可店小二当你想吃霸王餐，战战兢兢地拉住你，“姑娘，我们这也是小本买卖，您行行好，别为难啊。”

　　你付完钱扭头，那伙人已不知去向，只留一老一小跪在烈日下啜泣。你翻身纵跃下，连忙上前扶起他们，“老人家，这位姑娘，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姑娘有所不知，县尉的远房亲戚李大人看上了我家阿荷，此前求亲不成又不能强抢，因为怕惹来坊间流言影响了县尉的仕途，我们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可今日…今日他们又来了，说一会儿就有嫣红阁的轿子来接阿荷，若她不从…就不让城中郎中看我老婆子的病…他们想逼阿荷入青楼，再让李大人直接自青楼赎人，如此一来…如此一来，非议少了，他还能落个痴心的好名头…哎…可怜我这孙女…都怪爷爷没有本事啊…”

　　“岂有此理！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尉亲戚，竟敢如此横行！”你与阿荷搀扶走不稳的老爷爷进屋，心中当即有了主意，“老人家，阿荷，你们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定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

　　你穿着姓李的早前拿来的衣裳，静静端坐在阿荷卧房中，抿过红纸的嘴唇在阳光下娇艳欲滴，阿荷已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她看着你怔了怔，微肿起的眼睛随即弯弯起，“姑娘，你…穿上这衣裳可真好看。”

　　你颇难为情地笑笑，任她替你别上薄薄的面纱，这样一来，那些本就不熟悉阿荷样貌的嫣红阁小厮就更加难以辨别你们的模样了，“…呃，对了，阿荷，你刚才说，你有个私交甚好的姐妹此前被卖去了嫣红阁，她见着这身衣服便会帮我，那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青青，她…哎，青青命苦，三年前被卖到嫣红阁为父抵债，她得知李大人要娶我时，还特意来探望我，说若有困难就找她帮忙…可她也只是个可怜女子，我怎能连累她？”

　　“阿荷，姑娘，他们…嫣红阁的人已经来啦！”
　　“姑娘，请万事小心，此恩永生难忘…”

　　…

　　嫣红阁今天的主事人你并未见过，这样很好，否则彼此相视眼熟岂不尴尬？主事人瞧着你半晌，不无惋惜地啧啧两声，可拿了别人钱财也只得替人办事，她细细为你介绍今晚赎身时的诸多步骤，末了还规劝，“…晚上他大概会直接带你回房，你也莫要逞强，否则受苦的还是姑娘家呀。”

　　你嘴上应着，心中却不屑道，待那厮进了房就打得他满地找牙，看他以后还如何嚣张！正好那赎身的钱财还能救济给阿荷病重的祖母，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你是，阿荷？”

　　一声柔柔的呼唤在身侧响起，你扭头看去，是一位神色楚楚可怜的大眼姑娘，你猜她就是青青了，“…你是青青？”

　　“倒是巧，既然你们认识，青青啊，你就多教教这姑娘些本领吧，省得晚间吃了苦。”

　　主事人走后，青青带你回房，拉着你缓声道谢好一会儿，知道你会武功更是讶异惊喜，直到她的常客来光顾，她嘱咐你，“姑娘，你就在这儿歇息罢，最近天凉，桌上有些暖身子的酒，若是冷了就喝些。”说完就匆匆离开。

　　起初你还坐得住，久了也觉烦闷，推门，在充斥香风暖语的声色之地逛来逛去，熟悉好这里的地形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的目光从二楼移到一楼，一不及防看到正自门口走进来的熟悉身影，高大挺拔，自打入楼就被一群莺莺燕燕给围住了，距离很远，仍能看清他眉间拧起的浅浅沟壑，是铁手师兄！糟了，此前忘记给他留下信件，他定是打听到线索来寻你的！

　　他能一路寻来，定是已经找茶楼小二和阿荷了解事情经过了，他是来找你的。你见他并未理会身边女子们的纠缠，可那些女子还是跟着他不停地叽喳转圈，莫名的妒火燃上来，几步过去扒开那些人群到他跟前，虽不敢瞧他脸色却大胆地挽住坚实的手臂，学起下午听来的娇媚声音对他，“二爷，您来看我啦，走吧，去我房中…姐妹们请让一让，这位大人是我的常客啦。”

　　他只盯着你不说话。

　　“哎哟哟，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什么时候来的野丫头，嚣张得很。”
　　“就是就是，散了散了。”

　　你拉他上楼，穿过那些调笑嬉闹与美酒幔帐回到青青空置的房中。你关上门，这才对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今日发生之事和自己的计划，他极其耐心地听你说完，道一句，“我都知道了。”

　　“那铁手师兄可要与我一同教训那个混蛋？”

　　“不必了。”

　　“嗯？”

　　“我已附信一封，连同被绑起的李庆一同送到知县府门口。知县王大人公正严明，定会给阿荷一家公道。”

　　你一时转不过弯，“李庆？就是要强娶阿荷那厮？”

　　他点头，“正是。”

　　虽然你早就听说过神侯府四大名捕的厉害、虽然这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件小案子，但铁手师兄的办案速度还是让你目瞪口呆钦佩不已，“铁手师兄真厉害！”

　　他摇摇头，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足挂齿。倒是小师妹你…”他面露难色，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口，“衣裳有失得体。”他怕这话惹你不快，固声音有些小，案子结了，你也放松下来，此时端看他这副敢怒不太敢言的样子，忽然就生出捉弄之心。

　　你冲他笑，然后让他坐在桌前凳子上，斟一杯青青为你留下的酒送到他嘴边，“奴家仰慕铁大人许久了，望铁大人赏个脸面，喝下这杯酒。”

　　“小师妹…”

　　他挺直脊背，身体一僵，喝或不喝都不是，你不许他犹豫，执杯的手用力几分，杯口已经抵在他唇边了，“难道是铁大人嫌弃奴家这出身，连杯酒都…”

　　“你这小无赖…”他没法子，只得低头认栽，握住你的手一抬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而你还是不想放过他，干脆红着耳根子轻轻环住他脖颈，“…那，那这件有失得体的衣裳，你喜不喜欢？”

　　“…喜欢。”

　　就知道，你努嘴不忘卖乖，“以后就只穿给铁手师兄看。”

　　“…好。”

　　你像个什么小动物一样从后方搂了他许久，当你送开手，想对他说些什么时，发现眼前的男人已是眉头紧锁汗如雨下，你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捧起他的脸，紧张道，“铁手师兄？你…你怎么了？”

　　他落在双膝上的大掌慢慢攥起，强忍着什么，“这酒…”

　　“这酒…这酒是青青姑娘留给我暖身子的。”你解释完也发觉哪里不对，“难道这酒有什么问题？”

　　“…无事。”

　　“你胡说！你…你现在这样子究竟是为何？难道这是一杯毒酒？”

　　“…将阿荷卖到青楼，再让李庆来赎身是青青姑娘的主意，她今日见到有人代替阿荷，多半是想在这酒里入药迷晕你，届时也好对李庆有个交代。”他微微张开眼看着你，眼中涌动的欲念和危险都被如墨的瞳色死死掩埋住，“我无大碍，小师妹，你去…寻几桶水和吃食来。”

　　“可铁手师兄的毒…”

　　“不过是普通迷药，放心。”

　　你刚想开口道出疑虑，隔壁房间忽然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的那种声音，你们二人均是一颤，他的双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攥成颤抖的拳，而你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羞愧难当，脑子一热，转身溜烟儿逃出门去。

　　你怒气冲冲地去找青青，想着定要亲自质问她究竟为什么这样做，可你跑了一圈都没找见她，只好拉住两个聊天的女子问，“青青去哪儿了？”

　　“青青？刚才官府的人来把她带走了…啧，成天装得很无辜，也不知犯了什么事。”
　　“当时丢失的罗裙散也是她偷的，想不到手脚也不干净。”

　　你忍不住问，“…罗裙散？什么是罗裙散？”

　　“…这都不知道？这罗裙散无色无味，顾名思义，女人喝了此药，自己散开罗裙，男人嘛…即便自制力再强，喝下不出片刻…啧，别人的罗裙就散了，可见药性霸道得很。”

　　“这…那要如何解？”
　　“…行欢好之事方可解。”
　　“若是不行会如何？”
　　“汗流如瀑痛苦难解之后气血逆行，你说会如何？”

　　汗流如瀑，痛苦难解，无色无味，还是青青偷过的药…什么寻找水和吃食，都是他借以支开你的理由！若非你的莽撞和任性，铁手师兄…就不会喝那杯酒！他…不行，要赶紧回去！你吸吸鼻子，不顾发红的眼圈儿快步跑回房间，推开门的刹那，他猛地睁开眼，那里暗潮汹涌狂风压境，看得教你心悸不已。

　　“铁手师兄…”

　　隔壁纵情声音还在继续，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和眼睑蜿蜒流下，他张了张口，声音都是哑的，“怎么又回来了。”

　　他的衣领都快被汗浸透了，你心中一阵一阵地痛，小跑过去搂住他，身子被他推拒间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腿上，你感受着这具钢铁之躯的起伏和滚烫，带着哭腔说，“那酒里根本不是迷药…你明明知道那是什么…呜…都是我不好。”

　　你身体的温暖柔软和淡淡清香皆化作最锋利的利刃戳挑他的感官，他的精神和身体在失控的边缘嘶吼挣扎，连一根稻草的重量也无法承受了，他想推开你，害怕现在的力道失去准头，他也想抱紧你，又怕活活将你揉碎在怀中，他更想占有你，可这念头只要一起，血液就如喷发的岩浆，烫得他连骨头都生生作痛。

　　“…小师妹，求你…出去…”

　　“铁手师兄之前说喜欢我，还作不作数？”

　　“…自然作数。”

　　你捧起他的脸，对上那张光润的嘴唇送上羞涩的亲吻，你小心且温柔地用唇吻去他唇上的汗珠，小声地说，“…那，我要做铁手师兄真真正正的小娘子。”

　　那根弦猛地断裂了。

　　他的双臂终于紧紧禁锢住你，让你连呼吸时的胸腔起伏都无比困难，你本就有些害怕，而他的力量和滚烫的温度更加具了你对未知的惧意，他的吻开始四处落下，粗重中又带着克制，之后他托抱起你来到榻边，你被放下，脸色红润地看他，眼角还有闪闪的水光。

　　“…我也喜爱小师妹，今日铁游夏若在此得了你，往后一生都会疼之惜之、珍重待你、视你重过自己的性命，你…放心。”他俯下身来，目光如炬，掌心沿衣料攀上去，热烈的气息覆洒在你的耳边和颈间，“…还有，不许再让旁人看见你穿这样的衣裳。”

　　“嗯…知道啦…”明明刚才已经保证过，碍于你眼下实在不敢惹他，只能乖乖地，“听铁手师兄的话…”

　　裂锦的声音之后，是短暂的冰凉和长久的滚烫。药物刺激，他竭尽仅存的理智和克制对你温存，吻你哭红的眼睑和长睫，双手如春风拂过、照料着每分每寸肌肤，他生涩但拥有耐心，不足之处皆由爱意填补，他就犹如他所发的誓那般，疼之惜之，珍重待你，每一个吻，每一次抚摸，每一次动作，虽时常轻重不一，却都能让你知道：铁手师兄是真的喜爱你的。

　　天色入暮，灯火阑珊。你爱的人，就在伸手可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