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圣墟]相识于微时》敛霜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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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妖以一粒长生金维系的元神找来深渊时，发现了沉睡在自己身躯的识海深处的柳其荒。

　　她居然还在！

　　高挑丽人乃是元神之身，却凝如实体，她脸上挂着笑，眼角却似有晶莹。这些年里，除了想要拥有一具身体，妖妖执着于找回自己原本身体的一大原因就是柳其荒。妖妖这些年也只剩一缕元神，靠长生金才能维系生机，哪怕理智觉得柳其荒那样虚弱的一缕元神撑不住岁月，妖妖也不愿轻易放弃。

　　“你回来啦……”女孩挣扎着从昏沉中醒来，微微笑着，声音有点含糊。

　　“嗯，是我。”妖妖眨眨眼，掩去些许失态。

　　“你看！我还在呢，当初就告诉过你不需要担心我吧？你的身体我也好好地给你留着呢！”女孩嘴角弯了弯，无意识间有点邀功的意思。

　　妖妖的身体在深渊下待了这么多年，修为远胜当初。幸亏有柳其荒打散了新生元神的意识，要不然最后是谁能掌控这具身体还很难说。饶是如此，进入原本的身体后，妖妖也陷入了僵局。

　　纵然如此，妖妖也杀的阳间的人全灭，惊艳世间。

　　天尊石胎来袭时，柳其荒敏锐地感应到了深渊外的状况。

　　“又有敌人吗？你去战吧！要是敌不过，跳下大渊就可保无恙。”柳其荒很相信妖妖的能力，哪怕那是一位天尊的分身。纵然不敌，保命不会有问题。

　　太武斩杀无辜，以逼妖妖与楚风交出石盒。

　　“拿那盒子承接魂光吧，或许有救。”看着太武狠厉无耻的手段，柳其荒一声叹息，在妖妖的意念中指点。

　　最终是深渊下的存在出手，将太武强行引入大渊，结束了动乱。太武见识到了进化尽头的一些答案，心惊却只能静默等死，什么都做不了。石盒连同内里的魂光被妖妖交给了楚风，她拼着最后一点力气送楚风和石盒出了大渊，自己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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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出手相助。”如上一次进入大渊一样，柳其荒略有些虚幻的身影抱着重伤垂死的女子，妖妖早在落下大渊时就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

　　柳其荒确实虚弱，连一击之力都没有，然而这大渊下的力量却也伤不到她。无关力量强弱，而是关乎其它一些极其重要的事，那也正是深渊下那位大宇级进化体所渴求与忌惮的。

　　“她伤势很重啊。”大渊下的大宇级进化体轻易间将一位天尊分身拖入死境，却愿意和柳其荒说上几句。

　　“你和我说这些——”柳其荒语气蛮轻松，“要是你乐意贡献一点本源，我马上就能让她活蹦乱跳。”

　　“……你不怕她变成我这样子？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啊，要是变得和我一样暮气沉沉，不可名状，岂不是可惜？”

　　可惜柳其荒确实对大宇级进化体的状况束手无策：“你这样……我也不怎么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想来妖妖暂时还没那个资格走到这一步。”

　　进化尽头有大恐怖，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尝试，连一星半点痕迹都不是常人可以了解的。

　　“说起来你为什么对她这般上心？她根本不清楚你的来历吧？”

　　大宇级进化体不清楚柳其荒的底细，妖妖倒是容易看透——天资不错，性格也还可以，不枉柳其荒真心待她——然而这样的人多的是，过上几世总能出那么一两个，长久岁月下来，数量绝不会少。

　　大宇级进化体活了悠久岁月，走到了进化尽头，纵然以失败者自居，它的境界和眼界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

　　“她真心待我，我便也真心待她，有什么好计较的？”柳其荒轻描淡写地回答。

　　她的来历呀……不可说，不能说，触及到了无上禁忌的存在。涉及到进化路的全都是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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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若苍龙般俯视蚁虫时，是否曾想过，也有苍龙在俯视你？”

　　大宇级进化体言语间，隐约昭示的东西叫太武绝望。进化路的尽头有什么？真的拦住了所有人吗？跨过那条禁忌之线后，又会有什么？

　　柳其荒也在默默思忖着。

　　她见识过的修炼方法不少，然而这一方无论是这被人称为小阴间的地方，还是那些来自阳间的人，修的都是呼吸法。

　　妖妖不曾见过柳其荒真正出手，大宇级进化体也只是见到了柳其荒在大渊的力量中护下妖妖肉身，却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若能见到柳其荒出手，必然会察觉她修炼体系的不同。不是所有进化路都一样长，一条路走到尽头时，另一条或许才到半路。

　　然而……谁又知道究竟哪一条路是真正能走通的呢？千百万载岁月也不过是修炼史上短短一小段，坦途可能断绝，困窘也可能只是一时。

　　柳其荒没有经历过进化路尽头的可怖蜕变，然而她在修炼上走过的，或许不比阴间阳间现存的任何一个人少。限制她的是击杀她的人遗留的力量，时时刻刻磨灭着这一缕元神。

　　准仙帝啊……在这个世界中又意味着什么？不同世界下同等层次的力量不一定有同样的表现，自石盒中苏醒至今，她见到的东西太少了，不足以做出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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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带妖妖去所谓的大阴间。”

　　“你要穿过它？”

　　“是，我要借道。”

　　柳其荒和大宇级进化体都只以它指代那漆黑的洞口，不去提及它的真正本质。

　　“你有办法抗衡它的力量？”大宇级进化体有点惊讶。

　　“仅仅是有七八成借道的把握而已。”

　　大宇级进化体沉默，似在思索柳其荒这句话代表的含义。

　　“他年若能再见，必不会忘却你这些时日的收留。”柳其荒语音平淡而又郑重，她寻常一诺亦有万钧之重。

　　“希望我还能坚持到那一日吧。”大宇级进化体的声音虚弱又苍老，暮气沉沉，腐朽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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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其荒怀抱着妖妖修长高挑的身躯，那张无暇的面孔上的血迹早已被她拭去，素净的皮肤看起来略略有点苍白，她微微侧着靠在柳其荒肩头，就像是有点疲惫地睡去了。

　　随着柳其荒渐渐走近，原本漆黑一片的洞口蓦地显出灿烂的金色来，光雨洒落，相比之前明亮许多，却叫大宇级进化体一阵戒备。幽暗深邃与光明神圣交替莫测，无上伟力弥漫开来，曾叫太武道身无可逆转地陨落的力量，被这莽撞的冒犯激起前所未有的波荡。

　　难得的光亮隐隐约约映出来大宇级进化体悚人的形态，这一次并无人为其震撼心惊。昏迷不醒的妖妖看不到，而柳其荒早已看透，那片深邃的黑暗从未蔽去她的感知。

　　柳其荒身形并不如何凝实，从妖妖家族那场祸乱开始，她接连耗去了太多力量。妖妖以元神之身进入大渊与她重逢时，柳其荒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曾经分出去的元神之力。

　　当年携妖妖身躯离开时，柳其荒在妖妖投向另一方的识念中，留下了一缕元神，以备不测。

　　妖妖修为远不及柳其荒，柳其荒可以以元神之身跨越千万载岁月，妖妖却不可能，而那样濒死的身躯又承不起更加虚弱的识念，必须寻觅仙珍承接。

　　好在那些人终究是为妖妖寻到了一粒长生金，柳其荒分出的小半元神也就不必归于最为纯粹的力量以封存妖妖的识念。

　　如今收回这份力量，柳其荒却没有将其融回己身。

　　想要跨越那令柳其荒和大宇级进化体都避而不谈的存在，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呢？

　　一步一步踏在虚空中，缓慢却也坚定。愈发灿烂的光雨，骤然喷薄的伟力，全都不能阻挡落下的脚步。

　　柳其荒未如何动作，她周身力量似滑如油，不动声色地拨开密集的光雨，让她顺畅地溜到洞口近前。

　　此刻简直不能再叫光雨了，那该是一层金色水幕！

　　“轰！”

　　声响炸开如雷鸣，原先的悄无声息骤然被划了个支离破碎。两股无形的力量剧烈碰撞之下，彼此缠杀湮灭，于破灭间释放出惊人的波动，声势浩大。

　　柳其荒的身形越发虚淡了——她本就太虚弱。

　　“铮！”

　　千百载岁月前分出的元神终于归于纯粹的力量，融进柳其荒周身流转的秘力。骤然得到补充，护持柳其荒的力量前所未有地强盛，明亮的光华流转闪烁，碰撞时甚至发出金石之音！

　　柳其荒终于纵身跃进了那洞口。

　　大宇级进化体还能看到她的身影，却已经不怎么明晰了，繁盛的金光与幽黑的深邃交替，令那里的一切都是迷蒙不可见。

　　洞口极狭，洞内却宽阔无比，其间的力量比起外溢的更胜一筹，柳其荒一缕元神换来的力量迅速地衰竭，一层层削去，直至交锋逼到她近前，雷鸣般的响声仿佛直接炸开在她的耳边。

　　——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也已经不能回头了。

　　——柳其荒已经看到了对面出口的影子。

　　然而这点距离却仿佛天堑，无论如何也难以跨越，到现在了，她还能有什么凭借呢？七八成的把握吗？终究是高估了吗？柳其荒苦笑。

　　太弱了！太弱了！柳其荒何曾如此无力？纵然是当年面对准仙帝一战时，她也未曾变色。面对那样至高的存在，纵输也值得自傲。可如今呢？不是不可敌，只是她太虚弱，太无力，要硬生生被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