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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真正的生活,不会斑斓到忘乎所以 ...


  •   就这样流浪在街上,看了半个月的脚丫之后,我终于被胡赖召回到了公司办公室。胡赖与我面对面,推心置腹交换了感受,语重心长叮咛了嘱托。
      他亲自倒了杯茶给我,一时让我觉得受宠若惊。半个小时交流下来,发现胡赖的确是个随和的人。然后他简单的把后续在公司,需要注意的事情交代一下,最后告诉我:你正式上班了。
      销售人员都是公司散养的孩子,给你口奶喝,只能保证你不被饿死。他会告诉你客户才是你失散的亲娘,能不能吃饱,你要自己去找。所以销售人员的规矩,相对没那么严,也没有正式办公地方。要想立足,想要有头有脸,你得拿实力拿业绩自己挣出来。
      我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找到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本想坐的离徐小婉近一些打个招呼,后来一想,徐小婉的颜值是公司的门脸,我一新来的这么明目张胆肯定得四处树敌,还是低调点好。
      方宇抬头朝我挤挤眼,挥了挥拳头,意思是好好干。方宇在公司,理论上属于财务,但公司毕竟还有个股东。胡赖为了避嫌,不能让人觉得任人唯亲,就把他安排在了公共办公区域,财务处的门都没进过。正待他准备肆无忌惮咧开嘴笑时,突然萎身遁形,换上了一副为公司鞠躬尽瘁的劳模形象。
      我稍微一侧脸,一个面色凝重的女人从旁边飘过。目测三十岁上下,身材姣好,一身职业装,庄重不失典雅。从脸颊与耳际的肤色对比,约莫看出是化了淡妆的。我目送她进了财务室,默默把她归类到新时代的独立女性行列里。
      看方宇那老鼠见猫的样子,我估计那位就是,让方宇吃饭祷告、睡觉念叨、压抑到逆生长的财务主任,范彤。
      过了大约一刻钟,那女人从财务处出来,把一份文件摔到方宇的办公桌上,吓的方宇一哆嗦。范彤面无表情,开口说:“自己看,数据错的,修改;汇总错的,重来!”
      她一句多余的话没有,转身走进财务处。临进门时,扭头说:“明天早上要用!”
      方宇欲言又止,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无可奈何地拈起文件,朝着财务处的门竖了竖中指。
      临近下班时,方宇依旧头埋在办公桌里,满头大汗地忙着改改算算。我走到他旁边,拍了他一下问:“该下班了,走不走?”
      他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说:“别跟我提下班,谁提我跟谁急。在未来24小时内,我的人生里不再有下班这个词。”
      “行啊,那你忙吧,我先回去,还有要事呢!”说完我转过身,准备往外走。
      他突然想到什么,条件反射般一激灵,拉着我胳膊问:“找艾晓蔚去?”我点点头。他立马孙子般温顺,堆上一脸的谄笑说:“亲哥呀,这都上班半个月了,我的事怎么弄呢?蔡喜芬的电话你可得抓紧要,你答应过我的,办不成跟你割袍断义啊!”
      没开口我就知道是这事,顺势甩开他的手,拔开腿边走回应:“耳朵都出茧了,这就给你问去。先说好,蔡喜奎要是揍你,别把我供出来。”
      我不用回头,都知道这小子满脸虔诚地目送着。声音随后还是飘了过来:“等你好消息,您老走好咧!”
      刚走到公司大门口,迎面撞上了方宇的克星---范彤。我朝左避让,她也跟着避了过来,几次三番,彼此都挺尴尬。
      她朝着我微微一笑,说:“下班了?挺眼生的,你是公司新来的吧?”我点点头,回笑了一下说:“我新来的销售,还没分配区域。”
      她歪头打量了一下,说:“稍微有点内向,不过锻炼后应该不错,挺好的,好好干!”
      弄得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侧身把路让开了。她微微颔首表示谢意,边走边说:“早点回吧,路上慢点!”
      我受宠若惊地“喔”了一声,目送她进了公司。这作风,跟方宇描述的铁娘子相去甚远,整的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回去的路上,我默默地否定了她在我心里道听途说先入为主的不良印象。我一直在想,这样一个独立的女人,方宇如果说,她因为看不惯男人无能软蛋而离婚了我信,说她是另一股东的情妇,明显没道理。
      独立,是一把双刃剑吧。女人的独立,成就了她的人生,却毁灭了她的生活。她挑起了家庭重担,也带来所谓小男人扛不住的舆论压力。
      也许人人都有苦衷,毕竟真正的生活,不会精彩到叹为观止,不会斑斓到忘乎所以。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生活回归到它原本的模样。我每天的事情除了上班、下班、就是找艾晓蔚加班。
      作为学生的爱情总是简单的,而简单的爱情总是美好的。简单美好到从来不用去顾忌家庭、事业、亲人或是朋友。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只想对方,两个人的时候,我们只爱彼此。
      那时候的我们,有梦想可以编织,有未来可以憧憬。生气了可以吵架,吵完了继续开心,而不会留下任何心痕。
      我以为,为了一隅港湾放弃乘风破浪的理想,也是生活的诠释。可惜的是,生命是一棵鲜活的树,有着自己停不下来的成长。只要扎根下来,就一定会从光秃秃的树干上,伸出名利,欲望,尊严,情感这些枝枝丫丫,无论砍掉任何一枝,都要付出沉重代价。
      溜子也开始城管生涯,天天在街头巷尾转悠。城管揽下了原本是民警、交警该干的活,冲到了官民矛盾的第一线,成了新时代的街头霸王。逐渐从一个“五好”青年蜕变,把强硬、哀求、充大爷、装孙子的本领,演绎的淋漓尽致。每次喝醉时,他都会不断重复一句话:“我终于把自己变成了曾经讨厌的样子!”
      蔡喜奎去了建筑工地,日新月异的郑州建设,让农民工的收入,水涨船高。他目前的想法很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五年成长十年规划,什么挣钱,他就去干什么。目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多赚一些钱,运气好的话做个小工头就心满意足了。
      他经常住在工地,只有在去学校给她妹妹送钱的时候,才会回来换衣服。他永远只有两套衣服可换,而节俭,似乎已经烙在了他的骨子里。用他的话说,这辈子就是缺钱,虽然地位不被认可,但工资比我们都高,这就够了。没所谓地位的尊卑,也只有穷怕的人,才能把钱永远敬在尊严之上。
      自从我把蔡喜芬的电话告诉方宇,他就不再跟我一起上下班了。手机就像长在了他的手心里,上班期间发短信打电话永不停歇,已经挨批好多次了,屡教不改。当然,付出跟回报还是成正比的,从每次聚餐他俩眉来眼去的神情,就能一目了然。可是这些事,始终还是瞒着蔡喜奎的。
      徐小婉逐渐成了公司的灵魂人物,有她在男同事上班都很积极。在公司各部门经她去协调的事情,没有通融不了的。她还是偶尔会在闲暇的时候,主动走过来打个招呼,聊一些广东往事。
      何永文倒是很少联系了,自从勾搭上他老板的女儿,每次聚会都是匆匆来匆匆走的。他害怕跟我们在一起喝多了,因为一喝多,他就说实话。
      有一次喝醉,他自己哭到不省人事,一把辛酸无奈的倾诉。用他自己的话说,到现在都活在阴影里。那次他从自己进公司被主任被老员工欺负开始,一直说到跟薛芊芊谈恋爱后骑在主任头上拉屎为止,眼中的怨毒让人不寒而栗。他说一套房子会耗去我二十年,我家人给不了我任何东西,原本就是我亏欠父母的,我不想让他们看着我沦为房奴而再添愧疚。他说贫穷给不了他任何安全感,只会让他越来越自卑。
      何永文在喝的不省人事时,最后一句话是:“我想通了,跟谁过都是一辈子,我要走捷径!”
      果其不然,在两个月后的秋意渐浓时,他打电话过来,淡淡地说,我要结婚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幽怨,仿佛灯火阑珊处,风中孤零零摇曳着的一个剪影。
      我读懂了他的话里藏着的认命,不开心,和不甘心。
      艾晓蔚倒是特别兴奋,问长问短的,比自己结婚还上心。她说到时候你一定要带我去,等以后我们结婚了,可以做个参考。说话时,脸上写满了神往。
      当时,我就随口问她,你理想中,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她蹙着眉想了很久,突然对着我笑了,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必须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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