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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chapter 64 ...


  •   肖立群被捕的消息不胫而走,在短短时间内持续发酵,如长了翅膀般飞往遥远的黄泉与西盟。

      意气风发的肖家主腕上铐了电子镣铐,由周雪耀亲自押运至法院门口,长长的话筒拖着线,三五支捆在一起,像一簇用来哀悼的花,将车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面对粗暴的镜头和提问,肖立群一点都不生气。
      他艰难地把手抬起来,周雪耀眉头一沉,两名武警钳制住他的动作,苍老了许多的男人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嗬嗬”声,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囫囵话,
      “看看我的手!这都是韩昼干得好事情!他干得好事情啊!”
      “长枪短炮”闻言齐齐对准了那团兽爪的般的粘连物,上头虬结着未干涸的血迹、烧成焦土的皮肤、不断渗出的黄褐色组织液——
      媒体热爱这种视觉冲击力极强的新闻图片,摄影师忍着恶心,拍了个尽兴。
      周雪耀对着想要采访他的记者摆摆手,威胁道,“不要瞎写,当心丢饭碗。”
      小记者新入职,一腔热血全靠无知支撑着,被周雪耀这位大人物一瓢冷水浇下去,握着笔的手抖了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
      肖立群死命往话筒前凑,本想说点什么,余光瞥见小记者手里的笔——
      蔫了。
      像只在主人棍棒下嗷嗷求饶的老癞皮狗,要不是有武警架着,恨不得趴到地上蜷起来才好。

      一位资深的媒体人用“权力争夺战”来形容这起事件。

      然而,遥远的、隔着茫茫无间海、层层荆棘林的西盟一角,终年覆雪的安格拉斯山脉深处,鲜有人知的林间小木屋里,正在举行一场狂欢——
      四名中年男子因为常年不打理自己,不修边幅过了头,看起来至少比真实年龄老了十岁。
      他们徒步从最近的小镇上买了两箱酒,多数是劣质的烈性酒,还有几瓶香槟,在小屋前的院子里搭起烤架,烹饪一些简单的肉食和蔬菜。
      韩昼击伤肖立群并将其送进大牢的消息隔了十天才传到小镇上。
      四人对消息的延迟有些沮丧,又有些愧疚,“是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小子吗?韩家那个?”
      “没错,就是他,他真的追寻了先生的步伐!”
      “我说,没人看见我哭了吗,给我拿叠纸过来啊!老天爷,他那会儿才多高,和先生呆在一起,又不喜欢笑,像个一本正经的小书童……”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是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四杯香槟在半空中撞上,粗劣的木桶酒杯能兜住比高脚杯更多的酒液,他们畅快痛饮,酒渍沾了一身,将特意翻出来换上的军装染得斑斑驳驳。
      有人一抹嘴,胸中一股豪气喷涌而出,仿佛跨越时空,望向昔日灵洲繁盛,眸中有伤痛,也有万分憧憬,虽隐晦,但言语间自有刀光剑影——
      “他,终于向着那群恶人,开战了!”

      肖家垮台。
      肖景致没等到家主争夺战,却等到了来自晨昏、警局、管理局三重调查书。
      韩宗铭一脉塌了半边天,气势汹汹杀上韩家大门时,却被告知韩昼替韩家申请了证人保护令,举家迁往了更高级的别墅区,与许多管理局高层人员比肩。
      那里警卫森严,关卡重重,来去皆须察看证件。
      肖君娅和肖琪在抱头痛哭的同时,又庆幸自己是出嫁的女丁,除了受到些许传唤调查外,不至于元气大伤,就是在家中地位一落千丈,韩宗铭是明着暴跳如雷,韩慕寻则不同,干脆直接不归家。
      小少爷韩奕本就阴鸷,这会儿更是没了笑容,整个人透着股阴气。

      韩昼在腥风血雨里安然脱身,回晨昏做了个简单的交接,便直奔C省霞宜山。
      聂谚酸了吧唧,倒不是觊觎晨昏管理权,“我说,九爷,霞宜山训练基地禁止外人进入,你不知道吗?”
      “我有督察局颁发的通行证。”韩昼心情不错,有兴致往聂谚胸口扎上一刀。
      聂谚不说话了,敲着桌子管张欣然要酒,“喂,好歹我也当了你一段时间的上司,我在职期间你不尊重我就算了,现在我可是你们的客人!客人!”
      杜空河嘴皮子上下一碰,“好嘞,张欣然,收他十倍酒钱。”
      “……”

      正值小年夜。
      雪花乘着山间大风,洋洋洒洒,云雾不曾散去,十来天没见太阳,温度又降了不少。
      新建的别墅,水暖系统生涩,总是出故障,连最抗冻的聂星禹也冻得流鼻涕,他翻过一页测试题,剜了某人一眼,后者早就做完了题目,在研发转笔的新姿势,更气人的是——
      她不冷。
      聂星禹咬牙切齿,“九爷这是以权谋私!”
      “是哦,”湛黎趁着老师不在教室,舒舒服服地晃腿,“那又怎样?”
      “我应该去揭发你!”聂星禹手指关节都冻红了,写起字来不利索,“a”能写成“o”,“b”能写成“p”,一篇作文涂涂改改,不堪入目,看卷面老师就想先扣上几分。
      湛黎摇头晃脑,“今晚别和我share训练室了。”
      聂星禹严肃地抿了抿嘴,看着愁眉不展的杭锦,一身浩然正气,“我方才说什么了吗?”
      一向温温柔柔的杭锦被低温和满纸蚯蚓折磨得丧失了耐心,“你说你要去揭发湛黎。”
      “我说了吗?”聂星禹愣住。
      湛黎把写着答案的小纸条抛给杭锦,顺便对后座的男生比了个轻巧的“嘘”。
      杭锦拧拧眉头,小心地展开纸条,嘴上继续道,“你说了。”
      “……”聂星禹搓了把手,乖乖地不说话了。

      后座的男生恰巧是个聚灵境,他悄摸着塞了张纸条过来,挤眉弄眼示意湛黎别扔掉,打开。
      上头写着,“求答案!!!——荆昱程。”
      三个感叹号,可知内心之煎熬,毕竟胡蓬安骂人功夫了得,不带脏字的骂人话像竹筒到豆子般往外蹦,大多数学生在如此攻势下,不哭就算坚强。
      全班估计就两人见了胡蓬安不犯怵。
      湛黎是其中之一,谁人都以为湛黎是仗着脑袋聪明成绩好有恃无恐,只有她心里清楚,这不过又是一场狐假虎威的游戏罢了。
      另一位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名字似乎是叫傅周,倒是个聚灵境,若说韩昼是天然的淡漠,这家伙就是个孤僻狂、独人精,打招呼从来没有回应,一张笑脸迎上去,他也能把帽檐拉低拉低再拉低,最后给你一个“去死”的表情。
      湛黎大笔一挥,一张答案卷成指甲盖大小的筒状,拇指一弹,落到荆昱程桌上。
      “谢谢!!!”荆昱程感激涕零,伸出两根手指竖在桌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他同桌是当初穿格子棉袄敞着外套的聚灵境——
      这个叫纪翰墨的男生并不喜欢湛黎,冷冷看了她一眼。
      湛黎无所谓地耸肩。

      纪翰墨像是受了某种刺激,忽然夺过荆昱程手里的纸条,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荆昱程:“……?”
      胡蓬安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湛黎一个老早伏在课桌上当乖宝宝,荆昱程吓得一抖,朝纪翰墨送去一个“兄弟,谢了”的豪迈表情。
      “很闲?都写完了?满分?不及格的要不要试试在这个天气去绕着公寓跑圈?”胡蓬安问号三连,教室里静可闻针落,湛黎在这个空隙里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喷嚏。
      “……”胡蓬安气狠了,闭了闭眼睛,把瓜皮帽从光秃秃的脑门上薅下来,“十分钟后封笔放答案,下一节课选辩论搭档,六人一组,自由组合,从明天开始正式进入辩论训练,知道了吗?”
      “知道了……”
      湛黎支着下巴,手指依次划过聂星禹、杭锦、荆昱程、纪翰墨,最后点了点自己,比了个“OK?”的手势,聂星禹和杭锦自然没意见,荆昱程忙不迭表示赞成。
      纪翰墨的表情很微妙,微微透着些抗拒。
      趁着胡蓬安回头在黑板上写答案,湛黎又写了一张纸条扔过去,刚巧落在纪翰墨的笔袋里。
      荆昱程要去抢,纪翰墨及时捂住了笔袋,凶凶地瞥了荆昱程一眼,然后十分不情愿地展开纸条,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组队吗?请你喝巧克力牛奶!”
      后面追加了一个鬼画符的笑脸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惊悚。
      “还差一个人,”杭锦说道,“找那个和你同一层公寓的女生吗?”
      “宋岚?不,不找她,她不缺队伍。”湛黎当机立断地否定了,宋岚的目的她心知肚明,这样的人既没有带在身边的必要,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更算不上朋友。
      “那找谁?”

      下课铃响。

      湛黎从座位上起身,穿过一片片对着答案哀嚎的学生,来到最角落的位置。
      少年从头至尾都默不作声,穿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兜帽带得严严实实,五官蒙了一层掸不去的青灰色,让他除了拘谨与孤僻外,还多了一分阴沉。
      湛黎当然不是温暖人心的太阳,她俯下身来,语气连一丝温度都没有,甚至隐隐含着威胁,“喂,组队吗?”
      前面的女生很怕傅周,桌子板凳一齐往前挪去很远,这给了湛黎与之对视的空间——
      “我再说一遍,组队吗?”
      傅周缓慢地扭动头颅,眼珠子锁定湛黎的那一刻,始终身处温暖地的湛黎居然感受到一丝寒意,嘴角平行裂开,他带着这抹不像笑容的笑容,说道:
      “你要组,便陪你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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