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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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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张欣然端着一碗牛肉盖饭进来。
湛黎从奋笔疾书中抽身,闻着盖饭的香味,心情大好。
“今天九爷惹你不高兴了?”张欣然看着湛黎呼噜噜吃饭,在床沿上坐下。
其实她只是想逃避洗杯子和调酒,稍微偷偷懒而已。
“他打我。”湛黎言简意赅。
张欣然一点不意外,“这有什么的,我们都被九爷揍过。”
“他连女人都打?”湛黎惊愕。
“训练过程不分男女……”张欣然突然住嘴,见湛黎依旧是一副“盖饭真好吃”的天真模样,悬着的心放下去,“快点吃,吃完我去洗掉。”
“我可以自己去洗的。”湛黎摆摆手。
“你还是不要离开房间的好,要听九爷的话。”张欣然摸摸她的脑袋。
湛黎很乖地把最后一粒米都舔掉了,把碗递给张欣然:“欣然小姐姐做的饭真好吃。”
张欣然离开后,湛黎一改纯良宝宝的形象,眼底的邪肆止不住地往外冒。
“训练吗,这果然不是一间单纯的酒吧。”
“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呢。”湛黎撅着嘴,把笔架在鼻孔下面,维持平衡。
虽然很想亲自去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九爷是那条省时省力的捷径。
有捷径可走,湛黎才懒得努力。
好好学习不就得了。
这样想着,湛黎重归书海。
巷子里的钨丝灯泡年久失修,亮着亮着就暗下去了。
警车悄无声息地包围了这一带。
梁局脚下落了一地的烟头,还有些没踩灭的,闪着零星红光。
看到九爷从车上下来,不禁松了口气,“来得可真及时。”
“有点事情。”九爷正了正手腕上的手表。
“怎么样?”
“修为不低,你们费点心。”
“那、那是您的对手吗?”梁局手指夹不住烟。
“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
九爷朝梁局投去同情的一瞥:“即便如此,我也帮不了你们。”
“九爷您在,我们就安心了。”
不远处观察员跑过来,神情凝重:“梁局,我们在后排楼顶找到一个绝佳的观察点,嫌疑人控制了两名人质,被绑在窗户下方,携有刀具,嫌疑人手里有一只山羊头骨。”
梁跃斌缓慢地点头,“确实难办。”
他向九爷投去求助的目光。
天气炎热难耐,穿着防弹衣的队员热、观察员热、梁跃斌热、九爷也热。
但九爷永远是人群中表现得最不热的那一个。
“叶微。”
叶微走过来,站在九爷身后,认真解释给梁跃斌听:“他是要放血绘制五芒星,五芒星中央摆上象征撒旦的山羊头骨,这是打开两界通道的邪路。很危险。”
“靠、变态。”
“你们费心。”叶微学着九爷说了一句。
梁跃斌开始出馊主意:“让我们的狙击手给两个人质一人一针麻醉剂,等人质晕了,九爷您大手一挥,收了那小喽啰不就成了?”
叶微:“嫌疑人修为不低,你觉得他会任由麻醉剂污染他人质的血液?”
“九爷直接出手不就完了!”梁跃斌烦躁地撸头发。
“你要是不想害死九爷,就别说这样的话。”叶微冷冷道。
“都是些破规矩!”梁跃斌怒骂,说到“破”字的时候口水飞溅。
九爷睨了他一眼。
“九爷、九爷拜托您想想办法吧!”梁跃斌头都大了。
九爷一言不发。
“城东那块地!那块地给你行不行!”
“我们九爷不接受贿赂。”叶微义正言辞。
叶弥看着哥哥的背影,添了一句:“不接受这么明显的贿赂。”
“那、那就这样,等城东的楼建起来,两层写字楼归九爷,您看行不行?”梁跃斌擦汗。
小楼里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嫌疑人要下手了。
九爷往前走了几步,梁跃斌跟在他后面。
“你的人都签过保密协议了?”
“签了签了,一个不落。”
九爷的瞳孔漆黑,暗潮是海底汹涌的风。
他打了个响指:“叶微,引他出来。”
“得令,九爷。”
嫌疑人叫屠勇,属于性质恶劣的偷渡者,在国外躲了一阵子,护照到期,被赶了回来。
想从象城的地界上溜回去,发现镇守象城的居然是九爷。
走投无路,这才用了邪路的法子。
这对母女人质是随便找的,此时两人挨在一起,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走过去想要分开她们,母亲就发出一声惨叫。
“太吵了。”屠勇在社会底层生活了三十多年,感情早被消磨殆尽。
他拎起刀,刀锋在月光下拉出惨白的利影——
叶微的身影在城市各大高楼的顶端穿梭,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三公里之外的一处天台。
站定后,中心下沉,两掌探出,随着气势渐起,一道透着蓝光的圆形结界出现在他的脚下。
有气流从脚底窜出。
蓝光融为荧光焰火,熊熊燃烧。
刀刃在母女脖颈前一寸停下。
屠勇猛地看向窗外漆黑夜空,怪喝一声:“天助我也。”
滚圆的身躯化作一道流光窜出矮楼。
九爷手指轻勾,无数隐形丝线破空而去。
梁跃斌脸颊一痛,伸手一抹,流血了。
屠勇庞大的身体就这么一点一点在夜空里显现,九爷惦记湛黎垃圾的数学水平,有些心不在焉。
因此把他拽下来的时候多花了点力道。
一声巨响,屠勇摔落在地,周身炸开一圈蛛网。
不远处的居民区,狗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叫喊着“地震了”,从楼里跑出来。
“抱歉。”九爷拍掉肩膀上的灰尘,神色坦然。
梁跃斌表情哀怨:“知道我要写多少份报告吗?”
叶弥拖着晕过去的屠勇走过来,对梁跃斌说:“加油。”
叶微出现的时候,嘴角有残余的血迹。
他的修为还不足以独自支撑结界,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回去领一粒丹药。”
“谢九爷。”
这厢湛黎写完了除数学以外的功课,正在和数学单独死磕。
周旸的数学笔记虽然详尽,但少了九爷的一针见血,湛黎理解起来还是费劲。
湛黎给九爷去了个电话,原本没指望他会接,没想到响了一下就接了。
“九爷你在忙吗?”
“有事?”
“啊、想要九爷教我做数学。”
“几题?”
“不多,有两道大题特别不会,我借了周旸的笔记本,啊,就是坐在我斜前方的男生,但是我看不太懂。”
“等着。”
电话挂断了。
湛黎心满意足地哼哼,拉开门,跑去大厅拿椅子。
所有的吧台椅都坐满了人。
湛黎有些惆怅,不知道该装作看不见还是上去礼貌地打个招呼说明来意。
“跑出来干什么!”杜空河拉住她,带她进了隔间。
“我来拿凳子,九爷一会儿要来教我数学。”
“你不会找别人教你吗!”杜空河调酒的速度飞快,仔细看,其实步骤是一样的,像是在重复挑同一款酒。
湛黎理直气壮:“九爷教的数学比较有灵魂!”
“就你麻烦。”杜空河把酒杯送出去,坐着的人接过来一口闷,然后离开了。
“行了,趁现在没人,过去搬凳子。”
“谢谢杜叔叔。”
“谁让你出来的!”九爷迎着绚丽的舞池灯光走过来。
酒吧里DJ舞曲炸裂耳膜,围着九爷的那一圈空气却格外寂静。
湛黎抬起凳子:“我出来帮你拿凳子啊。”
九爷走过来,从她手里提过凳子,“下次不许随随便便出房间。”
湛黎不说话。
九爷把房门关上,隔绝了所有嘈杂。
“你这是囚禁。”
九爷懒得理她,兀自抽了桌上的数学卷子,只一天的功夫,湛黎就有了很大的进步。
前十道填空题把演算过程写在了旁边,也都对。
最后两道大题都是拿来压分的,她不会做实属正常。
“过来,给你讲题目。”
湛黎不是傻子,也不是感情用事的小姑娘,她挪过去,小声道:“外面很危险吗?”
九爷拿过铅笔,帮她把完全错误的步骤划去。
“对。”
“我自己无法规避危险源对吗?”
九爷把公式对应的书页标了上去,“对。”
“那好吧,但是,你领养了我,却把我关在房间里,你得补偿我。”
湛黎不会蠢到拿性命开玩笑。
“教你学习还不好?”九爷气笑。
“我失去的可是自由呢!”湛黎炸毛。
“要什么,周末让虞衡带你去买。”
“什么都可以吗?”湛黎眼睛亮了起来。
“不可以。”九爷抄起笔杆给了她一下,“过来看题目。”
九爷没坐高高的酒吧椅,直接在她床脚坐下了,湛黎挪过去,挨着他坐下。
小姑娘应该是洗了澡,身上热气腾腾,夏天的洗发水总是格外的香。
周末,虞衡过来找她。
湛黎换下校服,白衬衫扎进牛仔短裤里,腰嫌大,用黑皮带束紧。笔直修长的腿白得反光,背个小书包,球鞋一穿,漂亮到惊艳。
“我靠,穿成这样和我逛街啊,那不行,九爷会打死我。”
“谁说我和你一起了。”湛黎嫌弃地绕过他。
“哎哎哎,那你和谁一起啊。”虞衡穷追不舍。
湛黎邪邪一笑,“我一米七二,你才比我高小半个头,回家多睡睡觉,长个子去吧。”
“你这是一到周末变身社会姐的体质?”虞衡憋屈地再次追上去,这是九爷给他的任务。
“卡给我。”
“什么卡?”
“九爷给你的卡。”湛黎小手一摊。
“九爷是让我带你去买东西。”
“九爷是让我买东西,快点,卡。”
虞衡“嘁”了一声,手指夹着卡,“有本事你自己来——”
湛黎都懒得听完挑衅,便陡然祭出一记猛拳,结结实实砸上虞衡的脸颊,虞衡只觉头颅剧痛,眼冒金星,身体不自觉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啧,小可怜。”湛黎俯身,拍拍他的脸蛋。
“下回记好了,姐姐我最讨厌听嘴炮。”
然后把银行卡抽走了。
“太惨了。”杜空河装作没看见。
张欣然尴尬地杵在一旁,湛黎走过去,忽然露出哭唧唧的表情:“欣然小姐姐,刚刚虞衡欺负我,你看到了吧。”
“诶?嗯、啊、嗯……”
“小姐姐要帮我作证!”
湛黎往她手心塞了一颗糖。
汇合地点在百货大楼A座门口。
周旸和谢冰之已经到了,站在玻璃门里蹭空调。
谢冰之伸长了脖子,“我敢打赌,九爷肯定会护送湛黎过来,我必定能一睹九爷真容!”
湛黎从B座绕过来,躲在谢冰之背后。
冷不丁开口:“想太多,我自己坐公交来的。”
“我去你吓死我了!”谢冰之吓了一大跳,周旸在旁边鼓掌。
“九爷居然没送你?”
“他是我监护人,又不是管家婆。”湛黎比谢冰之高了许多,甚至和周旸不相上下。
周旸看着湛黎的大长腿,生不出旖旎的心思,只觉得心塞。
“去哪里看书好?”周旸转移话题。
“我选咖啡厅。”湛黎举手。
“咖啡厅一票。”周旸唱票。
“我选图书馆。”
“图书馆一票。”
“该你了,决定性投票。”谢冰之眯起眼睛捏手指。
“咖啡厅哪里不好?”湛黎一把搂过谢冰之的胳膊。
谢冰之捶了她一下,小声道:“咖啡贵诶。”
“请你喝啊,就当是还你一包奶糖了,”湛黎笑眯眯,“告诉你个秘密,你的奶糖,九爷也吃了。”
谢冰之沉浸在喜悦中快半小时,咖啡里的冰块起码化了一多半。
湛黎指指书,问她:“这道阅读理解讲的什么?”
谢冰之捧脸:“九爷真帅。”
湛黎叹气,把做完的英语卷子扔到一旁的椅子上,周旸赶忙去接,像宝贝一样拍了拍灰。
九爷在象城的产业多得吓人,他聘请了许多执行董事分管这些企业。
他把这些产业当成副业捣鼓,忙起来的时候,高层会议也是躲不掉的。
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九爷穿着墨蓝色西装,红棕色领带笔挺。
肩背肌肉将正装撑得形状饱满,圆弧流畅,直角利落,两相交映。
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当面无表情到极致时,董事们会以为他根本听不懂会议内容。
然而刚刚松一口气,就会迎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九爷犀利地指出方案合同上的每一处错误、不合理、以及不完美。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您通过尾号为****的国行卡在绿洲咖啡厅消费25元。”
“您通过尾号为****的国行卡在绿洲咖啡厅消费25元。”
“您通过尾号为****的国行卡在绿洲咖啡厅消费20元。”
九爷当即拨通虞衡的电话。
“在哪。”
“嘎?”虞衡嘴角肿得老高,正敷着冰袋,一听是九爷的声音,当即热泪盈眶:“九爷!我的九爷!您知不知道您养了一头小狼崽子啊!她给了我一拳!然后把卡抢走了啊!您一定知道,这在刑法上叫抢劫!抢劫!”
“所以,”九爷语速开始放缓,“你没和她在一起。”
虞衡听出些不对,声音发虚:“对、对的。”
“她人呢?”
“不、不知……道……”
虞衡需要自救,他放弃了节操:“报告九爷!我看到湛黎穿着白T热裤出去的!”
“热裤您知道吗,就是很短很短,短到大腿根的那种!”
“我怀疑她是和——”
电话瞬间被掐了。
杜空河换下工作服准备回家补觉。
虞衡努力咧嘴,但笑不出来。
“杜、杜哥,我觉得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