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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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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放下电话,冷冷道:“继续说。”
刘岑应了一声,翻到下一页,试图蒙混过关。
“刚才的数据,重念一次。”
“九、九爷,有什么问题吗?”
九爷指尖摩挲屏幕:“刚才没听清。”
刘岑差点就跪下了,“九、九爷!我错了!”
作为九爷的副业特助,夏侯良虽然一个月见不到九爷几次,但超高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适应了九爷的性格脾气。
他打开花名册,把刘岑的名字从董事栏里划去。
“叮——”
“您通过尾号为****的国行卡在**米粉店里消费7元。”
夏侯良皱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九爷开会期间一直发信息。
九爷竟然没生气,点开屏幕,迅速打字。
湛黎挑着热腾腾的米粉吹气,还没等送进嘴里,就看到九爷发过来的信息:
“去吃有营养的。”
“管家婆,吃饭都要管。”湛黎嘀咕了一句,随手把卡扔回书包,直接不搭理他。
九爷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音,也就把手机推开,专心致志地挑刺。
夏侯良心底冷笑,在九爷手下干活,还想着旁门左道,简直找死。
九爷在会议的最后给了一击重锤:“监事会解散,重新选。”
哀鸿遍野,苦不堪言。
夏侯良合上名册,恭敬垂手,站在一边。
“跟我过来。”
“是,九爷。”夏侯良整理资料、桌椅,最后把灯关掉,出会议室后一路狂奔,终于在九爷进办公室前成功跟了上去。
“象城的资源大头,还有几成在聂谚手里?”九爷脱了西装,背对夏侯良。
他的背影无论何时,永远透着威严。
令人心生惶然,不自觉臣服。
“大约四成左右。”
“吞至七成,然后停手。”
“是,九爷。”
“下一个会议几点结束?”
“差不多六点。”
九爷颔首。
即便他很少来,夏侯良也安排了清洁工维持办公室的整洁。
夏侯良觉得差不多了,前脚刚要离开,后脚就被叫住了。
“帮我安排一件事情。”
“九爷您说。”
“找一名教学经验丰富的外籍英语老师,口音要纯正。”
夏侯良微鞠躬:“好的,九爷。”
湛黎一下午都和谢冰之、周旸待在咖啡厅里写作业。
周旸承包了湛黎的数学讲授。
第一张卷子做得磕磕绊绊,第二张顺畅了些,只在难题上有所挣扎,到第三张卷子的时候,湛黎已经得心应手。
“湛黎,你狠。”谢冰之数学成绩一般。
中等难度的题目还能应付,中上难度就听天由命了。
“还是有地方不确定的。”湛黎用红笔圈出三道题目。
周旸拿过来看了一眼,“确实,我们的答案不一样。”
“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
“我觉得我做的也是对的。”
湛黎拍拍脑门:“晚点问九爷吧。”
“九爷这么闲?”谢冰之听不得“九爷”两个字。
湛黎一根手指戳着她的脑门,把她推回去:“做你的语文作业,慢死了。”
“哎。”谢冰之哀嚎,“好后悔选了理科啊!”
湛黎挖了一勺冰淇淋,“嗯?我是理科生?”
周旸试探性地问了句:“那你知道再过几个月要学业水平测试吗?”
湛黎嘴里含着冰淇淋,模糊道:“不清楚。”
“你是外太空来的吧!”
湛黎眼睛一亮:“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说起来我居然是理科生,什么鬼?”湛黎把做完的卷子抖平整,折起来放进书包。
“这不稀奇,你是调剂生。”谢冰之抢湛黎的冰淇淋吃。
周旸又去买了碟冰淇淋,顺便回答:“就是说,反正你文理科都不好,哪边报的人少,就把你扔到哪边平衡一下人数。”
“干得漂亮。”湛黎毫不介怀。
“等等,那我岂不是要忙死?”
谢冰之露出不解的表情。
“下周月考,下下周英语选拔赛,还有你们说的水平测试。”
湛黎翻出物理卷子,以及一张写满公式的白纸。
“辛苦我们家湛黎了噢。”谢冰之想去摸湛黎的头。
湛黎偏头避开,抬手握住谢冰之的手腕,“啧啧,不要随便摸我头噢。”
“小湛黎真是冷淡。”谢冰之嘿嘿讪笑,她确实打着从湛黎书包里偷答案的打算。
“对了,成绩排名怎么算的?”
周旸一碟冰淇淋下肚,听到湛黎的问题打了个冷颤。
“语数外三门,语数外物化五门,语数外物化政史地生九门。”
“三个排名?”
“对。”
“哦草!”湛黎刚骂完,小手忽然捂住脑门。
“你干嘛?”
“等下,我发个信息问问九爷。”
谢冰之疯狂地想要凑过来看。
湛黎给了周旸一个冷漠脸:“拉住她。”
“九爷,三科排名、五科排名、九科排名,哪一个达到年级前一百能搞到你的真名?”
湛黎发完就后悔了,因为答案毋庸置疑。
“全部。”九爷回复。
“嘤!”湛黎捂脸。
“九爷说了什么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周旸根本拦不住谢冰之。
湛黎扬起手机,在谢冰之脑门上敲了一下。
“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想!”
“帮我补习化学,快点,就现在!”
华灯初上,霓虹晃眼。
落地窗外车流攒动,湛黎续了咖啡,捧着杯子小口地抿。
象城所有的高中都配发了一本厚厚的英语阅读集,上面囊括了海外《时代周刊》、《人物》等英文访谈。
二十四中的孩子是不会碰这本书的。
书都拿来垫桌脚。
譬如周旸,他的书页中央有一块明显的圆形凹陷——
垫桌脚垫出来的。
这本书前两天,已经被湛黎当作蹲坑神器读完了。
现在是英语魔鬼训练时间,谢冰之和周旸被勒令在三十分钟内读完一整篇报告,然后回答问题。
用英文回答。
湛黎打着哈欠,眼眶里汪着眼泪,清澈透亮。
周旸头都快挠秃了,也没看出文章主旨是什么。
湛黎怜悯地看了一眼:“明天教我物理的时间翻倍哦。”
谢冰之也没好到哪里去,满眼的生僻词和长难句。
湛黎竖起一根手指头来回摇晃:“化学书整本分析,不能赖账哦。”
“你这是在拿我们泄愤吧。”周旸张着嘴,俨然放弃思考。
湛黎端庄脸:“是的,如果我搞不到九爷的真名,谁都别想好过。”
“就让九爷保持神秘吧!”谢冰之哀嚎。
“真没出息。”湛黎嗤鼻。
“文章讲的什么?”
“一个人,接受采访,说了很多话,没了。”周旸言简意赅。
“一个老头,接受采访,说了很多关于经济的坏话,没了。”谢冰之紧随其后。
湛黎比这两人还要泄气,她没带过这么单蠢的兵,真的。
“从单词开始吧,记不住单词一切免谈。”
湛黎把手机扔过去,“文章里不认识的划出来查字典,抄下来。”
谢冰之和周旸上赶着抢手机。
胜负尚未揭晓,九爷的电话到了。
谢冰之情急之下扔给周旸。
周旸又迅速扔回去。
谢冰之再把手机拍到湛黎脸上。
湛黎捂着撞疼的鼻子,瓮声瓮气:“喂?”
“地点。”
“绿洲咖啡厅。”
“过去带你吃晚饭。”
“啊、不用啦,我有同学在这里,我们一起吃晚饭的。”
九爷略一沉吟。
“一起。”
“嘎?”
“怎么了?”谢冰之弱弱道。
湛黎把手机推给周旸。
“哦、没事,一会儿九爷过来带我们一起吃饭。”
“嗯?”谢冰之的“嗯”只发出了一半,像被掐住了脖子。
“嗯?”周旸把音拖得老长。
“九爷带我们一起吃饭,不高兴吗?”
咖啡厅的服务员正在清扫桌面,准备迎接晚饭过后的一拨客人。
靠近玻璃的那一张桌子忽然倒了,椅子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哎、怎么回事?”服务生恼怒。
湛黎摆出投降的姿势,“抱歉,他们有急事。”
服务生也不好说什么,把桌子扶起来,椅子放正。
谢冰之和周旸就这么跑了。
九爷到咖啡厅的时候,湛黎正惆怅地用笔头戳草稿纸。
“人呢?”
“跑了。”
九爷默。
“九爷,你不用真名,是因为真名会带来麻烦吗?”
“问这个做什么。”九爷抄起桌上剩下的咖啡嗅了嗅,“少喝点咖啡。”
湛黎托着下巴:“九爷,你为什么是九爷,不是八爷、或者十爷啊。”
九爷看了她一眼:“你醉咖啡?”
“不是啊,我是真的好奇。”
“会憋死吗?”
“快憋死了。”湛黎做出一副窒息的样子。
“九并不代表人数。”
湛黎往他跟前凑了凑。
“九在文化中有些别的意味。”九爷一点点挽起衬衫的袖子。
露出一截手腕,手背上微凸的青筋蜿蜒着没入袖口。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肌理清晰、如山峦般起伏、有着厚重的骨骼感。
九爷的手掌有湛黎的两倍大。
湛黎看他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口最上方的纽扣,吞了口口水。
“别、别的意味是什么?”
九爷转过头来,目光冷峭如斯:“文学素养还是差了些,回去多读点书。”
“哼,一天到晚埋汰我。”
九爷内心中不喜欢和小孩子计较,淡淡道:
“英语选拔赛好好准备,一路突围的话,有机会去海外,还能获得高考加分。”
湛黎说不心动那是假的,耳尖泛起点红色。
“有机会去海外玩?”
九爷纠正:“是去比赛。”
“对我来说没差。”湛黎去抢九爷手边的咖啡。
“小孩子不要过多摄入咖啡因。”九爷拦住。
湛黎哭笑不得:“我不是小孩子。”
九爷说:“是不是小孩子我说了算。”
“不讲道理。”
“作业做完了?”
“基本上。”
“晚饭想吃什么?”
湛黎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原主脑袋里装的美食太少了。
“想吃肉。”
“嗯。”九爷西装往臂弯一搭,“走吧。”
车上司机不在。
九爷直接坐进了驾驶位。
“九爷你给我开车?”湛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那我坐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
九爷开车速度很快,湛黎趴在车窗上吹风。
象城临海,夜风里夹杂着海水的咸腥。
湛黎觉得空气有些沉闷,她推高了冷气阀,就在准备关窗的一刹那——
九爷猝然抓住湛黎的衣领,将她完全扯离车窗。
同一时间。
一道细小的气流裹挟千钧之力贴着车面擦过。
“呲啦——”
后视镜的边缘被割开一条切口。
九爷左手把着方向盘,一脚油门轰到底,发动机轰鸣。
冲出近百米后,方向盘朝左急打,刹车卡到死。
轮胎与柏油马路摩擦处,火花四溅。
湛黎稳住身体后,瞥见空中亮起不正常的光点,带着淡淡的紫,沿着汽车运行的动线,在路面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圆坑。
九爷平静得可怕。
“自己坐好。”他对湛黎说。
“嗯。”湛黎收紧安全带,后背贴紧座椅。
停车的一瞬间,静物得到精准的狙击。
湛黎看到九爷漆黑的眸子被紫光点亮,他穿着白衬衫,周身空气一阵扭曲,继而燃烧起来。
她慢慢坐直了身体。
那是滚烫的无色火焰。
飞速逼近的能量在半空中与火焰相撞,爆发出的威力像极了战舰集束炮。
偷袭的人显然受了伤,声音里透出浓浓的疲惫。
“韩九爷,别来无恙。”
湛黎眼睛一亮,“九爷姓韩?”
“聂总裁好兴致。”九爷情绪淡淡。
聂谚落在桥面上,迎风而立,他带着副金丝框眼镜,不过湛黎觉得那应该是平光镜。
“嗯?”聂谚的实现落在探出窗外的湛黎身上。
“你看得见我?”
湛黎点头。
“有意思。”他问九爷:“哪里捡来的小野猫?”
九爷不言。
湛黎替他答了:“从民政局手里抢的。”
九爷斜了她一眼,警告她好好说话。
“小小年纪修为不低,别跟着九爷了,来我这里吧。”聂谚勾唇一笑。
湛黎冷漠,“聂叔叔,邪魅一笑不是这样子的。”
聂谚一愣,这小丫头莫不是小说看多了。
“要吸引我的话,应该这么笑才对。”
A970很兴奋,她装高中生装得都快吐了。
湛黎像一只挣脱了锁链的小邪物,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
眸子里是沉淀了百年的恶意、诙谐、玩世不恭。
刘海被风掀起,整张脸蛋一览无遗。
皮肤白净,青筋可显。
眼尾皮肤薄、脆弱,血管透出绯红色。
聂谚的眼神变了。
“你不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湛黎收放自如,一秒切换,“九爷从来不探听我的秘密。”
“你还是跟我走比较好。”
“九爷从来不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他护不了你。”
“九爷从来不会说这种没营养的废话。”
聂谚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湛黎朝他做鬼脸:“话痨没话了吧略略略。”
九爷靠着车门,一丛丛火焰缠绕着指尖飞舞,发出依赖的“噗噗”声。
“给你十秒钟回办公室把门锁好。”他说道。
“你什么意思。”聂谚眯眸。
“十。”九爷薄唇微张。
“你在威胁我。”
“九。”
“该死。”聂谚掉头冲向空中,身形所至划出一道紫晕。
“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湛黎接着九爷的话,一口气喊完。
聂谚想杀了小恶魔的心都有了。
后背一阵剧烈的灼痛,衣服后摆先被燎到。
下一秒就轮到了他的眉毛。
“砰——”
爆炸声响起。
零星碎火四溅,忽明忽灭。
桥墩上有小女孩拽着妈妈的衣角高喊:“哇!是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