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余景

39、chapter 39

　　湛黎在没人的地方骑了几圈自行车，很快就厌了，她很奇怪，对待某些事情三心二意，真实地没什么长性，但对待另一些事情，又忠实得可怕，仿佛能和你死磕到地老天荒。
　　韩昼把自行车停好，看着湛黎在海边光着脚踩浪花。
　　“当心点，裤子湿了还得换——”
　　“什么——？”湛黎一脸兴奋地转头看她。
　　一道浪花过来，哗一下湿了两条裤腿。
　　韩昼深吸了口气，“没什么，你玩吧。”
　　“不一起吗？”湛黎深一脚浅一脚跑过来，拽住韩昼的胳膊就往海里拖，坏心眼一览无遗，“过来啊，一起玩。”
　　虽然舰长心理年龄三百多岁，但湛黎十七岁的年轻躯壳将安德莉亚体内的顽劣、调皮、狡黠统统勾*引了出来。
　　细腻的白沙一点都不硌脚，湛黎拍着韩昼的背，“九爷，脱鞋脱鞋，把鞋脱了才好玩！”
　　韩昼不理会她的闹腾，湛黎便俯身掬起海水朝他脸上泼去——
　　“嗤。”韩昼露出抹打趣的笑，食指悬空轻轻一触，水珠倏然与万有引力脱节，一个急急的掉头，停顿一秒，朝着湛黎的脸飞去。
　　“卧槽！”湛黎意念瞬成，灵气聚集成盾，“哎嘿，打不到我——”
　　“哗——”
　　湛黎被浇了一头一脸。
　　韩昼抿紧了唇，以防笑意外泄，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转了转，“你差得还远。”
　　“啊——”湛黎哀嚎着，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扑向韩昼，她做好了韩昼会躲开的准备，没想到他张开双臂，任由自己结结实实撞了上去。
　　湛黎趁机将一脸的海水蹭在他吸水性极强的黑色短袖上。

　　“知道差距了？”
　　“行吧，”湛黎掰着手指点了点，“我和你之间还差了三个大境界。”
　　“慢慢来，修炼一事急不得。”韩昼指尖燃起一簇光，在湛黎的湿发上打着旋儿，不一会儿，水珠析出，一粒粒圆溜溜得在湛黎面前腾空浮沉。
　　湛黎摸着已经干掉的发梢，目不转睛地盯着凝成珍珠般的水粒，由衷地感慨，“真漂亮。”
　　对于成功取悦了湛黎这件事情，韩昼竟然感到莫名地心情好。
　　不过这种绝妙的暧昧氛围没能持续多久。
　　湛黎很敏锐，她忽然道，“九爷，你是不是要回灵洲了。”
　　韩昼不惊讶，只道：“嗯。”
　　“诶，我就知道。”湛黎语气失落，但脸上还是笑着的，“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九爷住的地方了。”
　　“没什么特别的。”韩昼道。
　　湛黎耸肩，“房子当然不特别，特别的是里面住了个九爷。”
　　“嗤。”韩昼对她这套讨好式的理论不置可否。
　　“刚才你没让我吃年糕，走之前你总得带我吃顿好的吧。”
　　湛黎提到年糕，韩昼立即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她，下嘴唇上的细小伤口一下子比被插了一刀还疼，“还好意思提年糕。”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亲了你一下嘛。”湛黎龇牙。
　　“你、”韩昼眉头拧成一个结实的肌肉疙瘩，“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
　　“明白啊。”湛黎很坦然，想了想又改口，“有一点明白吧。”

　　韩昼决定把这个问题和她论清楚，便追问道：“有一点明白是明白多少？”
　　“我知道那是一种表达亲密的姿态。”湛黎认真道。
　　韩昼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感到头疼，“湛黎，这种亲密的姿态只能发生在特定关系的男女之间，情侣，抑或是夫妻。”
　　“所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行为，是极其不恰当的。”
　　韩昼故意换上严厉的口吻，带着微微的责备，教训湛黎道。

　　“我知道，”湛黎舔了舔嘴角，“我完全知道，接吻的神圣度在你们心里或许就像黑天鹅在教堂前交颈那样，可是，九爷，我只是想做个小小的测试。”
　　“测试？”韩昼疑惑，“你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答案？”
　　“得到什么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得到了。”湛黎笑笑，把干掉的头发扎成松垮的丸子头。
　　“湛黎……”
　　“九爷，你大可放心，这种轻佻的行为日后不会再有，我会好好准备考试和竞赛的。”湛黎望向海面，眼里的情绪很淡。
　　韩昼眉头蹙得更紧，他看不透小孩的想法，小孩默默地、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失控了。
　　“湛黎，我会一直庇佑你，直到你强大到不需要我庇佑的那一天。”
　　韩昼叹了口气，想去安抚性地摸一下湛黎的脑袋。
　　湛黎笑吟吟地避开了，“九爷，欣然小姐姐说了，我很快就成年了，一成年就是个大姑娘，不能随随便便被男孩子碰，如果有男孩子碰我，我可以揍他。”
　　韩昼自然地将手收回去插*进裤兜，淡淡道：“她说得对。”
　　“行吧。”湛黎跺跺脚，湿鞋子穿久了，腿有些发麻，“九爷，反正我也不饿，大餐就算了，现在就回象城吧。”
　　海浪扑过来填补了几秒钟的静默。
　　当潮水争相退去，韩昼的声音清晰传来，“好。”

　　天虹街清河公寓91号。
　　韩昼站在门口，把配好的钥匙交给湛黎，叶微和叶弥不远处的台阶下站着，都戴着黑手套。
　　叶微看着她的时间有点久，湛黎回给他一个可人的笑。
　　韩昼面色发冷，对她道，“进去吧。”
　　“唔。”湛黎接过钥匙，径直关上了大门，连声道别都没有。
　　叶微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头一低再低。
　　“走吧。”韩昼胸口压着一股情绪，吐不出咽不下。
　　“是，九爷。”
　　“灵洲的近况怎么样？”
　　“司家一家独大，司元亮擅自更改了燕家丹药厂的一些运作规则，灵洲许多门店紧俏的丹药都开始限量发售，价格一抬再抬。”
　　“那两箱退灵剂虽然洗清了九爷您的嫌疑，但司家却咬着失踪的燕熠然不放，称他是畏罪潜逃，现在燕家的地位相当尴尬，主业被夺，只能守着一些小型产业，我看不久就会将燕家从大族名单中剔除。”
　　叶弥接着叶微的话道：“我们给李庚朔制造了一些小麻烦，他现在两头顾不上，厉海澄那边有厉海珏和席御书帮衬着，勉强能喘口气。”
　　“说起来，九爷，穆盛这人，好大喜功，又自以为是，合作起来很是麻烦，是不是可以舍弃掉他？”
　　韩昼坐在副驾驶，神色冷峻，“记好，穆家阿盛，是清虚镯的持有人。”
　　“清虚镯？！”叶弥差点跳起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落在穆家？”
　　“很好理解，越是重要的东西，就越要藏在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叶微道。
　　“清虚镯现世了，留意一下其他几件东西的下落。”
　　“是，九爷。”

　　韩昼的公寓虽然有两层，但是不大，除了卫生间，其他地方都做成了开阔式。
　　相对于极简的一楼来说，二楼要稍微拥挤些，床、书桌、台式电脑、以及大量的文件。
　　湛黎没有随便翻东西的习惯。
　　韩昼早早吩咐张欣然把湛黎的东西整理出来运到公寓里，冰箱里还有她做好的便当，微波炉里热几分钟就能吃。
　　衣柜里，韩昼的衣服占了一小半，剩下的都是湛黎的。
　　洗漱用品一应俱全，牙膏换了她最喜欢的牌子，床单被套应该没换过，铺得不算整齐，有些微微凌乱。
　　“嗤，他还真是不设防。”湛黎捏起书桌上刻有“九爷”二字的红色印章，“真想去抱一堆乱七八糟的合同过来，一张张盖过去，坑死他。”
　　结果最终还是把章放回了原地。
　　因为她看见了韩昼替她准备的一份大礼——一个纸箱子，打开后，里面是成堆的习题、练习册、手出卷、历年精讲、模拟押题……
　　“靠！”湛黎嚎了一声，三两步扑到被子里，把头深深埋进去，拼命捶床。
　　她摸出手机，给谢冰之打电话，“喂，谢冰之同学，出来喝咖啡吗？”
　　“老地方，百货大楼的绿洲咖啡。”
　　“还能干嘛，找你一起学习啊。”
　　“嗯，半小时后见，拜拜。”
　　象城的冬天比港城不知冷出多少倍，湛黎扔了手机，把空调温度打高，换了身干净衣服，毛衣里面连秋衣都裹上了，湿漉漉还沾着沙子的脏衣服随随便便往洗衣篓里一扔，挎个包准备出门。
　　想了想，又折回二楼摸了套卷子塞进包里。

　　“呜哇——好久不见你，我的阿离呀！”谢冰之一见面就给湛黎来了个熊抱。
　　湛黎艰难地从她的臂弯里露出两只鼻孔，吸了口空气——
　　“谢冰之，你搂得太用力了……”
　　“活该，让你消失这么久。”
　　“诶，我去了趟港城。”湛黎喝了口冰咖啡，冷得一哆嗦，赶忙找服务员换了杯热的。
　　谢冰之翻了个白眼，“太浪费了吧，一开始点杯热的不就行了。”
　　“港城天气热，习惯了。”湛黎不好意思地笑笑。
　　“说真的，你还找我学习？我现在不仅帮不了你，还得靠你教。”谢冰之把试卷拿出来，分数比之前漂亮许多，但比起湛黎还是差了一大截。
　　“唔……谢冰之啊……其实我找你吧……嗯……”
　　谢冰之抄起冰咖啡，往她脸上一捂——
　　“嗷！好冰啊！快拿走快拿走！”湛黎中招，被冻得一个激灵。
　　“给你醒醒脑，湛黎同学，麻烦有话直说好嘛，本姑娘的时间值钱得很。”
　　“好吧。”湛黎拍拍脸颊，“你凑近点。”
　　谢冰之靠过去，两人耳朵贴着耳朵——
　　湛黎狠狠闭了闭眼睛，睁开时说道，“我喜欢九爷。”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抽空攒稿，攒完恢复12:30准时更新。
阿景生病了，需要挂水，所以1.6—1.8处于停更状态，没有弃坑没有弃坑没有弃坑！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等我回来（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