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余景

40、chapter 40

　　谢冰之快速眨动眼睛，“什么，你再说一遍？”
　　湛黎清了清喉咙，扯着谢冰之的耳朵，嘴巴贴上去，轻声细语道：“我说，我喜欢九爷。”
　　“什么？！”谢冰之一撑桌子站起来，放在桌上的咖啡被震得剧烈摇晃。
　　“淡定淡定，”湛黎拉着她的毛衣，把她拽回座位。
　　谢冰之虚虚地捂住嘴，“你怎么就发现自己喜欢九爷了？”
　　湛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咳咳，说出来你别不信，我、嗯、亲了他一下。”
　　谢冰之鼻孔张大，神情却是鬼鬼祟祟，“嘴？”
　　“嗯，嘴。”
　　“卧、槽、湛黎你、你胆子也太大了！”谢冰之这句话是卡在嗓子眼尖叫出来的，像只被拔了嘴的蚊子。
　　“我胆子一向很大。”既然说出来了，湛黎也就敞开了，她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赖，“接吻的感觉真奇妙，之前我听所有人说九爷是个冷血的人，谁说的，他的嘴唇明明热呼呼的，而且很软。”
　　谢冰之平凡的十七年人生里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她摇晃着湛黎的肩膀，“说详细点，再详细点，你怎么就觉得自己喜欢九爷的？”
　　“这个嘛……”湛黎也不觉得羞涩，“你还记得之前给我读言情小说的事情吗？”
　　“记得记得。”
　　“我们为了小说情节吵过一次架。”
　　谢冰之一拍脑袋，“我知道，陆夜和李佑娜在一起后，女二号跑去李佑娜面前秀婚约，结果李佑娜崩溃地去找陆夜大吵大闹，还差点掰了。”
　　湛黎托着下巴，“过了很久听这桥段，果然还是觉得好肥皂。”
　　“我和你解释，李佑娜是因为喜欢陆夜才这么生气，你偏说那是不动脑筋的占有欲，把我气得半死。”谢冰之说道这里，忽然瞪圆了眼睛，“我靠，湛黎，你该不会也……”
　　“生活永远比肥皂剧更精彩。”

　　湛黎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咖啡。
　　糖霜和奶沫都浮在上面，底下沉着淡味牛奶和浓缩咖啡的混合物，湛黎苦得脸蛋皱成包子。

　　“听说九爷有只垂挂枝头的小青梅。”湛黎说道。
　　谢冰之感慨，“你这算是体会到李佑娜的感受了？”
　　湛黎比划了一番，答非所问道：“这只小青梅最好永远在枝头挂着，它要是哪天成熟了落下来，我一定把它踩进泥里，占有欲也好，喜欢也罢，反正九爷只能是我的。”
　　“哇……阿黎霸气了……”谢冰之把吸管塞进她嘴里，给她泼冷水，“弱弱问一句，九爷喜欢你吗？”
　　湛黎翻了个白眼，把吸管吐掉——
　　“怎么可能，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十七岁的奶娃娃。”
　　“我就说吧……”谢冰之陪着她一起惆怅，“单相思最辛苦了，哎，七中的校草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你去和他表白不就行了。”湛黎道。
　　“你怎么不先去和九爷表白？”谢冰之怼她。
　　“单相思这么好玩的事情，被对方知道了就没意思了。”湛黎把空掉的咖啡杯往桌上一扔。
　　谢冰之震惊，“单相思好玩吗？”
　　“好玩啊，认真地说，喜欢并不是一件相互的事情，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把不喜欢我的他慢慢变得喜欢我的这个过程，难道不有趣吗？”
　　“可、可是，”谢冰之支支吾吾，“要是九爷、就是不喜欢你呢？”
　　“下这种预设做什么，凡事试了才知道。”湛黎翘着二郎腿，从包里摸出卷子，“不说这个了，学习吧，哎我都好久没做卷子了，这段时间在港城尽玩了。”
　　“诶，这就学习了，还想听你讲讲和九爷的事情呢。”谢冰之慢吞吞地把纸和笔拿出来。
　　“没什么好说的，就那样呗。”
　　湛黎说话间，已经写了两道题目。
　　“你有Plan吗？”谢冰之第一道选择题看了三遍，还没看明白什么意思。
　　“Plan？”湛黎脑内演算得飞快。
　　“对啊，你要是想追九爷的话，总得有个Plan吧，告诉我呗，我也试着去追追七中的校草。”
　　湛黎觉得谢冰之很可爱，“追是不可能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追的。”

　　在谢冰之茫然的小眼神里，湛黎用笔帽敲了敲桌面：
　　“人性本贱，而‘贱’的真正内涵是基于人的慕强心理，男人选择保护弱小只是短暂的假象，他们往往更容易被比自己厉害的女性所激发征服欲。”
　　“好像有点道理。”谢冰之迷迷瞪瞪的。
　　“你应该把刚才那段话抄下来好好参悟，小姑娘。”湛黎翻过一面卷子，选择填空什么的真的不够她做，她想来点刺激的，于是把套卷塞回去，翻了一张韩昼的手出卷出来。
　　难度相当高，湛黎快活地把叼在嘴里的笔盖吐出来，不再说话，专心研究起题目来。

　　韩昼暂时卸任九爷，在灵洲的走动没了那么大的规矩，因此他回了趟韩家。
　　韩鹂十八岁，已经是个半大的小伙子，见到哥哥纵然激动，倒也能克制住，不过屁股上还是长了条隐形的小尾巴出来，摇晃着，“哥！”
　　“嗯。”韩昼摸摸他的板寸头，扎手，不如湛黎的柔软，“长高了。”
　　韩母闻声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韩父常用的玻璃杯，里面盛了一堆胶状的不明物质，见到韩昼——
　　“呀！阿昼回来了啊！”夏苏朝顿时顾不上杯子，匆匆往女佣手里一塞，快步朝韩昼奔来。
　　“妈，你慢点。”韩昼无奈地迎上去。
　　“啊呀呀，妈妈有好久没见到你了，前阵子退灵剂算是彻底解决了？”
　　夏苏朝拉着韩昼在沙发上坐下，韩鹂挤在韩昼身边，巴巴地想听哥哥讲故事。
　　“还有一点收尾工作，爸呢？”
　　“管理局开会。”韩鹂剥了个橘子，递给韩昼一瓣。
　　男孩子比女孩子总是要粗糙些，橘子上的网状筋络密密麻麻垂挂着，韩昼忽然想到，湛黎最讨厌吃这种味苦的筋络，每次都要把张欣然剥干净的橘子再加工，直到一点白色的渣都看不见。
　　为此没少挨他的骂。
　　每次挨骂，小孩总是笑嘻嘻地蹭过来，塞一瓣橘子进他的嘴里，然后狡辩道：“九爷你尝尝，是不是比之前的要甜？”
　　韩昼把韩鹂给他的橘瓣放进嘴里，轻轻一嚼，果然，甜味虽甘芳，有清苦的口感萦绕，确实少了几分滋味。
　　韩鹂看到韩昼皱眉，“酸吗？我觉得还好啊。”
　　韩昼摇摇头。
　　“我尝尝。”夏苏朝强行管韩鹂讨了两瓣，“不酸啊，挺甜的，阿昼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老话说得好，尝东西变味道的话要当心，是生病的前兆……”
　　“妈。”韩昼拍拍她的肩膀，“别乱想，没有。”

　　“对了，有件事情，妈一直想问你。”
　　夏苏朝像是憋了很久，到真的要问的时候，又有一点退缩。
　　韩昼神色倒是坦然，“你说。”
　　“听你父亲说，你在物质界领养了个孩子？”
　　“噗——”
　　韩鹂在一旁喷了半只橘子出来，顾不上擦嘴，对着韩昼大声道，“什么？！哥？！你认真的？！你堂堂灵洲九爷连婚都没结跑去领养个孩子算怎么一回事？！”
　　韩鹂把夏苏朝想问的话一次性喊了出来，夏苏朝索性就不说话了，盯着韩昼看，想从他嘴里得到个答复。
　　韩昼不疾不徐，“确有此事，她叫湛黎，比韩鹂小上一岁。”
　　“筱筱打电话过来哭过两场，说白了，你把手里的推荐信给了那孩子？”夏苏朝对此略有些不满，语气不由得严厉了几分。
　　“嗯。”韩昼不否认。
　　“理由呢？”韩昼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夏苏朝想了想，还是把声音放柔和了些。
　　韩昼替她倒了杯白水，“母亲，这是我基于灵洲九爷的身份做出的决定，目前，还是机密。”
　　他了解夏苏朝的脾性，随性起来相当随性，较真起来又谁都糊弄不了。
　　因此他不打算做一点无用功的安抚，而是认真地向她解释这件事情。
　　“这么说来，连你父亲都不知道？”
　　“当然。”韩昼道。
　　夏苏朝心情平复了一些，“既然那糟老头子也不知道，那我不知道便罢了。”
　　糟老头子……
　　韩昼没忍住，嘴角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但随即湮没在韩鹂接下来的话里——

　　“妈，明晚筱筱姐不是要来吃晚饭吗？那陆云青跟着一起来吗？”
　　夏苏朝理了理发髻，“陆焱只说会带筱筱过来，但我想着既然是周末，云青应该会来吧。”
　　“啊……不想见到陆云青……”
　　“就因为你被她压着万年考老二？”夏苏朝点点他的脑门，“就这点出息。”
　　“才不是，”韩鹂大声反驳，声音却又立刻低下去，只小声咕哝，“我就是纯粹不喜欢她这个人。”
　　韩昼被韩鹂一句话惹了心情，自然是要报复回去的，于是问道：“刚入了聚灵？”
　　“对啊，哥，才突破的，气息还有点不稳。”脸上满是洋洋得意。
　　“湛黎身处物质界，修炼不足半年。”韩昼故意把话说了半截。
　　韩鹂果然上钩，嘴巴一努，“哎，物质界灵气都快干涸了，那孩子岂不是连灵气的味道都没闻过？”
　　韩昼不紧不慢地摩挲指腹，道，“韩鹂，有一点我可以向你承认，湛黎在体质上稍有特殊，但这点特殊，远不到可以碾压灵洲人士的程度。”
　　“哥、哥，你想说什么？”韩鹂嗅到了不妙的味道。
　　夏苏朝目不转睛地盯着韩昼。
　　“湛黎，已是视界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