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蝶记》晴芜

34、第 34 章

　　苏月跑了一会儿，渐渐变成了走。他就在雨中走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偶人。
　　这时，一把伞忽然悬在了他的头上。苏月睁眼一看，是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神态打扮，都和萧点有几分相似。
　　苏月开口，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你是谁？”
　　女子温柔笑道：“我叫雪漱，是您浣冰院中的侍女。今日风雨在外，大家都很担心您呢......”
　　苏月轻轻挑眉：“哦？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雪漱挨近他一些，眉眼却低顺：“大人现在要回浣冰院么。”
　　苏月在心里轻嘲一声：“不回。我就想这样走一会儿。”
　　雪漱不动声色地把手攀上苏月的臂膀，发现他的身子滚烫：“大人......”
　　这时，萧点终于追过来了，她刚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苏月忽然对雪漱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雪漱脸颊上飞起两朵晕红：“啊......雪漱自然是仰慕大人的。”
　　苏月扳过雪漱的下巴，就对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过了好久，两人才分开。苏月扭头去看萧点，发现她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苏月立刻追上去，一把抓住萧点的肩膀，强迫她转过来看着自己：“我这样，你一点都不生气？”
　　萧点眼神古怪地看着他：“我好像没有什么立场生气吧。你放开，我要回去了。”
　　苏月倒抽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他指着身后娇喘微微的雪漱：“我现在就过去操/她，你信不信！”
　　雨停了，萧点把伞收了起来。她拍拍苏月的肩膀：“晚上凉，你们还是到屋里去比较好。我早说过让你找个好女孩成亲，既然雪漱是你的选择，那我祝你们幸福......”她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只要不耽误正事就行。”
　　苏月不再理她，转身就抱起雪漱把雪漱抵在墙上，雪漱细细的喘息很快变调。
　　萧点真的走了，只不过她走了两步就从高高的石台上摔了下去，这一摔她可能会死。
　　苏月察觉到异动看过去，只觉得心跳呼吸瞬间停止，但他不会武功，根本不可能接住她......
　　说时迟，那时快。从树丛里飞出一个玄色身影，一把接住了萧点。此人正是青羽卫统领崚峤。
　　崚峤抱着萧点缓缓落下，他怀里的萧点早已昏迷，眉毛却皱在一起，好像在做噩梦一样。
　　苏月来不及整理仪容，就飞奔过去。他颤着手摸她的脸：“点儿......”
　　崚峤沉声道：“苏大人快给大人看看吧，大人从服用敛魂丹后，身体就一直不好。”
　　苏月连忙替萧点把脉，还好，只是情志不抒引发的昏迷，并无大碍。
　　这时雪漱走了过来：“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苏月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没有。你走吧，离开浣冰院，离开京城。”
　　雪漱大仇未报，犹不甘心：“可是......”
　　苏月把自己的手骨捏得几乎错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点儿以前全都告诉我了。你是不是有个女儿？你若再来纠缠我们，我就把她杀了。”
　　雪漱颤抖起来，她转身跑走，后来果然再没出现过。
　　第二天，苏月把自己用血养了多年的冰莲全摘了下来，准备去找萧点下跪赔罪。
　　苏月刚来到洗梧阁，就看到里面的宫人慌张地跑来跑去。
　　苏月拉住一个侍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说：“苏大人，萧大人今天一早就失踪了。但大家都说，说......”
　　苏月心中方寸大乱，眼神却一凛：“说什么？”
　　侍卫打了个寒颤：“说萧大人因为压力太大，已经弃官逃亡了！”
　　“什么......”苏月撇下侍卫，直直闯入内阁。
　　里面只有云冉一人，他正在焚香临帖，仿佛门外的喧嚣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平常此时本该给孩子们讲课的。
　　苏月克制住内心的慌乱，直接问他：“点儿呢？”
　　云冉轻轻给笔添墨：“今晨有人来报，说崚峤逃跑了。她一听就立刻追人去了。”他又笑了笑，“不过以她莫测的性格，最后和崚峤私奔了也未可知呀。”
　　苏月瞳孔紧缩：“她怎么走的？从哪条路走？走前和你说了什么？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云冉笑容温柔：“我为何要着急？我最爱的人本来就不是萧点......”他眼底笑意渐深，凑到苏月耳边轻声说：“我最爱的人，是蕹白啊。”
　　苏月脸色骤然转为青白。
　　云冉好像在讲述一件非常令人愉悦的事：“说来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年用计骗我，萧点如今也不会用这种最恶毒的方法惩罚我。不过也还好，我已经学会享受了......何况在她这里，我还能常常听到阿白的消息呢。”
　　苏月捏住他的手腕，直接让他骨头错位。锦族人力量小，皮肤软，所以连萧点都能摆布他。
　　云冉非但不叫痛，还畅快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苏月几乎扳断了云冉全身所有的关节，直到捏断他脊椎，让他痛得出不了声为止。
　　这时，萧点忽然推门进来：“天啊，我才出去一小会儿，你们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在萧点的命令下，苏月给云冉全身的骨头复了位，又细细包扎好。大概一百天之后云冉就会痊愈。
　　萧点等一切安顿下来，再走到云冉床边，眼中竟有些责备之意：“你真是.......”
　　云冉眼角流下一滴泪，转过头不去看她。
　　萧点轻柔地帮云冉把被子盖好：“罢了，都是我造的孽。我一会儿好好陪你。”
　　出了内室，萧点又从苏月手中接过那束快要枯萎的冰莲。这冰莲不仅样子美丽绝伦，而且它的每一片花瓣都能拯救一个快死的人。
　　萧点真心说道：“阿奴，谢谢你，我很喜欢它们。你先站起来吧。”说完她伸出一只手去牵他。
　　苏月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他牵着萧点的手缓缓站了起来：“皇上应该也在找你，你先进宫复命吧。”
　　萧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嗯。”
　　来到宫中，萧点还未来得及下拜，玉城就冲过来扶住她：“萧爱卿啊，你去哪儿了？真的是把朕急坏了啊！无论如何，朕和尧国的百姓都不能失去你这样的肱股之臣啊！”
　　萧点道：“微臣今早是去追赶一个手下，方才引起宫中议论。万请陛下治臣之罪。”
　　玉城眼中有了些责备之意：“萧爱卿忠心耿耿，朕怎么会治你的罪？倒是那些无用的手下，如若逃跑，派人去处置了就是，何须你亲自去追？”
　　萧点看着玉城：“不敢欺瞒皇上，臣去追赶的，正是崚峤。”
　　玉城当然知道崚峤这个尴尬的存在，他听到这话也只能笑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萧点道：“陛下，其实崚峤此去并不是逃跑。他也是追人去了。”
　　玉城这才有了些好奇：“他去追谁了？”
　　萧点微微一笑：“回陛下，崚峤是去追他帐下的一个名叫东祁的士兵。此人虽相貌平平，但身怀将才。因不得重用而负气逃跑，所幸崚峤追上了他。”
　　玉城让萧点把此人带上来，立刻封为将军。
　　过了几天，萧点找到苏月，拉住他的手说：“阿奴，我决定回离花宫借兵。”
　　苏月温柔道：“我陪你去吧。”
　　萧点一把抱住他：“不，阿奴。我还是希望你留在尧国坐镇。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
　　她又轻轻笑了：“其实支撑我回去的勇气，很大一部分是你给我的。谢谢你，阿奴。”
　　苏月回拥住她：“最应该被感激的人，是你才对......”
　　萧点在青羽卫们的护送下回到离花宫。黎熙为她大摆宴席接风洗尘，夜间还送了许多美女到她房中。
　　萧点被美女们围在一起捏来捏去，她实在无法，只好陪她们扔了一晚上的骰子。
　　第二天，黎熙找到萧点，将一盘子鲜花送到她眼前。
　　萧点挑中一朵，正准备簪上。黎熙却跪下：“宫主，属下明白您要的是什么。如果宫主能施舍给属下一样东西，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为宫主分忧。”
　　萧点看着他的眼睛：“你说吧。”
　　尧国和原国生死攸关的大战一触即发。顾红盐和玉城亲自领兵上阵，在桓溪与仙来的交界处开战。
　　双方各有优势，打得难解难分。薄宵本是万人敌，奈何有东祁等几位将领围攻，他手持七星龙胆枪竟也不能占上风。
　　薄宵和众人一路追打，竟到了一处极狭隘的山谷之中。薄宵再看时，东祁等人已经不见了。
　　薄宵冷笑一声，挥起七星龙胆枪正准备施展，他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雪衣飘飘的人，苏月。就是在这样的寒冬腊月之中，苏月也有一股泠然仙气。
　　薄宵知道苏月惯会剑走偏锋，因此暂收了枪：“苏无心？不知你有何贵干。”
　　苏月被他的杀气震得一颤，面上却微笑依旧：“在下只是想告诉薄将军，我已经联合手下士兵谋反了......当然萧相并不知道此事。”
　　谁不知道萧点和苏月同体连心？苏月这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薄宵不欲再与他废话，提上枪便准备飞出山谷。
　　“且慢！”苏月做了个手势，“在下要给薄将军看个好东西呢。”
　　山谷顶上埋伏着士兵，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幅幅巨形卷轴展开，让薄宵看了个清清楚楚。
　　卷轴上绘的都是这些年萧点的经历，可绘画之人故意将萧点的形象丑化。还将萧点卖/身那段时间的情景添油加醋地着重描绘。
　　看着看着，薄宵的表情渐渐扭曲。他倒不是有多同情萧点，只是无端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苏月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这些画作，本来是在下事成之后，准备送给萧大人好好欣赏的。薄将军既然是她的兄长，就先替她参详参详吧！”
　　薄宵浑身颤抖，他举起七星龙胆枪指着苏月：“贱人......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