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蝶记》晴芜

33、第 33 章

　　教中长老正拿着象征着宫主地位的黄金头冠，准备戴在新宫主的头上。但长老内心其实是不太愿意的。
　　新宫主是位眉目如画的俊秀少年，他恭敬地低下头，准备接受这份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荣耀。
　　谁知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大喝：“慢着！”
　　众人诧异地看向宫门。一位貌若天仙的蓝衣女子，正用绳子牵着一个浑身血污，头发散乱的人。那个“人”像狗一样四肢着地，有口涎从她嘴里不断淌出来。
　　这蓝衣女子正是蓝素女，她牵着的人自然就是萧点了。
　　蓝素女轻笑一声：“现在来竞选宫主，还来得及么？”
　　俊秀少年没有说话，他身旁的长老倒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是哪里来的小娃娃？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回家吃奶吧......”
　　长老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点掐住脖子，瞬间吸成了人干。
　　这一下之后，萧点开始大开杀戒。整个离花宫几乎被她血洗了一遍。
　　蓝素女站在一旁，一边控制蚕蛊，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最后萧点把五根手指放在俊秀少年的头上，少年急速说道：“你才是宫主，你才是！！”他的手已经把自己的大腿掐出了鲜血。
　　萧点站在那里不动。
　　少年颤声说：“宫主仙寿永继，德与天齐！”
　　殿中还活着的人立刻附和：“仙寿永继，德与天齐。仙寿永继，德与天齐！”
　　蓝素女走过来把萧点扶到宝座上，萧点也不说话。原来萧点已经睡着了。
　　萧点戾气消除后正式出任离花宫宫主一位。她将蓝素女封为右护法，将那位差点当上宫主的少年黎熙封为左护法，圣女未定。此外她还颁布一项规定，那就是任何人都不得在离花宫中使用蝶蛊。
　　萧点出任宫主之后，日日花天酒地。这天蓝素女来找她，发现她正在天池里沐浴，池中洒满了珍稀的花朵，有一群美人环绕在她身边。一位美人在为萧点细细按摩，另两位美人一左一右地给她喂东西吃，时时调笑取乐。还有几个美人在岸上吹笛抚琴，奏着渺冥的音乐。
　　萧点衣衫半敞，眼神慵懒。她看见蓝素女，微勾唇笑了笑：“素女，你来了......要不要一起喝酒？”
　　蓝素女几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手中的酒盏抽走，然后肃声道：“你们，都下去。”
　　岸上乐声骤停。萧点身边的美人们害怕地挤在一起，却不敢走。萧点一手抵住岸边玉石，轻声道：“蓝护法既叫你们下去，你们便下去吧。”
　　美人们这才战战兢兢地上岸离开了。
　　萧点笑着看蓝素女：“你怎么这么凶？都把她们吓着了。”
　　蓝素女挑眉：“我来帮你疏通经脉，你别乱动。”
　　萧点弯弯眼眸：“嗯。”
　　蓝素女下了水来到萧点身边，萧点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素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南宫清吗？”
　　蓝素女神色未变：“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转过去，我要开始了。”
　　萧点没有放手，她淡然地把她和南宫清过往说了几句。蓝素女的脸色渐渐转为青白，这一池的水是热的，还冒着袅袅白烟，可是听到这些话，让她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萧点捏着蓝素女的手骤然握紧，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传送到蓝素女体内。
　　蓝素女尖叫道：“你疯了！快停下！”
　　萧点气息不稳：“你别说话，万一我一不小心把你杀了怎么办......”
　　传功完成，萧点已经虚弱至极。她靠在石头上轻声说：“有我的内力护心，你的病症应该不会再随意发作了。你以后好好的，好好的当个仁慈济世的医者吧......”
　　第二天萧点留书一封，说自己要去云游四海。自此身后诸事，已不是她能知道的了。
　　萧点长舒一口气：“终于讲完啦。阿奴，我扶你回屋好好休息吧。”
　　苏月站起来，牵起她的手，轻轻一笑：“你看，我早就好了。”
　　却说当时蓝素女看了这信，大笑几声，也飞出宫门，仿佛随萧点去了。只留黎熙一个人守着这空荡荡的离花宫。
　　还有一件萧点不知道的事，那就是蓝素女可以通过蚕蛊和她心念相通。若想找她，随时可以找到。
　　有一次蓝素女暗中寻到萧点，看到萧点在一间破屋里接客，两个男人正一前一后同时上她。
　　蓝素女看了一会儿，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这日，萧点他们得到密报，说顾红盐正在大规模召集兵马，看来是想和尧国决一死战。
　　探子还着重说道，顾红盐找了繁族首领，向骁勇善战的繁族借了大批兵马。
　　“繁族？”萧点微微皱眉。
　　苏月道：“怎么了？”
　　萧点敛眸：“云冉曾经跟我讲过，他的父亲因怀疑他母亲与人私通，差点杀了他们母子。而那个所谓‘奸夫’正是一名繁族人。”
　　萧点勾起一丝笑：“那‘奸夫’名叫湛罗，当今繁族首领也叫湛罗，为免也太巧合了吧！”
　　苏月顿时心领神会：“你是说，云冉可能是湛罗的儿子，我们可以通过云冉拉拢繁族人。”
　　萧点轻啜一口茶水，成竹在胸地说：“不是可能是，而是一定是，必须是......”
　　萧点通过一番安排，让云冉和湛罗成功认亲。最后湛罗答应和尧国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原国兵马。
　　萧点拉着云冉的手正要往外走，湛罗忽然道：“慢着。”
　　萧点顿时心如擂鼓，难道湛罗想反悔？
　　萧点和云冉都回过头来，萧点恭敬地说：“大人，您有何吩咐？”
　　这么多年过去了，湛罗面容依然俊美，但他眼神中的沧桑无法掩饰，他沉声道：“你既与云儿结为夫妻，你可能够一生只爱他一人，永不后悔，永不背叛？”
　　云冉在心里苦笑，这个问题，你是问错人了啊......
　　谁知萧点一把捏紧云冉的手，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我和云哥哥必当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云冉颤抖着想把手抽出来，可萧点越握越紧。
　　湛罗声音毫无起伏：“你敢发一个毒誓吗？”
　　萧点立刻三指并拢，举在耳边发誓：“我萧点此生只和云冉一人在一起。如若违誓，必当堕入阿鼻地狱，时刻受烈焰焚心之苦。而且，”她闭上眼睛：“......永不超......”
　　“别说了！”云冉双眸垂泪，“我相信你，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湛罗看云冉如此痴态，心中居然涌起难言情绪，是悲？是怜？
　　末了，湛罗轻叹一声：“你们走吧。以后......都要好好的。”
　　与此同时，也有一位少年跋山涉水地前来繁族认亲。
　　少年和他的仆人走在一条小道上，有些迷路了。正在踌躇之际，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位风采卓然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弯弯眼睛：“你们要去繁族王寨么。”
　　少年不顾仆人阻拦，心直口快地说：“是啊。繁族首领湛罗就是我的父亲。哥哥，你可知道去路？”
　　白衣男子信手一指：“沿着树丛里那条道路一直走，就能到了。”
　　少年连身道谢，正准备走。树丛里忽然蹿出几名玄衣男子，刷刷几下就把少年及其仆人杀掉了。
　　白衣男子，也就是苏月，看了看那个倒在地上和湛罗长得很像的少年。然后轻轻摆手：“处理掉。”
　　萧点回到洗梧阁，发现苏月坐在梧桐树下的石桌旁，一动不动就像座雕塑一样。
　　萧点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阿奴，这次我们进行得很顺利，多亏你啦。”
　　苏月微微勾唇，眼中却没有温度：“我听说，你在湛罗面前发了誓，说你生生世世都要和云冉在一起？”
　　萧点一脸娇笑：“哎呀，这种话，说出来也是逢场作戏嘛......”
　　谁知苏月劈手捏住萧点的下巴：“那我呢？你跟我，是不是也是‘逢场作戏’？！”
　　萧点笑容渐收：“自然不是。”
　　苏月把唇凑过去：“不是的话，你就证明给我看......”
　　萧点偏过脸躲避，不想苏月却变本加厉，还握着萧点的手把她压在石桌上。
　　萧点只好用了十成的力，一巴掌狠狠扇在苏月的脸上。
　　萧点脸色僵硬地对他笑了笑，然后迅速起身跑开了。
　　晚上，萧点找了半天没找到云冉，只好自己一个人郁闷地睡觉去了。
　　没想到四周隐有乐声，萧点床前的宽大屏风后，有个衣袂飘飘的人影在跳舞。虽只能看到剪影，亦可知其舞姿曼妙无比。萧点眼睛都看直了。
　　她正准备去屏风后找人，屏风就自己打开了，里面的舞者竟是云冉。他身披薄纱，眉目含情，萧点真恨不得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云冉轻轻一笑：“喜欢吗？”
　　萧点捏住他的手来回抚摸：“喜欢喜欢，太喜欢了！”
　　云冉柔声道：“这是我们锦族特有的舞蹈，一生只跳一次，给自己最爱的人看......”
　　萧点哪里还听得那么多话，她直接把云冉往床上一推，然后扑上去。
　　期间，萧点忽然尖叫一声：“你，你搞什么？你这是要弄死我吗！”
　　云冉低沉的声音响起：“哈哈......你不就喜欢这样......”
　　萧点一惊，从什么时候开始，云冉居然已经这么了解她了。
　　事情结束，萧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最后还是决定出门看看。
　　云冉一把抱住她，声音低低颤颤：“点儿，你能不能不要走。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萧点亲了他一下：“你别害怕。我就出去看一下，马上回来。乖啊。”
　　外面已经下起了雨。萧点一出门就看见苏月杵在那里，头发打湿了黏在脸上。
　　萧点顿时有些生气，洗梧阁的侍卫怎么搞的，大半夜的居然能把苏月放进来。
　　她尴尬地笑了笑：“阿奴，你怎么来了？我给你找把伞吧。”
　　苏月脸上的表情在雨中糊成一团：“这就是你的‘逢场作戏’，啊？！”
　　萧点向前走了一步：“你听我解释......”
　　苏月正要说话，面色忽然一僵，随即大笑着跑走了。
　　萧点一看，原来是衣衫半褪的云冉倚在门边。萧点倒吸一口气，也不管云冉是不是有双会说话的眼睛，拔腿就朝苏月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