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升职记》小草和大树

41、第四十一章

　　裴渡猝然冷笑，声音抬高几分，斥道：“我？我跟他从小就没见过，不过一层血缘，怎么就最信任了？这话说的也不违心？”

　　搁在谁身上，给这样恶心一遭也是不好受的。

　　有用的时候拉过去利用，没用了就扔到一旁不管？

　　她能做到不找萧戎质问，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如今她这个好父亲却要来找她？

　　痴人说梦！

　　高长歌分析道：“萧戎知道你出身怀苍山，对你的底细了解，品智才能你最合适，况且你本与方徊相识，可谓亲上加亲……他有两个儿子，嫡子萧琮，庶子萧恭。女儿呢……萧忆绵虽然顶了你的位置，但也算是一个。对了，还有一个嫡女是萧忆娉。”

　　裴渡皱眉道：“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回去。”

　　高长歌摆摆手，道：“你先听我说。若要与侯府联姻，女儿里从萧忆绵和萧忆娉中选，最合适的一定是萧忆娉，嫡女身份嫁到侯府，名正言顺，最合适不过。但有一个矛盾点，萧忆娉的母亲，也就是萧家主母和侯府夫人闺中时就不睦，如今更是断断不肯结这个亲，故而萧忆娉是嫁不了了，只剩下一个萧忆绵。”

　　“萧忆绵也不错，嫁了就嫁了。”忽然，她想到方徊，一脸拒绝道：“能别作践我四师兄不？”

　　高长歌咧嘴一笑：“将军府和侯府的联亲至关重要，萧戎极为看重，而萧忆绵非他亲女这件事他也知道，再加上以萧忆绵的能力在侯府待着屁用都没，毫无价值，所以……”

　　“所以就将注意打到了我这里？亏他能想出来。”

　　“呵呵。其实还有一点，萧戎一直想认回你，此次也是个机会，你若回了将军府会以嫡女的身份出嫁，也算是认祖归宗，有了个好身份。”

　　裴渡听后，心中一阵冷笑，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高长歌劝诫道：“阿渡，凭心而言，你的确该回将军府，你如今在外一人，没有依靠，回了将军府，也算是有了根，而又是在南梁，你我又能经常见面，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照这么说我该嫁给方徊了？”

　　高长歌站起身，清风拂过，已入秋，竟带着丝丝凉意，他脱下外衫，搭在裴渡肩头，认真道：“我自然不会让你嫁给方徊，我只是希望你回去。”

　　裴渡站起来，看着皎月弦空，像是回到山里时一样，手叉腰，道：“你们太相信我了，我看的清，但不代表我事情也做的清。我不屑与萧忆绵较量，也懒得回了那边还要费心思，如果那样，还不如在外面玩，至少还能称心如意。”

　　她转头，努力扬起笑容，笑一声：“你何时跟我说话都这么有心思了？一心想让我回去，也是知道我跟你们关系好，以后帮助方朝在梁宫也有了萧戎这一大臂膀。长歌，你变坏了。”

　　高长歌一愣，倏地变色，立刻道：“阿渡！我绝无此心！”

　　裴渡也是一愣，没有想到高长歌会否认的这么干脆。

　　高长歌深吸一口气，道：“阿渡，我可能会利用很多人，但唯独你不会。前段时间我还在山上的时候知道了这些破事，压根连想都不想，只是如今看你在北齐也不好过，才顺嘴一说。”

　　裴渡手抚上他肩膀，拍打两下，道：“我明白了。”

　　高长歌道：“卓宗凝肯定不能在北齐待了，方朝应该会将她带回南梁，你呢？还等齐落英吗？”

　　裴渡噤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

　　高长歌说的很现实，但她真的不想回南梁去搅那摊浑水，百般思虑后，无奈道：“去就去吧。对了，我要带上一拨人。”

　　高长歌疑惑道：“李牧倾他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裴渡道：“不是他们，是卓家军在荆城的一拨人，为首的副将叫寇郝，你帮我把他们弄出来。如今卓家军已败，荆城又在叛军手里，不如我将他们带走，也算是保留了一部分卓家军势力。”

　　高长歌沉思后道：“这样会不会对你不方便？卓宗凝如今的情况肯定不能带兵，最后这些人交到你手里，而你又要回萧家，总会不方便。”

　　裴渡笑笑道：“你应该这么想，我要是带一波人回去，萧家那些人若真想把我怎么着了，也要顾忌三分。别家女儿首饰珠宝是支撑，我就勉强带波兵回去吧。”

　　高长歌手指着她，大笑：“可以啊！连这方面都考虑到了？”

　　裴度微笑一下，她当然要把这些全部想好，否则光个人回去太危险了，就算有高长歌的帮忙，但他也始终涉及不到将军府的家事，故而到时候还是要靠自己。

　　说起萧戎，谈起萧家，他真的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么多年了，她压根儿就没想过有一天会见到他的父亲，有恨有爱，复杂的情感在心中不断交织。

　　两人闲侃几句，说了些有的没的。本打算下去睡觉，但高长歌还想等一等方朝，于是他们就在上面多坐了会儿。

　　方朝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他面色不善，脸色也不是很好，见了裴度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位二师兄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裴渡暗自嘀咕：“这难道不是你的二师弟嘛？”

　　方朝道：“明天动身回南梁，这里不能久留了。”

　　裴渡道：“啊？这么快吗？师兄，我这次跟你们一起去南梁吧？”口误，她又叫方朝为师兄了。

　　方朝倒是不在意，点点头看向高长歌，道：“你劝的？也好，跟着我们一起走，反正这里也难待不下去了。”

　　听这话的意思，看来高长歌的确是临时起意，之前并没有告诉方朝想带她走的事情。

　　方朝刚准备离开，脚下却一顿，轻声道：“阿渡，那萧忆绵……”

　　裴渡嗤笑道：“至少我现在不会动她。”这是她尽力克制自己的了。

　　方朝道：“好。萧忆绵明天不会跟我们一起走，我另派人送她，这样大家心里都能好受些。”

　　说完，方朝去看卓宗凝了，他今晚并没有多说和方辞的过程，但从样子上看，并不好过，要不也不会拖到现在。

　　当年还在山上时，方朝就经常感叹，日后若是与方朝为敌，绝对是一大难题，如今却是印证了。

　　天微亮，外面已经有几辆马车缓缓而来，停在院子外，马车寻常，并不豪华，卓宗凝经过昨晚的一闹，身子更弱了，方朝和她一辆马车，而裴渡则和高长歌一辆。

　　没走官道，尽量绕小道，行了许久，在一处偏僻的荒地处，高长歌下车，在外面吩咐了一些事，重新上马车后，低声道：“我派我的人去接应寇郝那边了，这事就别给方朝说了，他可能会顾忌卓宗凝的关系，将那些人全部处理了。”

　　裴渡黯然摇头：“这样只会伤了卓宗凝的心，方朝这是在断自己后路啊。平日里看起来挺睿智的人，怎么在这些事情上净犯傻？”

　　高长歌道：“做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他希望将卓宗凝身后的力量全毁了，这样等于断了卓宗凝后路。”

　　裴渡漠然。

　　倘若有一日有人敢这么对她，她绝对将那个人大卸八块，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还待在那人身边？

　　两人坐在马车里，各有心事。

　　沿路萧瑟，又已是秋季，枯叶落地，马车碾过，清脆的咔咔声不断环绕在耳边。

　　三天后，外面车夫突然道：“公子，前面走不通了。”

　　高长歌和裴渡警惕的对视一眼，高长歌试问道：“怎么？”

　　车夫似乎也很奇怪，纳闷道：“前面一堆乱石，根本就过不去。”

　　这条路是他们精心选过的，就是想着虽远虽偏，但至少安全。

　　此处有乱石？又不是山路，该不会是人刻意封路吧？

　　高长歌眸中深沉，道：“阿渡，不管发生任何事，你带着卓宗凝都先逃走，不要管我们。”

　　方朝那边已经过来了，裴渡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正好瞧见一脸冷漠的卓宗凝。

　　方朝道：“往东走，有怀苍山接应。”

　　刻不容缓，一匹马，她带着卓宗凝就往东飞奔而去，这种暗处有人的感觉不好受，像是被时刻盯着一样，直到看见了怀苍山的内编，这才心中安定。

　　裴渡刚下马，就看见了不远处走来的萧忆绵，卓宗凝自然也是看见了，脸色一青，她没来得及抓，只见卓宗凝顺着方向就充满杀意的追了过去。

　　萧忆绵连连尖叫，幸好她身边还有方朝派的人，所以还算是拦住卓宗凝。

　　裴渡也赶忙过去，叫道：“不许伤她！”

　　这几名内编显然是认识她的，一顿，面面相觑，有一个胆大的，躬身行礼道：“裴师兄。”

　　裴渡身子一僵，道：“不是师兄了。”

　　几名内编哪里管这些，纷纷行礼道：“见过裴师兄。”

　　看来她当年在山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至少现在已经请辞了，还能有人愿意叫她一声师兄。

　　卓宗凝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手筋突显，怒骂：“滚开！”

　　裴渡给个眼色，立刻有人将萧忆绵准备带走，谁知萧忆绵却也胆大了，挥身上马，立刻就逃，卓宗凝见势反应最快，骑着马就追了上去。

　　“糟糕！那个方向东吴和北齐正在交战！”一个内编焦急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