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升职记》小草和大树

20、第二十章

　　裴渡走到内编身边，低耳道：“把萧姑娘带走吧。”

　　内编一开始没注意到萧忆绵，因为萧忆绵一直坐在远处，安安静静的，直到裴渡提到了，这才沉声道：“搞什么！？怎么还混进来一女的？？？”

　　裴渡笑道：“跟你们无关，她有长老令牌，进来很容易，之后又一直跟在我们身边，你们没发现也是有的。”

　　内编手叉腰，有些疲惫道：“完了完了，我的好日子估计要到头了。”他摆摆手，道：“你们赶紧的，别磨蹭了，谁要能赢就赶紧出去，大家都忙着呢！老九！去把那姑娘送出去！”

　　裴渡摸摸鼻子，有些迷茫。

　　清风拂过，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偶尔有蜜蜂蝴蝶顺着飞来。

　　如此美景，若是打破实在可惜。

　　但是！李牧倾和唐逊现在这扭扭捏捏的样子算什么？

　　唐逊道：“你们都等什么？还不出去！反正我们赢不了你们。”

　　唐逊此话不作假，就算她不参与，但不论文斗还是武斗，唐逊那边都是比不过的，实力悬殊。但也正是李牧倾的话，若是唐逊未赢，此次就可能面临着下山的危险。

　　不然手下留情一次？

　　不对！

　　她哪次不是手下留情？这次要是输着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太难堪了。

　　惆怅啊。

　　裴渡道：“李牧倾！”

　　李牧倾被吓得一抬头，啊一声。

　　裴渡道：“短跑。你和唐逊去比短跑，从这里跑出山，哪个人赢了就算哪个队赢了！”

　　这是她能想出最折中的办法。

　　李牧倾咬牙道：“行吧！”

　　两人将衣袍挥上绑起，又将腰间的玉佩穗子全部卸下来交到各方队友手中。唐逊专门将发冠卸下，仔细看了眼上面衔的玉，把一身贵重都放好了，这才开始活动脚腕手腕。李牧倾比较简单，他只是把烂了的衣裳大概一缠，他身上也没有什么金啊玉啊，两下就弄好了，一看唐逊那酸腐样，不大不小的嗤笑一声。

　　唐逊自然听到了，本身平静的心态又被惹起，他瞪眼李牧倾，势必要给对方好看。

　　两人压身抬步，欲势待发，齐落英启声，只见一阵灰尘扬起，裴渡被呛得咳了咳，顺着方向看去，发现李牧倾似乎更占上风，不得不说，她一直比较小瞧此人，但没想到他爆发这么好，开跑后瞬间甩开唐逊。

　　裴渡努力的遥望着那边。

　　齐落英道：“唐逊会赢。”

　　裴渡没多想，道：“可是李牧倾更占上风啊……”刚说完，就见李牧倾脚下一拌，倒在地上，仓促的准备爬起来，但唐逊一勇而超，眨眼间就将李牧倾远远甩开。

　　裴渡扶额，道：“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她忍不住道：“李牧倾个缺心眼的！唐逊未必领他情好不好？”

　　成败已定，裴渡招手道：“走了走了！撤了！唐逊获胜！”

　　众人没敢动弹，木若呆鸡的愣在原地。

　　有师弟结巴道：“散？结……结束了？”

　　裴渡挥挥手，已经走远，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散开，散散落落的往山口走去。

　　内编很焦急，一听结束了，赶忙飞奔离去，直往尚华台方向跑去。

　　裴渡和众人散开时，只见李牧倾不好意思的凑了过来，一脸歉意，裴渡一巴掌推开他的脸，冷漠道：“拜你所赐，我这一年可能都要沦为笑柄了。”

　　说着，她飞跃离开，往留风过影去了。

　　行猎结束的太快，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仅仅两三天就可以结束，路上有些熟悉的师兄一见她，充满诧异，一开始她还愿意解释下，到了后面，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口干舌燥的到了留风过影的院门口。

　　本身打算回她的小院，但一想，那里离萧忆绵的院子太近了，为了不闹心，以后还是搬到留风过影吧，总归这里是方辞曾经住过的地方，现在方辞一走，这地方她若想继承倒也不是不可。

　　已然初夏，山间还好，能清凉许多，但刚一出山，闷热感袭来，浑身上下都不适应，但好在这院子后面被方辞挖了个池子弄了点荷花，顺着石子路一走，不远处还有个竹林，竹林上挂着个木牌，上面刻着留风过影四字，倒也景如其名。

　　留风过影久未来人，里面一应都落了灰，她现在筋疲力尽，根本没力气收拾。

　　行猎时，整个队伍都靠她和齐落英支撑，且不说之前的箭雨，就之后的一天一夜，那也是实打实的闯出来的。

　　竹林间有一个大石头，冰凉圆润，上面还有往年残墨，她靠了上去，身子顿时凉爽，她头侧着，摸了摸石头，瞧着上面的字迹，心中暗道，方辞一直说她太俗，不风雅，如今一看倒也不假，她那里种了一堆桃花树，光是好看，却没意境。

　　怪不得，怪不得师父最爱来留风过影坐……许是尚华台那边太枯燥，来这里寻些静谧。

　　裴渡靠着石头，头枕在胳膊上，不知不觉间睡了很久。

　　直到有人专门来找她，这才醒来，那时，已是第二天。

　　方错来找她时，她还没醒，只感觉有人将她抱到了床上，软绵绵的，旁边似乎还点了安神香，且时不时的还有风齿扇着轻微的凉风，纱帐一垂，层层叠罩，暖日斜阳透过窗纱，留下淡淡光晕。

　　醒来时，高长歌正拿着本册子懒懒的靠在窗下翻阅，温暖的阳光撒在他脸上，只留下温润似玉的绵柔之感，少了平日的嬉笑，人都变得亲和了许多。

　　高长歌见她醒了，眼皮一掀，语气懒散，道：“也不曾沐浴洗漱，能睡到现在，你也是厉害。”

　　裴渡侧身笑道：“咦，不是我三师兄抱我进来的吗？”

　　高长歌将册子放下，慵懒的靠着，手指弯起，半握着撑着额头，身上蜜合色的外衫半搭着，透着柔光格外惬意舒和，腰间别了数枚精致的玉佩，这是身份的象征，但唯独一个东西被单独缀着，与众不同。

　　裴渡笑道：“这墨蓝色的穗子和你这身衣裳的气质不搭，我这里还有些别的花样，要么？”

　　高长歌道：“我瞧这个就很好，这不是和你那个是一对吗？对了，我收你束腰时，你师父给你的穗子呢？”

　　裴渡瞬间坐起身，手拍上额头，懊恼道：“呀！忘了！我给了李牧倾，忘了收回来，那小子可别拿我的穗子惹出乱子！”

　　高长歌说教道：“成天丢三落四的，记着赶紧要回来。”

　　裴渡点头，下床穿上鞋子，走过去，坐到高长歌对面，道：“人长得好看了，穿什么都有气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哪家温柔公子呢。”

　　高长歌笑道：“是么？那简单，我这副打扮只给你看，只属于你的温柔公子，如何？”

　　“……”裴渡牙根一酸。

　　这厮何时这么会说甜话了，信手拈来的假话一套接一套。

　　日头正盛，人也没劲出去，本应该现在去拜见一下师父，但估计那边也忙着呢，还不如等两天，当然，主要也是她自己懒的动弹。

　　高长歌道：“我明天要和方朝方错还有其他师兄们离山一趟，你在山里照顾好自己。”

　　裴渡手摆弄着茶杯，道：“啰嗦。对了，这屋子谁收拾出来的？”

　　“方错，他本打算搬到留风过影，昨天一来就见你在那儿躺着。”

　　裴渡啊一声，道：“不行！我要住这里，三师兄这拦路抢院啊，我不管！”

　　高长歌打个哈切道：“人家哪有你那么小心眼？你想要什么东西没得到过，哪个师兄抢的过你？”

　　裴渡笑道：“这倒是，你们这次出去大概要多久？”

　　“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我去跟着看看，否则我师父成天说我游手好闲。”

　　裴渡去外面打了盆水，简单梳洗后，将发丝绾髻一簪，她看了看那个琅丝衔玉冠，犹豫片刻，决定今天不戴了，至于衣裳，高长歌手边带了一身来，是秋香色的褙襟，腰间用流苏缠绕，轻轻摇曳，玲珑生娇。

　　裴渡道：“怎么这么女儿气呢，会不会有人进来发现我这身打扮认出什么？应该不会吧，留风过影还没人敢擅闯。”如此一想，她也放心许多。

　　高长歌将一旁膳盒打开，茶点清粥摆上案几，裴渡喝口油酥茶，一股茶香味中回弦，清粥撒了点碎末青菜，里面肉糜软糯，色味俱全，只是一闻，便知得她胃口。

　　高长歌夹着小菜到她碗里，道：“桃花糕还要吗？”

　　裴渡豆子一样点头，期盼的盯着，只见高长歌从膳盒最底层拿出一碟桃花糕，刚一拿出，那股甜甜的蜜香味就弥漫开来，透着桃花的芬芳，她赶忙尝一块，道：“我行猎的时候就想着吃这个！”

　　高长歌道：“慢点吃。”说着，他用手将她胸前落得碎渣拍掉，道：“你也不嫌腻。”

　　裴渡边吃边道：“不腻啊，甜甜的多好，人是苦的，食物如果还不是甜的，那多痛苦啊。”

　　高长歌手下一顿，轻笑道：“聪明人。”

　　裴渡笑道：“哈哈哈，对了，你帮我带个人下山呗？”

　　高长歌抬眼，道：“齐落英？”

　　裴渡一愣，笑笑，道：“嗯，齐落英。他想请辞，你把他带下山就好。”

　　高长歌声音一低，直视道：“阿渡，你我之间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的。”

　　裴渡心中一紧，又是一沉。

　　也对，高长歌怎么会猜不到呢。

　　她想培养自己的势力了，而她现在难以下山，齐落英是最好的选择。齐落英不愿受怀苍山的拘束，想要下山闯荡，而她对齐落英有恩，所以她知道只要她说出口，齐落英绝不会拒绝，有些卑鄙，但没办法。

　　她眉眼一沉，眼帘微低，道：“我要是藏着掖着还会让你带人下山？长歌，齐落英有这个能力。”

　　高长歌转头，面色不善，紧跟话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齐落英如何。你以后下山可以直接进入我的势力，掌权管事，又何必自己劳心呢？我已经将你的归宿安排好了……”

　　裴渡将手下糕点放下，用帕子将手一擦再扔到一边，语气淡漠，道：“我的归宿？你将我的归宿安排好了？我的归宿你来安排？”

　　片刻沉默。

　　“……我失言了。”

　　裴渡道：“总之，你要真想帮我，就有空去帮帮齐落英，以后我是流落街头还是豪门贵胄就看他的了，至于你，罩着我就行。”

　　高长歌自嘲一笑，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