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升职记》小草和大树

19、第十九章

　　唐逊乍然出声：“是……你们？”他看见了裴渡身后的萧忆绵，神色一喜，正准备走到萧忆绵面前，却被裴渡伸手一拦。

　　唐逊真的有些恼了，他再不济也是王府之子，身份尊贵，哪怕来了这怀苍山也是在经义馆众师兄弟之上的，而这短短几天，接二连三被挑衅，重点还都是同一个人，就算面前之人是存礼馆的，那又如何？

　　裴渡微微挑眉，瞧着唐逊表情的不屑，回头给了萧忆绵一个眼色。

　　萧忆绵低首，正要移步，却被唐逊叫住：“萧姑娘！你不用怕！”

　　裴渡失笑道：“英雄救美？”

　　唐逊指着裴渡鼻间，张口就道：“我敬你是师兄，处处忍让，却不曾想你步步紧逼，萧姑娘为人善良，你却宁愿轻信他人都不愿帮助萧姑娘！”

　　裴渡眼睛都不眨了，过了半响，弯着身子嚎声大笑，她笑的身子都是抖着的，旁边有师弟扶住她，并道：“师兄，你别笑了……”

　　她并没有感觉到尴尬，反而认为她现在不笑笑，以后这种笑料就难见了。

　　李牧倾骂道：“唐孙子！你不就是仗着你爹是王爷吗，在山里谁认你啊？”

　　唐逊大怒，和李牧倾扭打在一起，地上尘土飞扬，裴渡却还在大笑。

　　齐落英走到她身边，道：“笑吧，你从昨天心情就不好，现在发泄也好。”

　　裴渡听后，手背捂着嘴，眼中淌着泪花，扭头看向一边。

　　旁边小师弟关切的送上帕子，道：“师兄……你别哭了……”

　　裴渡一队的几个师弟，一见她这模样，当即心中不满，他们跟了裴渡这么久，清楚裴渡为人，也越发敬佩这个师兄，心中无比亲切，如今看裴渡竟能笑哭，以为是被唐逊气的，也不顾及实力如何，几人跟着李牧倾就交缠上去，而唐逊身边的人先是惊于眼前师兄竟然哭了，后一看唐逊落入下风，也赶忙滚了上去。

　　这场景十分荒诞，几个青年在地上打的不亦乐乎，一会儿上拳一会儿上脚，李牧倾撒泼，手上扯着唐逊的金丝珐琅发冠，唐逊头上吃痛，咬牙切齿的撕着李牧倾的衣裳，没一会儿，李牧倾就跟被非礼了一样，身上衣服破烂成絮。

　　唐逊披头散发的站起来，这才发现裴渡是什么状况，一愣，被一个师弟直接将外衫扒了下来，唐逊怒骂：“你们都是泼妇吗！？”

　　李牧倾大喊：“谁！？谁扒我裤子呢！”

　　齐落英呵斥道：“牧倾！过来！”李牧倾一怂，没了之前的气势，蔫蔫的走过去，手上还提着腰带。

　　裴渡一手擦过脸，嗓子有些发涩，她道：“别啊，继续打，谁打赢了就可以出去了。”她发现周围师弟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于是补充道：“我出手你们又要说我以大欺小，你们自己打吧，怎么打都行，刚才那样也无所谓。”

　　唐逊哼一声：“谁要听你的啊，不是，你个男的你哭什么啊！我刚才也没有骂你什么啊。”

　　裴渡有些捉摸不透这个唐逊，莫名其妙道：“我怎么就不能撒撒气了？唉，你们这些人啊，过的这么安逸，还成天闹矛盾，要是在存礼馆，你们这性子活不过三天！”

　　唐逊撇嘴道：“我不信，我要是存礼馆的，必然非同凡响！师兄你就是不求上进！”

　　李牧倾道：“你找打啊！”

　　唐逊道：“我怕你！？”

　　裴渡挥挥手，道：“我不求上进，你教教我怎么上进？”

　　唐逊坐下来，作古正经，道：“比如啊，我要是在存礼馆，首先会考个好成绩出来，然后呢，积极出现在各大长老身边，嗯……还有刑堂！我做梦都想进刑堂！之后有机会了再去外面历练一番。这才不枉存礼馆的名号。”

　　裴渡淡定的哦一声，分析道：“想听真话吗？好成绩？没问题，在你没有自己势力的情况下，若是次次拔得头筹只会引人注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积极出现在各大长老身边？纯粹活的不耐烦了，如今敢在各大长老身边晃悠的，哪个是省油的，你自己去观察，不是在山内有人脉就是已经具备了离山请辞的能力，我算个什么，啊不，是你算个什么？”

　　裴渡换口气，看着这群师弟吃惊的表情，心想，她是不是吓到这些人了，于是转换口气，道：“说到哪儿了？刑堂？谷长老所管，你要不是谷长老门下，想跟刑堂有关联？不可能。你要是谷长老门下，只有得了青睐才有可能涉足刑堂，但同理，一枝独秀多不得好死，你想清楚了。最后去外面历练啊……啧，别提了，我当时下山跟你想法一样，然后被咱们的外编设套差点弄死。”

　　唐逊瞠目结舌，道：“这……”

　　裴渡拍拍他肩膀，道：“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不要轻信任何人。存礼馆看似和谐，但也都是表面，之间其实也都是防着的，凭你的智商，呃……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我并不认为你会在里面活的很健康。”

　　李牧倾不服气，反驳道：“高师兄！高师兄就很棒啊！”

　　裴渡表情复杂，道：“高长歌……人家是谷长老的得意门徒，山外有自己势力，掌管刑堂，手段狠辣，当然很棒。但你知道他当年是怎么起来的吗？”

　　李牧倾急道：“怎么怎么？”

　　裴渡换个姿势坐着，手撑着脸，道：“我记着是五年前吧？他那时已经小有成就了，我不说是哪个师兄哈，有个师兄看不惯，有天呢，谷长老让他去深林采药，冬天，他采完药回来，那个师兄却和内编串通好，直接封林了，那时又正在下大雪，谷长老临时有事出山，他就那样在雪林中冻了三天三夜，出来时，整个人都跟死人一样，冷僵冷僵的。小腿也因为和野兽.交手，落了痕迹。”

　　李牧倾怔住了，道：“怎么会这样……”

　　裴渡笑道：“你伤感个什么？之后存礼馆又经历了几次大变动，有过一次大换血，打那儿以后，他人也就变了，虽然和往常一样笑容满面，但心里对人戒备心极重，说一句心思阴沉都不为过，人也活的利益了很多，要不是我和他多年的情分，早都被他如今的心思吓跑了。”

　　有个师弟道：“那……方朝师兄呢？他当年出山无比风光，为什么现在再也不出山了呢？”

　　裴渡挠挠痒，郁闷道：“我也好奇，说不清，每次问他，他都用一堆有的没的把我弄糊涂，听不懂。”她突然拍腿，起兴道：“但是啊！你们一定要巴结好他！他以后很有可能成为长老席的人！怀苍山说不定以后都归他管！”

　　齐落英道：“那师兄现在怎么样呢？”

　　裴渡笑道：“没听唐逊说的，不求上进呗，我就是坐吃山空、坐吃等死的代表，听天由命吧。”

　　唐逊清咳一声，道：“……我不是那意思。”

　　裴渡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突然发现这群人怎么都衣衫不整的，尤其是李牧倾，身上条条絮絮的，她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脖子上怎么有一道抓痕呢？”

　　李牧倾气道：“还不是唐逊！”

　　唐逊道：“我什么时候抓你了！你别诬陷我！”

　　这两人就不能在一起，没说几句就能吵起来，裴渡横档中间，道：“吵吵吵！还没吵够？我耳朵都累了，能动手就别废话，赶紧打，打完了出去了事。”

　　众人皆被这个诡异的画风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没一人肯再打。

　　唐逊道：“不打了！烦死了！你们赢了行吧。”

　　裴渡和齐落英暗处相视一笑，裴渡压声道：“唉，都这么单纯么，我随便几句软话再加个苦肉计，这就收手了？”

　　齐落英道：“你刚才可不像装出来的。”

　　裴渡道：“哈哈哈，趁出山赶紧痛快下，出去了可就又要忍气吞声了。”

　　李牧倾忽的靠过来，低声道：“唐逊之前被记过错，这次行猎他要是没赢，说不定会被赶下山……”

　　齐落英道：“以你的脾气现在不应该是欣喜若狂吗？”

　　李牧倾纠结道：“不是，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

　　裴渡道：“落寞？”

　　李牧倾猛地摇头，道：“才不是！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裴渡叹息道：“你们都怎么想的，刚才打的要死要活，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了，现在怎么又惺惺相惜了？”

　　正说着，远处一群伤兵败将互相搀扶着走来，身上血渍污浊，周围还跟着十个内编左右分行。

　　裴渡一看，这不是之前受伤的两队吗。

　　那两队的师弟一看见裴渡，立刻雀跃道：“师兄！裴师兄！”

　　内编转头斥责道：“安静！”随后又看向裴渡，愁苦道：“你们怎么还没出去？我以为你们都结束了，这才接了这些人出山。”

　　裴渡道：“惭愧惭愧，你们可能要再等等呢，我们还没商量好谁赢。”

　　内编惊诧的问道：“商量？？行猎的规矩变了？”

　　旁边另一内编拽拽那人袖子道：“别废话了！快让他们商量吧，他们结束了我们也轻松。这次内编查山不严，出了事，我们脱不了干系，出去了赶紧请罚，省的外面的定了刑我们都不能反抗。”

　　那个内编脸色一变，看向裴渡，道：“那你们快点儿！”

　　“……”

　　裴渡一噎，这真是最具有神奇的一次行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