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升职记》小草和大树

18、第十八章

　　裴渡检查完伤员，清算后发现自己队伍里只剩了五人，也是损失惨重。

　　李牧倾一见她和齐落英，就像见到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一样，直接抱过来。

　　裴渡道：“你怎么跟个死猪一样？放开爪子！”

　　旁边一师弟道：“师兄，是蹄子！”

　　她安排了一下，准备今晚动身，临走时，为了照顾这些在这里过夜的师弟们，还专门找了点野菜让他们备用，临走时，她感觉自己背后全是感激涕零的呼声。

　　萧忆绵不方便在那儿待着，无奈下，只能带着一起走，但有了下午的教训，她安分了许多，再也没闹过，也因此，裴渡心中暗想，这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平日给好脸色不理不睬，非要在她本就不太痛快的情况下作死。

　　夜晚，一共六人，三人举着火把，其他三人虽时待命动手。

　　李牧倾的药劲过了，清醒后，回忆起白天那场打斗，连连打颤，心有余悸道：“我怎么活过来的？不对，我竟然还活着！天啊！”

　　举着火把的师弟突然靠近，往李牧倾脸上一照，火光忽显，那小师弟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半死不活的，当时还非要拽着我当你的肉垫，我全程被你挡在前面！”

　　李牧倾愣了几秒，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患难时刻见真情！愠兄！这份情我记住了！”

　　裴渡道：“小声点，这里有问题。”

　　李牧倾赶紧收声，警惕的看着周围，他嗅了嗅，奇怪道：“怎么有股烤肉味？”

　　有师弟笑道：“你饿疯了？”

　　齐落英手放到鼻间，闻了片刻，道：“的确是烤肉味，离这里不远，东南方……”

　　裴渡摇头，道：“东南方？怪异。”

　　李牧倾道：“闹鬼了……”

　　裴渡见其他几人面色一动，立刻训斥道：“乱说什么？动脑子想啊。”突然，她站定，看向东南方，发现那边有一处在夜晚十分亮眼，她声音一顿，沉声道：“出事了！”

　　裴渡赶忙将身上的穗子取下一个，递到李牧倾手里，正声道：“拿好了，一会如果有人要动你们，拿这个可以保命。”

　　李牧倾大叫：“师兄！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这么黑……这一个穗子有什么用啊？”

　　裴渡面色沉重，没心情说话，搪塞道：“这穗子是善长老门下的信物，有它在，没人敢动你，拿好别丢了。”她转头看向齐落英，道：“我们走！”

　　两人立刻跑走，齐落英路上担忧道：“那女子会不会……”

　　裴渡心中有些慌，顾不上那些，速度加快，直到了东南方向，只见有个低谷处，一群人围起，火光明亮，皆是黑衣。

　　裴渡空中翻身一跃落地，正好到了那边，她走到方徊身边，忐忑道：“这里……”

　　方徊看见她，摇头不答。

　　裴渡还欲再问，就听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喊声，她顺着声音的位置看去，只见是一个师弟被当场腰斩，行刑的内编没有一丝表情变化，站在那个师弟面前的是方朝，方朝神色冷淡，看向下一个人，道：“你呢？说不说。”

　　那人咬牙不言，方朝挥挥手，没耐心道：“还不说？有骨气是好事，但现在就有些可笑了。”方朝一刀插进那人胸口，冷漠拔刀，又看向下一个。

　　高长歌来了，净手后，道：“有预谋杀人？”

　　方朝用帕子将手上的血擦掉，道：“嗯，杀人后扔到火堆里，怕味道，又用一些野味遮住了。下手挺残忍呢。”

　　高长歌点头，面色淡然，一回头，看见了裴渡，怔了下，随后默然转身，看着还活的几人，一把短刃执于手中轻巧玩弄。

　　高长歌道：“都是同门师兄弟，自己突发奇想不太可能吧，谁让你们进来这么做的？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师弟倒在地上，眼睛充血，摇头道：“师兄！师兄！我错了！只要我说了，你就放过我好不好——”

　　高长歌笑一声，手捏住他下颚，道：“谈条件？”

　　方朝转身，看见裴渡，微微蹙眉，走到她身边，道：“你怎么过来了？”说着，他拉着裴渡准备走向另一边。

　　刚行一步，就听一声撕心裂肺，令人心底彻寒。

　　裴渡咬唇，看向方朝，方朝站定，道：“怕了？”

　　裴渡屏气道：“不知道……这次怎么这么声势浩大？”

　　存礼馆的几乎全到，且还有内编数十人，这么多年了，很少有这种场面出现，没想到竟然今天遇见了。

　　方朝将她带到一边，解释道：“这几人是另一个队的，内编巡查山内，发现这边有味道，一开始没注意，直到一个师兄来这里设劫，无意碰见，才发现出大事了。涉及颇广，他们似乎在调查怀苍山的名册……”

　　裴渡一惊，道：“拿到手了！？”

　　方朝笑笑：“没有，你那个师兄发现后，将他们全部抓获，绑在这里，然后通知了内编叫我们过来了。”

　　裴渡呼口气，安心道：“那就好，他们是北齐南梁东吴？哪里的？谁派的？”刚问完，她就想起，高长歌不是正在逼问吗，于是尴尬一笑。

　　在他们谈话时，那边一直传来尖锐的叫声，听得人心中都是一紧，方朝可能怕吓到她，手一直搭在她肩膀上。

　　过了许久，那边终于安静了，一身血腥气的高长歌淡淡走来，道：“南梁。”

　　方朝颔首，道：“嗯，辛苦了。”

　　高长歌看都不看一眼裴渡就要离开，裴渡绕开，抓住高长歌，道：“我今天话说重了？呀……主要是我当时刚从萧忆绵哪里受了气，所以才把火发在你身上。你说我现在还能惹得起谁，况且这辈子唯一能出气的人就是你了。”她眼睛一眨，黑夜中，眼瞳皎若繁星，她弯弯嘴角，笑道：“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不会怪我。”

　　高长歌不痛不痒道：“我身上脏，别碰。”

　　裴渡蹭上去，道：“我不嫌你脏，没事……”

　　高长歌走开，到了黑暗处，换了身衣裳才出来，他道：“回去吧，趁我们帮你们消灭了一个队，抓机会赢了就赶紧出来。”

　　裴渡悱恻道：“什么叫你们帮我们灭的……”

　　高长歌道：“白天忘了和你说，纪闲和韩迩来信了，说了点山川趣事，有空记着回信。”

　　“好。”

　　这里不宜久留，她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就好，随后看见远处一直守着的齐落英，两人一起回去了。

　　回去后，李牧倾扬起火把，道：“那边怎么了啊？怎么那么亮？”

　　裴渡遥望一眼，那边的确还是火光通明，她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只有一个敌队了。”

　　李牧倾纳闷道：“为什么？”

　　齐落英知道此事不方便说，轻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大事。

　　她其实在凶完高长歌以后就后悔了，之后把怒火压住，又被萧忆绵点着，好不容易把萧忆绵弄的不折腾了，晚上又出个这事。

　　盗名册，竟然还会有人这么做。

　　怀苍山的名册向来不对外公布，天下之人都很好奇如今的权臣将士哪些是怀苍山的，而这些早已离山的弟子各类生活习惯品行包括弱点，都是记录在册的，这是怀苍山的手段，所有人离山请辞后，与怀苍山再无联系，如若敌对，以此要挟，也没人敢放肆。

　　南梁……听高长歌说是南梁派的人。

　　其实也说的过去，南梁如今参战，自然要做好准备，只是，他们手伸的太长了，怀苍山连最强势的北齐都是忌惮三分的，他们竟然敢直接派人进来偷名册，当真胆大。

　　挥去脑中思绪，眼前当务之急是赶紧获胜，就剩一队了，应该不难对付。

　　他们几人一分不敢耽搁，由于带着萧忆绵，速度肯定会放慢，所以全程是裴渡和齐落英去探路，各类陷阱都被除净后，李牧倾带着几人再过去。

　　偶尔碰见猛兽，配合之下倒也是能战过。

　　天微朦亮，李牧倾揉揉眼，道：“第一次啊，往年行猎怎么都会在山里耗个十天左右，此次难度增加，怎么两天就结束了？”

　　裴渡道：“存礼馆行猎其实也是十天左右，这一次，我们怕是破纪录了，怀苍山开山以来最快出山的一次。”

　　李牧倾哈哈笑道：“那挺好啊，青史留名，以后名册上给我记一笔，说李牧倾！曾经在百般艰难下，坚持不懈的突出重围，在种种困难下，他没有放弃！最后，以仅仅两天，闯出怀苍山！”

　　裴渡嘴角抽搐，她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能吹的人。

　　齐落英推开李牧倾，道：“出去以后不要乱走，要变天了。”

　　裴渡不经意的看一眼齐落英。

　　李牧倾道：“和昨晚有关？”

　　齐落英道：“嗯，小心点，外面可能戒严了，你没发现昨晚行猎，什么遇袭都没有？外面出了乱子没人管我们，所以速度才会变快，不然你以为呢？”

　　已经快出山了，裴渡道：“藏着吧，我估计另一队快来了。”

　　几人躲进丛中，藏了很久才见到一个队伍灰头土脸的来了，看起来疲惫至极。

　　裴渡仔细瞧一眼，发现为首的那人很熟悉。

　　只听旁边的李牧倾低骂道：“这不是唐逊那孙子吗！”

　　裴渡一打量，好像是之前那个被她打了的。

　　齐落英压声道：“他们队少了一半人，能动手的也就唐逊和其余三个。”

　　裴渡躺下来，道：“落英啊，报仇去吧，他不是得罪过你吗，把他们收拾了。”

　　齐落英眼神一眯，给李牧倾招招手，两人迅速出动，从天而降，唐逊等人措手不及，直接被几脚踢飞在地。

　　唐逊怒骂：“谁他妈的玩阴招！？”他用手捂着眼睛站了起来。

　　裴渡起身，弹弹衣裳的灰，闲散道：“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