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银河来》彼淇有狐

37、第三十七杀

　　阿大还在病中，祭典如期召开。

　　大士殿中供奉着从西域进贡的珍宝异石，由大师开光验渡，太后为首，几位太妃随后，接着皇帝皇后依次取无根水洒下。

　　顾烟对这类召神弄鬼的所谓祭祀不以为意，比起这套莫须有的东西，她本人对异石更感兴趣。

　　这石头说来霎是奇异，那是夜半偷摸来，并不觉有他，想来是楚岚调走了她注意力的缘故，眼下四周人人屏气凝神，她盯着这异石，忽然生出几丝不详的预感。

　　这些共鸣似是闷钟，一下又一下地撞在她心口。

　　怎么回事？要想知道的原委，还得把异石弄到手，唤醒主脑，再做研究——也不知楚岚之前说好祭拜后便赠与她，是不是说话算话。

　　她看朝楚岚，楚岚微微侧目，同她笑了一笑。

　　顾烟忽然定下神，她不知道那是一份怎样的力量，竟让她在这异石前略显烦躁的心境渐渐变得沉寂平稳。

　　太后礼罢，由长春妈妈搀扶着侧身站定。

　　年迈的中老年妇女偶像忽然沉沉地叹了口气，引得众太妃和楚岚顾烟的目光一齐投过去。

　　长春妈妈最是明白太后的心思，瞧见太后神色晦暗，似是想念，忙开口推波助澜，“主子又在为纯妃娘娘的事烦恼了？”

　　这话说的太后定然是求之不得，顾烟心里琢磨，估计她暗戳戳提纯妃，想来是要为这个侄女求情了。

　　顾烟偷偷觑视楚岚，他面上微露出不悦。

　　果不然，太后恍恍回神，摇头道：“阿纯做了错事，本就该罚，无甚好说的。”她的目光扫过楚岚，见皇帝紧绷的神色稍许缓和，叹了一句，“哀家只是在感慨，这偌大的皇宫，后人竟是如此凋敝……祭祀这样的大事，也只有你们皇帝皇后，并哀家和太妃这几把老骨头。”

　　她的目光在顾烟身上落定，“哀家一生无嗣，膝下唯养着皇帝一个，早些年身子骨好的时候，随处走走还不觉孤寂，如今一把年纪，越发企盼多几个儿孙绕膝玩闹，好添几分乐趣。”

　　祝太妃上来劝道：“太后若是觉得烦闷，尽管找我们几个，麻将摸牌，定哄得您欢喜。”

　　“哀家高兴不高兴，这倒罢了。”太后眉宇之间皆是严肃与认真，她又道：“哀家能想起这码事来，实乃近来梦见先帝，帝抚哀家手背，恨早逝，不能瞧见孙儿……哀家一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岂止是这码子。如今的大秦虽说社稷稳固，皇帝也正壮年，但无储君为国本，还是不可。皇后的身子骨还在调理，难以孕育，阿纯又惹得皇帝不高兴，可这事到底不能耽搁……”

　　楚岚几乎已经料定太后要说些什么了，顾烟的目光和他在半空中相撞，她瞧见他眼底的仓皇。

　　正奇怪，便听见太后眉梢微动，缓缓道：“这宫里，是该添几个新人了。”

　　若说前头那一大段陈词皆是铺垫，作开胃菜，这后头一句话才是正经的主食。像是重磅的□□激地在场人等皆撼，而一经传出，又在宫中引发一场腥风雨雪的讨论狂潮。

　　若生脑袋转不过来，惑道：“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彼时顾烟掐了块果皮塞进嘴里，吞了个囫囵，含含糊糊地给她解释，“能有什么呀。就是想要孩子，希望楚岚纳妃呗。”

　　“这怎么行！”若生顷刻间就跳起来反驳，“一个纯妃就分了宠爱，若再来几个，娘娘您怎么办？”

　　顾烟斜视她一眼，“阿大的事，你不还义愤填膺么？”

　　被挤眉弄眼地提及了心上人，若生自知那日失态，不禁红了脸，“阿大是阿大，娘娘是娘娘。如今您在这宫里，奴婢是铁定盼着您好的。”

　　说着方妈妈也加入这同仇敌忾的阵营来。

　　乐颜懒洋洋地斜睨这群蓝星人自危，松散地打了个呵欠，在顾烟的手心磨蹭了蹭痒。“那又怎么样？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顾烟则继续吃瓜，不时懊恼一下：瓜这么好吃，以前怎么就没能发觉呢？

　　“我的娘娘，您怎么想不通呢。纯妃娘娘犯事之秋，太后娘娘顷刻间发话，那铁定是要再提拔母家的姑娘来扶持，就是为了威胁您的地位。纯妃娘娘素日性子宽和温柔，依旧能被嫉妒蒙蔽了双眼，顶撞您，这若上来个脾气本就不好的，有太后在背后，还不每日狐假虎威？您往后的日子，可到不了这般闲暇。”

　　“我知道。”顾烟若有其事地点点头，抬眼望着方妈妈，笑道：“我怎么不知？可那又如何？我现在是能堵上太后的嘴不叫她说出这言辞，还是把有可能进宫的姑娘都杀了？”

　　“他是皇上，大秦之主，天下都是他的。他愿意的是，旁人不能动摇他半分，他不愿意的事，自然也不可能有人强迫他。”顾烟吐出瓜子，示意方妈妈道，“你知道么？”

　　方妈妈愣了半晌，支支吾吾的焦急道：“可皇上怎么也不说什么呢？这几日皇上对娘娘十分关心，帝后关系和睦，自进宫起可没这么好的日子，本以为是破了冰，可太后这样说，皇上反倒没什么成见。这该如何是好？”

　　“谁知道呢……”顾烟眯了眯眼，她蹭去下巴上的果汁，忽然有些恍惚。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回过神来，她便眨眨眼道：“顺其自然吧。”

　　她啊，只是想要异石杀了楚岚而已。

　　可为什么，真的开始期待了呢？

　　都说蓝星人礼节繁琐，异石在祭祀大典后还在诵经七日。好在顾烟得了楚岚的允诺，倒也不急，慢慢候着，只是不知太后那处是动作实在雷厉风行，还是积蓄已久，不过才几日的光景，已然有几位女眷频繁来往宫中。

　　“你还真是不着急啊。”乐颜悠哉悠哉地抖着猫胡子。

　　顾烟瞥了他一眼，将他蹭在被褥上的毛发薅下来，嫌弃地撇嘴道：“我着急什么？异石即将到手，皆届时楚岚对我而言也就再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我还是该杀他的杀他，该篡位的篡位。”

　　说这话的时候顾烟面容沉静语调从容，竟是叫人揪不出半分犹疑。

　　乐颜凝视她的脸孔，半晌点头道：“你高兴就好。”

　　他跳下榻，又准备去吃饭，只是离开之前忽然一本正经的与顾烟说了一句：“若是拿到异石，激活了你的主脑，你仍旧杀不了他怎么办？”

　　顾烟一挑眉，正要用“你瞧不起我”的气势汹汹堵回去，只见乐颜，“其实你自己应该也明白，你不是第一次杀楚岚，楚岚的力量远在现在的你之上。你可能会再次败地一塌糊涂，甚至可能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难得有这样凝重的表情出现在一只猫脸上，这让他看起来蓄势待发，好似盯紧了猎物的捕手。有一瞬间顾烟觉得这家伙正以一副活了许多年的老者，正以苦口婆心姿态给她指明方向。

　　她其实自己也明白的，她明白的。

　　可是……

　　“如果不杀他，那我留在这里的时间和意义是什么？”顾烟冷静反问。她的瞳孔深处慢慢染上一抹自嘲的轻笑，“就这么夹着尾巴离开，或者继续苟延残喘吗？”

　　乐颜反问：“你的选择仅仅是留在宫中或者回去继续当土匪吗？”

　　顾烟一愣，却听见他又道：“在遥远的外星颠簸流离多年的你，就没有一丝一号的心愿……想要回母星，回母家吗？”

　　回到那个，满是血腥回忆的过去吗。

　　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屠杀父母族亲的卡撒最后浴火惨死吗？不，她不想。

　　“凯瑟家族是死是活，已经与我无关了。”顾烟疲惫的摇摇头，甩去脑袋里一幕幕惨状，那些染血的，被尖叫充斥着的画面可怖，曾经无数次侵扰她的梦境，叫她在夜里时常惊醒。

　　她不想再回去了。

　　大概是她的表情显得悲怆又难过，还掺杂了几分脆弱与不甘，乐颜静静地凝视着她。

　　“好吧，是我多嘴了。”他很快道歉了，言罢，便急匆匆的跑出去。窗外很快传来若生欣喜的吆喝声，阿大想来也在，乐颜喵喵叫唤的声音渐渐褪去。

　　当虚伪的快乐化为泡沫，有人提醒着她那些活生生的过去，顾烟难过地向后栽倒，苦笑着勾起了唇角：居然有一天被猫触动了心弦，情况不对说跑就跑，那家伙真是老道又狡猾，早知道就赶紧抓来揉搓欺负一番才对。

　　门窗在不知不觉中被推开，嘎吱声刺激地神游天外的顾烟浑身一哆嗦。

　　她猛地睁开眼睛，却瞧见阿大缓步从山水屏风后走出。

　　远远瞧上去，通体气派，真如哪家的公子般，温润如玉，气宇轩昂。

　　什么时候这小子出落得这样精致了？

　　待到走近了，还是一样的面容，还是一样的微笑。阿大同她行了见过，“寨主。”

　　顾烟招手让他坐下，问他：“你身子如何了？”

　　这一问，那张敦厚的脸便绽放出要叫她宽心的安抚的笑，“那日皇上伤我虽重，可有寨主的关心和若生的照料，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抡了抡胳膊，灿烂道：“您看，好着呢。”

　　提到楚岚，顾烟脸色微沉，可见人确实活蹦乱跳的，她稍许放下心来，“你不觉身子有异，那是极好。”话说到一般顿了顿，顾烟忽然喉头有些哽塞，但她还是继续往下说道：“你来宫中也有几日了，我早该问你，只是一直抽不出空闲，你给我说说……”

　　“咱们山寨，是如何被剿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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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良作者随便取名……随便取……随便……随……（咳咳）
写得太菜了，本来想的设定是挺好的，就是在实践的过程中出了一丢丢问题（我反思我抱头我痛哭）
不过就算是一波三折，好歹也已经慢慢走过来了，虽然数据真的很惨，但我有认真在写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