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银河来》彼淇有狐

36、第三十六杀

　　翌日早晨。

　　顾烟醒来的时候寝殿内空荡荡的，楚岚早已离开。她支着胳膊起身，乐颜从房梁上跳下来催促她添饭。

　　顾烟眉梢一挑，“你昨天去哪儿了？”

　　“你还说呢。”乐颜愁眉苦脸地指指头顶，“昨儿楚岚守了你一宿，我只好在房梁上蹲了一晚上。可累着我了，你说说，你拿多少小鱼干陪我？”

　　顾烟笑了笑，“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怕楚岚了？”

　　乐颜拍爪子怒道：“我不是怕。我是见不得你们成双成对地在我面前发狗粮！”

　　顾烟：“……”

　　她不解道：“这勾引的主意也是你出的，让我骚也是你想的。”顾烟不怀好意地微笑，“现在又怎么嫌弃我黏着楚岚辣眼睛了？”

　　猫须机灵一抖，乐颜就要出声反驳。

　　顾烟神秘兮兮地堵住他的嘴，“你给我小心点说话。楚岚早知道我是外星来客，说不准就暗中盯着我的动向，你胡言乱语暴露了什么，到时候我们都要杀头。”

　　听到掉脑袋，乐颜立即惊恐地捂住了嘴。

　　“你还真信了？”顾烟捉弄计成，指着乐颜的猫鼻子哈哈大笑。

　　乐颜恼羞成怒。顾烟连忙扯开话题，跳下榻就往外走，“我去看看阿大如何了。”

　　乐颜不满于她的随心所欲，但还是乖乖地用于她一同前行的速度小步跑起来。他在路上和她说：“别怪我没提醒你，或许楚岚要杀他不是没有理由，你那个山寨的下属，可能真不是什么善茬。”

　　说到这个，顾烟左右探了一眼，远远看见若生在廊檐下同她招手，顾烟也回招手示意，眼见着若生又转回寝室去照料阿大，她才小声地问乐颜道：“这什么意思？”

　　老猫翘了下巴，傲慢道：“你居然都没发现异常？”

　　顾烟用一副“废话我知道还用问你吗”的表情回敬乐颜。乐颜于是开口道：“他身上的气味和你很相似，但老是说这也是存疑点——他身上并没有异能。”

　　“阿大和我的原身是失散多年的亲戚？”

　　乐颜：“……”

　　他正色道：“不是指蓝星人血统的亲近，事实上你们之间压根就没关系，不然主脑早告诉你了。”乐颜弹弹脚趾上沾的灰，眯起眼睛，“我是指气息，眼神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

　　“你们就像是亲兄弟一样。”

　　顾烟听他慢慢道来，忽然脑海中闪现出几个印象，她不免后怕地揪住胸口的领子——她又看见卡撒死前的场景了，他坠入火海，在爆炸中身形无踪，但他那最后一眼是朝她微笑的，她还听见他唤她“姐姐”。

　　实际上顾烟想到了某种可能，但她更倾向于自我催眠。

　　“近朱者赤，见我者似。阿大是跟着我久了，久而久之染上了我的习性。”顾烟顿了顿，回应道：“如果阿大真如你所说，和我有某种联系，那确实，主脑早该告诉我了。”

　　她敲敲自己的脑瓜子，“虽然这玩意儿现在沉睡着。不仅对我毫无帮助，我还不得不用异石将他唤醒。”

　　乐颜于是微微地抽了口气：“他跟着你多久了？”

　　顾烟摸摸自己心口，“十多年。”她很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回答了一番，然后转头看向乐颜，“在山寨第一次被毁的前几个月，我从打赌，用几坛酒把他从别的土匪刀下赎了回来，当然不可避免地使用了一些暴力。”

　　“威逼利诱。”乐颜总结了一下，他微微皱起眉，“你就这么喜欢从外面捡东西回山寨？”

　　顾烟语塞，“那不是眼缘好吗……”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通常能够让她主动出手的，必定有什么吸引她的闪光点，比如外貌出众，或是气质惊人。

　　但阿大什么都没有，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农夫。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

　　“也许是我未卜先知察觉到了他平凡外表下，一颗对主子无比忠诚的心呢。”顾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这其实不是很重要。”

　　顾烟比划了一下，“我这个人记性很差，实际上把他捡回来以后，我几乎把他忘了，这足以证明他是多么的不起眼。你会注意路边的小石头吗？”

　　乐颜抬头看她的眼神里，带了些许微妙的考究。

　　“我真正注意到他，是山寨被袭击的时候。我耗费全力击退敌人，从晕厥中醒来时，正挂在他背上。”顾烟慢慢说，“他察觉到我醒来，回过头来同我说了一句还好你活着。”

　　于是乐颜的眼神更奇怪了。

　　顾烟顿了顿，她知道这只狡猾的猫在想什么。其实实际上正是如此，虽然她一时兴起将阿大捡了回去，丢在山寨里，但她这个人独来独往，从来不喜欢依靠别人的力量，和阿大乃至若生等其他人的关系从来只是停留在服从与被服从的层次上。

　　有人来投靠她，受她的庇护，那是应该的。她不喜欢依靠别人，也不喜欢距离蓝星人太近。

　　阿大算是她早年生活中比较特别的人，相较于现在她与若生关系的紧密联系，和蓝星人打开隔阂的缺口，阿大功不可没。

　　或许是有那少年替她挡箭而死在前的印象？顾烟对于将她从阎王爷手中背出来的阿大，可谓是付出了双倍份的关爱，她几乎把对些那替死少年感激的馈赠与悔恨的弥补全部作用在了阿大身上。

　　也因此，阿大是这些年来她唯一的心腹。

　　虽然人吧长得是憨厚了点，性格是好说话了点，武力值也是低了点。但由于顾烟的青睐，便是这么个人，也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山寨守护神。

　　自然也成了仇敌们的靶子和眼中钉。

　　但对于顾烟为什么如此宠爱一个男人……道上人众说纷纭，流言传遍渝州城大街小巷。其中流传的最广的一个说法便是——“山寨女土匪喜好采阴补阳，平日喜好饲养面首聊以慰藉。”

　　顾烟弹了弹眉毛，暗示道：“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人吧。”

　　乐颜也弹了弹眉梢，满脸写着色鬼二字，“不是吗？”

　　……这肥猫就知道放屁。

　　她顾烟虽然号称浪里白花，采草大盗，可道上纵横这么多年，也没正经搞上谁，玩归玩，她分明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更别提阿大长得实在是有些丑，更不可能了！

　　要反过来说阿大看中了她的样貌，喜欢上她，为她出生入死还差不多。

　　顾烟翻白眼：“楚岚我还没吃干抹净呢。我嫖他？”

　　乐颜面上立即露出知道了不得了大事的神情，立即死死的盯着顾烟，一副想更深入了解蓝星人的模样，“你采楚岚了？”

　　顾烟：“……”

　　她“呃”了一声，“还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只有楚岚这种级别相貌的人我才看得上眼。不过仅仅是个标准罢了，我嫖尸干嘛？”

　　这怎么当猫的，思想也这么不纯洁？

　　“行了，光跟你说闲话，我还要看我亲爱的下属去呢。”同乐颜磨蹭了半晌，费的时间是有些久了，顾烟不再耽搁，迈步往阿大所在的厢房去。

　　阿大醒来没多久，脸色苍白，十分虚弱。

　　顾烟制止了他的起身，“你先歇着，身体重要。”她转头去问若生，“如何？”

　　若生如实回答道：“一刻前刚醒，已经吃了药。现在好多了。”

　　顾烟于是放心地点点头将目光转回一直虔诚地向往着她的阿大。关乎楚岚和阿大的矛盾，她还是想问问：“你知道楚岚为什么想杀你吗？”

　　阿大茫然地摇摇头，神色无辜，“不知道。我之前……从未见过皇上。”他圆圆的眼睛敦厚老实地微垂着，半晌恍然大悟道：“倒是之前在凉山，皇上亲自率军前来围剿时，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他那时也险些杀了我！”

　　若生有点愣，茫然地觑了觑顾烟。

　　小姑娘自己消化了一下这些重要的信息旋即神情变得忿忿起来：“一定是皇上之前围剿山寨时没能杀死你。他干了不为人知的事，心虚，想杀人灭口！”

　　这话说的阿大一颤，露出可怜巴巴的小狗神情。

　　乐颜轻声“啧”了句。

　　顾烟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罢了，虽说楚岚这个当皇帝的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可他到底是默允阿大不死。养好伤，还是尽快出宫去。切不可与他再起冲突了。”

　　“娘娘就真的……”

　　顾烟摸摸下巴，摇头缓缓叫住若生：“我不想把你们也牵扯进来，照我说的就是。”

　　若生只好点点头，阿大挣了几下，也便认了。

　　更多的因果顾烟没心思与他们再仔细说，简单的嘱咐几句，剩下的出宫事宜，则让若生和阿大自己去办。

　　回了寝殿，乐颜又开了话匣子。

　　“我怎么觉着那两个人有点……”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一副深究的八卦表情，“那个小姑娘看男方的眼神黏黏腻腻的，似是喜欢，可是男方又很坦荡。啧。”

　　顾烟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叹口气道：“确实，若生心寄阿大。”

　　“单相思？”乐颜打断顾烟，“可照理说，小姑娘年不过十来岁，那男的十年前就跟着你，现在也差不多而立了吧？”

　　“对呀，可年龄差不能阻隔爱情嘛。”

　　乐颜更惊：“你说容颜不老的星际居民跨越几百年几千年谈个恋爱也没啥，可蓝星人衰老速度明显，差个十来岁，那就是少十来年共相厮守……”

　　顾烟拍拍他的脑袋，撇嘴道：“重要的不是未来，要把握相爱的当下。”

　　“不过你看阿大的面貌，像是三四十岁的人么？”

　　当年顾烟将阿大收入门下，他就已经二十岁的少年郎了，十多年过后，他外貌几无所变，人虽糙，保养的手段却不错。且待人温和，怪不得若生日久生情，喜欢上了。

　　乐颜道：“一个大老粗竟也如此臭美。”

　　他的话莫名有些意有所指，但顾烟并不放在心上，“若能打听到阿大的心思，看看他对若生态度如何，若也喜欢，我来替他们做主，操办这场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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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双叒忘了设置存稿箱……最近见习是真的焦头烂额，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