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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鹊巢鸠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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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
——塞林格《麦田守望者》
(二)
“叶夫人！你……你怎么来了……”Hope连忙从被窝里钻出来，红着脸，头发乱蓬蓬的，想起昨天确实跟叶夫人约定了一起到甲板晨跑，然后就窝在阿瑞斯怀里睡到日上三竿。而且叶夫人明明安排了第二间客房给自己，现在来阿瑞斯的这间找她，真是被逮个正着。
“不好意思，我……我睡过头了……”
Hope开了半扇门，回头确认阿瑞斯也穿了上衣才把叶夫人迎进来。
“要是旁人敢这样爽约，我就不理了，不过你这丫头……”叶夫人轻轻戳了戳Hope的眉心，叹了口气，“罢了。”
“刚刚有些话听到了，本来非礼勿听，但是我实在忍不住。阿瑞斯，你刚刚是什么始乱终弃的发言？要她离开，还要封闭她记忆？”
“误会了，叶夫人……”Hope摆手想打个圆场。
“闭嘴！你的事情等一下再算账。”
叶夫人的语气还是那样慢悠悠的，只是轻轻一瞥，就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跟影子的两次交手我都没有获胜的把握，现在无视警告不是一个好方法。”
“所以你就打算抛弃她？给她一天快乐然后取消一切？你还是摆脱不了那个无聊的所谓诅咒，越爱她就越把她推得越远是什么古怪的逻辑……”
“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再严密的保护都不如把她留在你身边来得保险吧，谁能够保证那些安排的人就是绝对的干净？连你自己都不能说你手下的都是铁板一块吧……真是那样的话，又哪里来的白影？要她安全，就把她牢牢绑在自己身边。你如果爱她，就该有这样的担当和觉悟。”
叶夫人鲜有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Hope在旁看着有些感动，刚刚在心里有些委屈又没有说出的话都被她一下子讲了出来。转眼看着阿瑞斯只是蹙眉低头，蓦然不语，又有些心疼了，轻轻拉着他的袖子，挡在他的面前劝说：
“只是暂时的，阿瑞斯没有打算永远这样……而且他记得我的话，他也会来找我的。”
“傻丫头，封闭记忆没有暂时的……”叶夫人横了Hope一眼，“而且要彻底封闭记忆，除了你的，还有他自己的，Helios查到的对手是个老熟人了，有读心的evol，有一点你下落的记忆都能找到。他是打算彻底把你送走。”
Hope心里一沉，回头看着阿瑞斯，得到的只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你的计划也是一样的不妥。消除自己evol这种馊主意也能够想得出来，虽然不是攻击性的evol，但是要守住自己的男人身上一把刀都没有，你是准备跟那白影肉搏吗？”
“我……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没有evol，也许就不会被一直针对……毕竟，以前那个世界里，发生这么多事情也是因为有人觊觎我的evol，想利用它复活一个人。”
“叶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阿瑞斯阴着脸，往前迈了一步，把Hope挡在自己身后。
“我只是实话实说，关心则乱，你们都是聪明的人，但知道爱的人有危险就乱了阵脚。阿瑞斯，林原这一次不惜违背之前的约定冲着你来，也许也是这个原因。”
叶夫人也没等两人再问，缓缓转身，扶着管家的手慢慢往外走。“这件事情你们两个都逃不了，跟Helios联系，好好商量一下部署。我说了，聪明人有时候弱点就在爱的人身上。”
(三)
“就是这样，那些录音是白影的维修日志，虽然白影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但是维修白影的实体需要一种很特殊的材料，我已经通知了国际刑警，顺藤摸瓜找到三十个有设备供应这种材料的实验室。现在已经被严密监控起来，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被发现。至少现在大规模生产白影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是？”
“但是我们发现了至少有200公斤的这类材料的流向不明，从那天你们的形容，这些材料至少可以制造出20到30个影子实体。”
“是那天遇到的7，8倍？……”
“嗯。我现在把查抄到的影子概念图都调了过来，有了新发现再联系你们。对了，这三十家实验室背后都是同一个财阀资助……”
“这个我知道，白影后面的人是林原。”阿瑞斯点了点头，事情比预计要复杂。
“有一件事你不知道，白影的背后的金主虽然是林原，却不可能是林原最先创造出来的。那些流行不明的高分子材料远比林原创立基金的时间早得多。最先发现白影图纸的地下实验室的负责人今天早上在狱中自杀死了，我翻查过之前这个实验室的研究，没有一样有相近的复杂性。”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个白影的发明人还是个迷。无论是地下实验室还是林原，都更像它选定的合作伙伴。互相利用的关系……罢……”
Helios的声音忽然变得断断续续，屏幕里面影像也开始模糊扭曲，Hope无意中抬头瞥向窗外，刚刚还是阳光明媚，云淡风轻的天空此时已经布满浓厚的阴云，沉沉地压在地平线上。道道白头浪拍打在船舷上，飞溅起雪白的泡沫翻上甲板，微腥的潮气扑面，带着一种异常的寒意。
船变得有些颠簸起来，Hope被阿瑞斯拉住挡在身后，目光越过宽厚的肩膀，眼前的天色变得愈发的阴沉起来，近处黑色的海面上一点点古怪白色反光，像是什么东西在涌动，朝着船的方向越来越近。
船越来越慢，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螺旋桨，引擎发出沉闷的呜呜声。两声隆隆的震颤后，忽然一切静止。
“到底是怎么了？”
“遇到一片异常密集的巨藻海，没有太大的危险，但是在清理发动机以前暂时走不动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离陆地大概有多远？”阿瑞斯沉吟着，心里估量昨晚后再发动evol的可能。
“夫人本来吩咐是到马里岛的度假别墅，我们沿着海岸走，横穿时候用最近的路线，现在离最近的海岸有300海里左右。”
管家正说着，忽然脸色一变。Hope抬头，只见天边飞来了一群形似蝙蝠，体型却有人大小的东西，乌泱泱地遮掉一片地平线。几只飞在前面的不久已经能看清面目，跟之前遇到的白影黑影类似，这一只只有一张略有人形的面孔和如负鼠一般细长展开的四肢，中间覆着一层薄薄蹼翼。
“天啊……怎么这么多……”
Hope有些害怕，只见外面甲板上的水员仆人都往后舱疯跑。管家也是迅速取了个工具箱，里面是些鱼叉和鱼刀，挑了一个火枪，一柄长鱼叉拎在手里。
“水下舱的入口在船后，两位快去吧。”
“管家先生也一起去吧，我在这里可以应付一下。”阿瑞斯拉了拉Hope的手，“先走，我一会儿来找你。”
这景象仿佛在哪里见过，温斯乔的那个清晨，许墨就是这样把自己托付给李泽言和悠然。
“不，不要。那些东西可能就是来抓我的，我逃了不安全，还给夫人带麻烦，我不要跟你分开，这些东西我也可以帮忙对付。”Hope倔强地摇了摇头，低头挑了一支信号枪扛在手上，回来又紧紧牵住阿瑞斯的手。
阿瑞斯轻皱着眉，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把女孩护住，低头选了一柄有些古旧的弩箭，几下把剩下的灯打灭。
(四)
灰色的生物啪啦啪啦地落在前舱的甲板上，步行姿态犹如一只巨型蝙蝠，前爪撑地，巨大的蹼翼在两侧显得摇摇晃晃的有些累赘。
那东西尖叫着，忽然一只的灰皮仿佛是泄了气的球，干瘪了从后面整层脱落，里面露出一个雪白的身子，六只黑洞洞的小眼珠透着诡异的光芒。
管家扔了两颗信号弹去，红色的火光闪耀，只见那白影的皮肤忽然一闪，像是在面前翻起了一层鱼鳞，信号弹炸在身旁，腾起一阵弄黑的烟雾，却无阻最前面的白影继续缓步向三人靠近。
“他们不怕火了？”
“遇到火好像会生成一层阻燃的的物质，保护主体。”阿瑞斯低声分析着。“但是好像并没有上一次的灵活……”
“对啊，动作迟缓多了……”Hope想起之前那行迹如闪电的白影，现在的似乎比普通人都慢。白影碰到阿瑞斯事先折叠起来的空间墙壁就化成液体蛛网一样蔓延，慢慢移动到边缘的位置，企图绕过墙壁。
“管家先生，有易燃的材料吗？稻草或者纸屑之类的。”
“有是有的，船维修打扫出的木屑，就在这些木桶里。但不是这些东西不怕火了吗？”管家不解，但是见Hope兴冲冲地去拉那巨大的木桶，也帮忙起来，抱起木屑在甲板上倒出一片。
“管家先生，甲板抗热吧……”Hope把一颗信号弹装入枪膛。
“是的……小希小姐也是以前知道的？”管家挑了挑眉。
“猜的。这船上一切都是纯黑的，如果不抗热，夏天甲板下的东西就都要烤坏了啊……”Hope一边解释，一边装了颗信号弹打在木屑堆上，先是一小撮燃起，乘着海风不到几十秒就燃起两米多的火舌。
边缘上偷绕进来的白色液体遇热纷纷凝结，一块块跌落到地上，几滴高处的化成锋利的飞镖冲三人飞来，被热烟一熏，也纷纷落到面前的火堆里。
阿瑞斯伸手把Hope搂过来护在身后，在火堆后在又叠起一堵墙，任那些白影在中间的火堆炙烤。
三人算是暂时安全，只是那灰色的东西来得越来越多，四面八方地停在船舱上。要维持小范围的空间折叠容易，但是长时间多处折叠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那些狡猾的家伙也不急着脱掉灰皮，被挡住就飞起换个位置，管家手臂被利爪挠伤了，Hope用信号弹勉强把那灰色的东西吓退才拖了回来，包围圈还是慢慢越缩越小。
阿瑞斯不说什么，还是尽力叠起空间挡住，额上已经冒出涔涔的冷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Hope有些着急，忽然瞥见在后面的一只与其他都不相同，头顶像上次一样透着隐隐的银光。
(五)
不远的游轮上，林原停在甲板，望着地平线上烟雾弥漫的战场。
“进展怎么这么慢？不是已经吩咐了把破绽卖给他们了吗？怎么还没有消息？”
“首领已经被他们发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迟迟都没有发动evol。三个人还只是死守着，阿瑞斯的evol虽然有限，但是一时间也近不了身。老板，白影实体的折损再多大约5%就必须撤回来了，不然保证不了完全修复，我们现在手里的材料不多了……”旁边一个男人拧眉紧盯着手里的监视屏幕，一面的担忧。
“是被发现了什么吗？”林原静静地盯着身边风暴卷起的白浪。身后船舱里手术中的灯忽然灭了，滴的一声自动门打开，一个医生摘了口罩走了出来。
“手术虽然危险，却还算顺利。但这次的药量不够，这个身体又强壮，估计可能会有反复……”
林原闭了闭眼睛，嘴角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既然他们不上当，也只能我们亲自过去了。准备小船吧……”
(六)
三人已经累得接近虚脱，但是时间越长，就越验证出阿瑞斯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明明知道上次Hope交换灵魂那一招，这一次攻击直接把首领的位置暴露，其中一定有古怪。
而且这些灰色的东西虽然来势汹汹，数量极多，只有前面一批脱掉了灰皮攻击，早就被火堆烧得七零八落。剩下的都不脱皮，行动就笨拙得像只巨大的海鸟，有些相互拥挤一下就能绊倒。只有一双利爪可以攻击，管家有格斗底子，即便受伤了还是能够应付。
不脱掉灰皮是为了能够迅速飞走。阿瑞斯判断，这一只首领只是个诱饵，其他首领藏好，引Hope与这一只交换灵魂然后直接命令其他灰影把它带回去。
“来了……”阿瑞斯看着远处的一只小快艇，伸手把Hope拉过来护在身后。
船前端坐着林原，旁边两个随从，后面还有一架轮椅，一个苍白的男人带着个口罩，垂头架在上面，一动不动。
那灰影让开了一条道，烟雾里两个轮椅被推着慢慢靠近。
“你想做什么？”阿瑞斯抬手在几人面前叠起一道空间，冰冷的眼神里隐者杀意。
“这么久不见，连寒暄都节省了……”林原仰脸微微一笑，少年的脸上明净得有些发亮。“小希姐姐吧，还记得我吗？”
Hope点了点头，脑子有些混乱。”你怎么……还是个孩子啊？“
“我为什么还是个孩子？”林原怪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往后抬了抬手，一个随从拍了拍后面男人的脸。
那男人轻咳了几声，抬头看了看周围，一双疲惫的大眼里满满的迷惑和麻木。
“小……小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