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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但愿人长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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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鐘敲十二響的時候，荷西將我抱在手臂裏，說：\"快許十二個願望。”心裏重復着十二句同樣的話：\"但願人長久，但願人長久，但願人長久，但願人長久——\"
——三毛《夢裏花落知多少》
(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川看着满手是血的Hope，如果不是她脸上还挂着一抹甜甜的笑。他要直接从厨房抄家伙砍了那抱她回来的男人。
“小川，我找到他了。”Hope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襟，脸轻轻地往贴在他胸前，傻笑着说，“我……终于找到我的墨墨了……”
“她到底怎么了？！你给她吃什么了！”一股怒气上涌，小川不是医生也看得出伤成这个样子不可能还笑得出来。他急急伸手要抢过Hope，只是没有想到那男人并没有争抢，很轻松地把女孩交到他怀里。
女孩呜呜地哼了几声，被小川轻拍了一阵又沉沉睡了过去。
“诊所出了些意外，我给了她一点止痛药，让她精神稳定一点。只是皮外伤，请好好照顾她。其他的事情不需要担心，我会安排妥当。”男人取出一张银色的名片递到小川的手上，“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到这个地址，会有人帮助你们。”
男人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要走。
“等一下！”小川在后面叫住了男人，“你是BS的人？所以我们才一直找不到你？”
“我不是她找的人，也不叫许墨。”男人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头，“还有，你应该好好看着你的妻子。”
“不，你不懂！”小川有些激动地上前拉住了他，“我开始也以为她疯了，在某一天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但是，一个月以来我陪着她，亲眼看着她的一切，听她讲她的故事。后来，我不得不信，她真的不是发疯，而是因为什么时间错乱的原因到了这里。你也许完全不记得她，或者真的不是她要找的人。但是，至少让她醒来的时候能够第一眼看到你。到时候你要怎么跟她说什么，是你的自由，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请你亲口跟她说，不要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
“你怀疑你妻子的身份，解决方法是帮她找另外一个男人？”男人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我不知道别的，但是我知道她偷偷哭，我自己比她更痛苦，如果她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她的心里有别人，我不会把她强行绑在自己的身边……”
“留下来，跟她好好谈谈。就算是为了她无辜受伤的份上……”小川握了握拳，又低声补了一句，“我会很感谢你的。”
男人沉吟了片刻，望着不远处已经在等的接应车，默默点了点头。
“好吧，一小时……”
(三)
男人坐椅子上，望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女孩。手腕上的伤被仔细包扎过，还有一些细微的擦伤都涂了药。看得见的都是皮外伤，只有他一人知道，刚刚过去的那场惊心动魄，如果白影真的跟她无关，那么她就是连命都不要的救了自己。
熊熊大火灼烧在那白影后背的影像仿佛烙在的脑海，料想魂穿是能够感受到□□的痛苦。不知道是怎样的执念，才会让她想到自己引火烧身的计谋。
“许墨？……”女孩微微睁开了眼，迷茫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你还在……”
男人想纠正她，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她眼里的喜悦太真切，就像一道耀眼光刺在他冰冷的眼里，太炽热，却让他不忍移开。
Hope挣扎着想撑着坐起来，手腕的伤却让她使不上力气，翻过身，用两个手肘支撑着一点点拱。男人看不过，只能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提起来。
“小心一点。”
“谢谢你。”Hope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直起身子坐好，又悄悄看了他一眼。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男人淡淡的回答，没有多解释自愈的事情。
“那就好……”
Hope点点头，忽然对上他的目光，脸一红，又低了头，怂怂地搓着被角。
男人深深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感觉到她压抑心底强烈的情绪。清晰得就跟自己的感受一样。以为她醒来会有发疯哭闹，他又猜错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她总让他出乎意料。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也不叫许墨。”
沉默里时钟慢慢敲满了十二下。
“那些白色的怪物是什么？有谁可以帮忙查出来，有人可以保护你吗？”Hope的回答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我说，我不是……”
“我知道……”她急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喃喃地说，“这些都不重要，那些白影再来的话怎么办？……它们似乎是针对你的弱点而来的……”
一点很苦很苦的味道在他舌尖蔓延，心悸的感觉让整个胸腔都开始麻木，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共情，一定是她的evol……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
“你冷静一点。”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有办法应付。”
“你说我是你的手下，我可以继续跟你保持联系吗？至少，把这件事情解决……我只是……想确保你平安。”
他轻叹了口气，真的不知道这样一个傻女孩的心里到底觉得自己有多强大，而他有多柔弱。不过，她的evol确实很特别，加上她对自己莫名的执念，如果加以利用可以非常有趣。
“你太冲动，并不适合。”他还是拒绝了。
“也对……”回想刚才自己的九死一生，对于一个陌生人而言，确实是太疯狂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他站起身，托起她的手轻轻贴在唇边亲了一下，“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
她笑了笑，摇落几滴眼泪，落在他手背上。
他确信自己真的见过这样一双泪眼，在类似的病床上，她也曾经这样为自己受过伤。但是为什么记忆里又没有她？
“你的evol到底是什么？”
“灵魂转换。”
“还有呢？”
“没有了……”
他想了想，转身要走，又被她急急拉住。
“对了，你不叫许墨，你是阿瑞斯？”
“我……嗯……”
(三)
“白影，固液互换，还有多个个体共用大脑？”Helios越写越疑。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共用大脑的事？还有，固液互换的话物理攻击基本无效，你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一个女孩。”雅典娜在旁边插了句嘴，“是一个女孩救了他。”
“啧啧啧，这么厉害？”Helios挑了挑眉。
阿瑞斯知道雅典娜一定很快可以查得出来，那个让她在车里白等一个小时的人到底是谁。
“只是一个普通的线人。”阿瑞斯简单解释了，又补了一句，“不可以把她卷到调查里。”
“为什么？我觉得如果她也在场，很可能知道一些白影的其他信息，说不定会很有帮助……”
“她的身份有可疑……”
“我觉得不是这样，她为了救你伤成那样……”雅典娜跟在阿瑞斯后面一路拆台，“再说真有可疑的话，你也不会只是把她放了，置之不理，不是吗？”
“不可以去找她，这是命令……”阿瑞斯的脸阴沉起来，冷冷地丢下一句。
“嗤……”Helios闷闷地答应了一声，回到电脑前查了起来。
“我是认真的。没有人，可以靠近她。”
(四)
阿瑞斯说的处理就是整个诊所大楼被封锁了起来，本来是BS的物业，忽然接到通知结构发现问题需要紧急抢修，也没有人敢有异议。
小川怕Hope自己在家养伤心情不好，就让成斐下了课常常过来吃饭，把家里养的一只胖歌基带过来溜溜，也让Hope不用一直闷在家里。
成斐开始是很乐意的，后来就总是东托西推的找借口不过来，小川气不过，就亲自去学校门口堵他。
“我不是不愿意陪小希姐姐，但是她有时候太吓人了……”
小川不懂，成斐才哆哆嗦嗦地讲了一遍之前下午好几次Hope忽然变脸，然后讲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
“就跟鬼片里被附身的时候那样，之后她又跟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记得。我不敢告诉她，怕吓着她。但是我也是真的不敢再一个人陪她了，太吓人了……”
“吓人也要去！晚餐给你加鸡腿！”
(五)
“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不要再来找我了。”
叶夫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副慢走不送的样子。世上大约也只有她敢对阿瑞斯这样直言不讳。
“但自从那一天开始，我脑海里经常会出现很多奇怪的影像，是我和那个女孩……但是我明明没有这些记忆……”
叶夫人点了一支细细的水烟，侧过脸一阵吞云吐雾起来，“你也知道，双重evoler有多罕见，你说你亲眼看到那个女孩能够灵魂转换，还能共情影响你的心情，然后还能干扰你的记忆，我更愿意相信后面两项跟她的evol无关。”
“灵魂转换的个体之间有一种类似共情的灵魂缠绕现象。而灵魂缠绕的个体会有分享对方记忆的情况。”
“不对，如果这些记忆真的存在，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我不可能被影响过记忆而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觉察……”
“还有一个可能，你自己封存了自己的记忆。”
“我？……为什么……”
“封存自己记忆这种事情无非就是两种原因，第一是保护自己，这段记忆让你非常痛苦，你不想记起来。第二就是保护记忆里面的其他人，尤其是你周围有能读取人心的evoler，你不希望关于她的一切被发现。”
叶夫人轻轻吐了两个烟圈，打了个呵欠，“你明明知道你自己自愈的体质不会有问题。这些分析大概在你脑海里过了一千遍吧。为什么还要来烦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叶夫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阿瑞斯露出迷茫少年的样子。
“这是你这一周以来第三次找我，你潜意识里面已经决定了要怎么做了。”
“如果是我自己封存的记忆，那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打破……”
“如果忘记不她，就去找她吧。”
（六）
两个人再次见面是三天后的周末，小川带着Hope找到那张银色名片的地址。那是一所并不起眼的社区诊所，坐诊的林医生是个笑眼弯弯，看起来非常温和有礼的先生。见到名片也没有多问，只是直接把Hope和小川带到里间的诊疗室。
“麻烦两位稍等一下。”
过了不久是一个高大健壮的女人走了进来，束着高马尾，利落的一双凤眼略略扫过二人，最后把目光停在Hope的脸上。
“我是雅典娜。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是什么麻烦，只是关于白影的事情。”Hope解释了一下原委，大概就是自己跟白影的首领灵魂转换后好像意外产生了灵魂缠绕，会无意说出一些听不懂的话，又把一个硬盘递到女人的手里。
“麻烦你替我交给阿瑞斯，希望我录下来的这些内容能够对他的调查有帮助。”
女人看了看硬盘，皱了皱眉：“等一下，如果你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所见所闻，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对方根本没有被消灭，而你的一举一动，那边也有可能知道？”
“嗯……理论上是这样。”Hope忽然有些紧张，自己怎么会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包括现在你来这里给我录音的这件事情？”
“嗯……”Hope明白雅典娜迟疑的点在哪里，联想起以前林医生因为收藏家受害的事情，心中莫名一阵恶寒。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说着起身就想离开，刚好看到林医生走了进来，又回头低声叮嘱了雅典娜一句：“如果白影真的追了过来，请您这次务必保护好林医生。”
雅典娜听得莫名其妙，却被Hope无意中戳中了心里一桩暗事，看着身后笑吟吟明显是听到的林医生，脸一红，怒道：“我为什么要保护他？！”
Hope也不是不乖觉的人，抿嘴笑了笑也没有回答。向林医生告辞，就跟小川急急想离开。刚刚迈出去一步，就一头撞到一个高大的胸膛，身子一下子往后一仰，猛地被圈住腰扶正，刚好抬头就迎上了那双棕色的冷峻眼眸。
“你……你也在？……”
“听说你遇到麻烦了……就来看看。”
“没……没有麻烦……只是……有一点线索……”Hope想到自己现在很可能被白影监视着，连忙推开了阿瑞斯的手，退后几步想尽量离他远一点。
“已经全都交给了雅典娜。日安……”
Hope有些夸张地鞠了个躬，心里忍不住暗骂自己是个笨蛋，“日安”听起来文绉绉的，也客气得过分。刚刚离他好近，心砰砰地跳得几乎要到喉咙顶，脸上此时一定是烧得厉害，也没有多看，伸手拉住后面的小川，就飞也似地离开了诊所。
“吓死我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Hope一边大步走向停车场，一边自言自语。“他看起来黑眼圈很重，是不是没有睡好呢？还有上次的伤，虽然他可以自愈，但是也应该要好好调养……他以前就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人，现在看起来工作狂的性格好像还是没有变……如果我做了汤送给他会不会太过分……太像痴汉……”
“我真是个笨蛋，每天都在想他，见到他的时候却表现得这么丢脸……”
“以前跟他在一起都很自然，现在见到他却紧张得要命……明明已经决定好要放弃，让他在这个世界也安好就不再打扰，见到他还是忍不住会很贪心地想，如果他能够想起来该多好……”
“如果……他一直都想不起来。你会怎么样？”跟在后面的人默默问了一句。
背后显然不是小川的声音。
Hope猛地刹车回头，再次撞上阿瑞斯的胸膛，再次跟玛丽苏女主一样险些平地跌倒，再次被他扶住，抱在怀里。
“谢谢你……”Hope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重新站好，想起刚刚唠唠叨叨说了一路的话，不禁脸上飞红，“不好意思，我刚刚可能拉错人了。如果我说的话让你困扰，请忘记那些话。”
“并不困扰……”
阿瑞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此时心脏难以遏制的狂跳竟然并没有带来不适，这种慌乱的心情跟面临危险的厮杀并不一样，带着一种让人兴奋的愉悦。刚才听说她来了，刚好在附近，想都没想就放下一切赶来了，心里只是担心她的安危。进了诊所又开始期待跟她的见面，被推开看到她的疏离时候变得怅然若失。被她错拉了出门，本来打算提醒她，听到她对自己的担心挂念，心里觉得温暖，想一直默默听下去。忽然听到她打算放弃，又猛然觉得莫名失落。
叶夫人说得对，自己一直把这段时间因为她的情绪起伏归结为她的evol，本质上是一种舍近求远的逃避。有一种稀松平常的事情也能够造成这些看起奇异的情绪起伏。
普通人称之为爱情。
不曾为任何人动心的人，一旦动心，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嗯？”Hope根本还在慌乱之中，压根就没有听清楚刚才阿瑞斯的问题。
“如果我一直都想不起来，你会怎么样？”
“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我……没有。”
“但是你之前告诉我的是，你不是我要找的人，现在为什么要说，如果你一直想不起来……如果不是，就谈不上想起了。”
一针见血。阿瑞斯被问得语结，既然自己的混乱被她一眼看穿，也只能实话实说。
”我能够看到一些片段……很模糊和零碎，但是里面确实有我和你。根据你的evol猜测，也许是灵魂缠绕……灵魂缠绕就是……”
“我知道灵魂缠绕是什么……”Hope觉得自己又要哭了，是被自己蠢哭的。这段时间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安慰自己只要许墨能够在这个世界也幸福安好，就要接受他忘记自己的事情，好好生活，不给他造成困扰。然后就把自己的evol和灵魂缠绕这一茬忘记了！……他不记得自己，但是起码可以让他看到自己记得的是怎样的呀……笨啊，还真是个笨女人！
阿瑞斯看着Hope捶着自己的脑袋，以为她头疼或者被白影骚扰了，忙伸手把她手腕擒住，往身边一拉，捧着她的脸想细看看。正好对上她一双泪汪汪的眼睛，顿时又是一阵心悸。
“我要收回我刚刚说的话……”
“哪一句？”
“我不会放弃的……我不管你是许墨，你是阿瑞斯，还是你变成了王老五，李老三，你记得我，不记得我，记得以后忽然又不记得我，我都不会离开你……如果你跟我还有灵魂缠绕，你应该看得到，这是我以前答应过你的……”
“我爱你，我不要当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阿瑞斯愣了愣，他从来不觉得那三个字会有这样的力量，头脑里面某个冰封的位置像是被狠狠凿开了一道细缝，喉咙被上涌的血气堵住，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木木地把双臂收拢，将那小小的身体抱紧在怀里，好像只有这样能够让狂涌的心潮稍微平静一点。
……
诊所门口，林医生，小川和雅典娜默默地看着停车场那头精彩纷呈的戏码。
“我们晚上准备了小火锅，陆先生不嫌弃留下吃饭吧。”林医生微笑着拍了拍，典型的安慰脸。“天气有点潮湿，正好可以喝点烧酒。”
“嗯……这样怎么好意思。”
雅典娜瞥了眼那边难舍难分的两人：“酒水BS全报销了，进来吧……”
“谢谢你们的款待，但是我必须强调一下，这个小希并不是我的妻子小希，她是因为什么时空错乱才到这里来的，我的小希是非常爱我的……我相信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也会跟她重新在一起，然后非常幸福……”
“好，好……我们等一下吃饭慢慢聊哈……慢慢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