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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黑白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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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要尝试去了解一个人，因为你可能会慢慢爱上他/她。
(二)
晚睡有风险，熬夜需谨慎。讲义是好不容易背起来了，但是在凌晨6点的时候，成雨觉得该小小睡一觉养一养精神。
然后她就睡到了10点钟！连滚带爬冲到许墨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应该早就出门了，餐桌上一份三明治和一张纸条：
“代课会帮忙，不要担心，好好休息一天吧。”
心里暖暖的，这么温柔的树洞先生真的会骗人吗？成雨摇了摇头，也许这里面有什么别的故事吧。
成雨正想着，突然一阵门铃声，从猫眼看去，竟然是那个范子航大叔，手里拎着一袋苹果，一身便服的样子。
“小子，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赶紧冲去厕所整理了一下，把头发再拨乱一些，又狠狠地捏了一下脸，弄出一点红红的颜色，成雨才慢慢去开了门。
“范大叔，你怎么来了？”
“小子，叫大哥！”范子航戳了一下许墨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迈步进了屋子。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小子，我补休来看看你，我打电话去实验室找你，听说你生病了。”
“只是一点点感冒。”
“不要装了，之前病到晕倒都不愿意休息的，今天请假一定有什么事情……”范子航说着，突然凑近了成雨一阵看，看得她心里直发虚，心想莫不是被这个老刑警看出什么破绽了吧。
“眼睛有些肿，不过没有红……”又提着鼻子闻了闻，再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酒味，不是宿醉……也没有发烧……小子，你不会真的没病吧……”
“我……”成雨心想这范大哥老刑警，估计也不好骗的，就决定招了，再胡乱编个理由。“今天是成雨生日，我忘记买礼物了，昨天备课备得很晚又没怎么睡，所以就请了半天的假……”
“小子，可以啊，来，让范大哥带你去买礼物！”
“啊？我，我打算就中午在家里煮个面给她吃就好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就不出去了……”
“唉？你这个小子，我刚刚还以为你有点懂女孩心思了，怎么还是一心工作工作的。这个当我可是上过的，她们都跟你说不用买礼物，不要浪费钱，你真的听进去就傻了，过二十年之后跟你翻旧账，你怎么什么都没有送过我？！”
成雨觉得这个大哥虽然有些毛毛躁躁大大咧咧的，但为人还挺豪爽风趣的，又想着如果去买个礼物给许墨，当作是他勉为其难跟秦越彬约会，还当了一晚树洞的谢礼，应该也不算什么。
“好吧，那你稍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三)
不知道为什么，范子航觉得特别的开心。许墨这个小子虽然已经认得自己，偶尔也能约出来喝一次酒，但这个小子始终是淡淡的，跟以前一样一副独来独往的感觉。自从那场车祸，他应该就是一直孤苦一人，仿佛是有默契一样，他们两个人都只是聊近在眼前的事情，对于过去，范子航一直不敢提起。
这个叫成雨的女孩的出现似乎改变了许墨，他现在竟然在跟自己逛商场买礼物给女孩子！
“范大哥，我们去别的楼层吧……”
成雨看着身旁一件金灿灿的亮片旗袍，和配套的大珠宝，心里不禁揣测着范大嫂的穿衣风格。
“哈，哈哈，看我这个记性，一来这里就想着往这层跑。走，我们去……唔，少女潮流看看。”
成雨连忙伸手拉住了范子航，却忽然看到他一脸的感动地反握住自己的手，“小子，怎么了？”
“我们要不去书店层看看。”她轻轻抽走了手，范子航的激动有些怪怪的。
“你……”刚刚想说你不能用自己的爱好套在别人小姑娘身上，但范子航还停留在这小子主动拉住自己的安慰之中，决定不纠结了，“好！去吧，随你挑，买什么都好！”
许墨180的个头，范子航还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也不管他会不会生气。就像是对着当年那个6岁的小神童一样。此时他一个四十几岁的粗菜汉子竟然觉得有些鼻酸，虽然他这些年的孤苦只有想象，但是看到他身边有个他在乎的人，范子航还真有一种儿子长大了的感觉。
“范大哥，你没事吧？”成雨是没有懂范子航这一大篇丰富的内心戏，只是觉得面前好像是多了个神神叨叨的老父亲。
“没事！不是要去书店层吗？来，大哥带你去……要牵着大哥手吗？”
“大哥，怪怪的……”
“哦，哈哈哈，我出门总是这样牵着我儿子。别生气啊！”
“我二十六了……”
“嗯，好……那要吃冰激凌吗？”
“……”
(四)
成雨把店里的书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看到范子航都坐下喝咖啡喝到快睡着了，还没有决定要买什么。商场的书店卖的大多是休闲类或者投资类的书，想着许墨应该也不会喜欢。
跟他相处了这么些天，成雨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许墨。现在她开始有一点能够理解范子航的心情，刚刚那一拉，可能对于范子航来说，算是许墨很不一样的举动了。
突然，成雨看到了一副手工制的硬木国际象棋。心里正想着许墨这样的天才会不会也玩国际象棋呢？家里没有看到有，也许是不喜欢？
“你还记得我们当时第一次下国际象棋的时候吗？”此时范子航凑了过来。
“啊……是吗？”
“当然，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呢被别的小孩欺负，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当时是你的邻居，看不惯就把你叫到我家，然后陪你下国际象棋。”
看着许墨一脸茫然的样子，范子航有些心痛，看来他童年的记忆应该只剩下很少的片段了。
“我……被欺负？”
“是啊，谁叫你这么聪明又文静，那些小孩天天在院子里疯跑，你一个人在家里就默默把几年的课本都自学完了，可不是招人恨了吗？”
原来他还是个小神童。成雨微笑着想象小许墨的模样，应该也是像刚刚见面那样温和却有距离感，骨子里面带着骄傲的孩子。
“你那个时候可讨厌了，每次跟你下，不到10分钟就赢，完全不留情面，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肯跟你玩。你爸妈当时工作也忙……”
范子航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看着许墨的表情，忽然尴尬地笑了，指着那盒国际象棋说道：“这个你擅长，人家姑娘也不知道喜不喜欢，你要是像当年跟我玩那样，一定得罪人家……”
“我父母，发生什么事了吗？”成雨觉察到范子航突兀的转变，几乎是完全没有考虑身份就问出了这句话。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成雨摇了摇了摇头。
“哎……”范子航确认许墨对这件事不记得，竟然心里反而是松一口气的。“是场意外，你不记得也挺好的……”
范子航觉得有些累了，那场血淋淋的车祸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到了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头绪。一个真相，是他欠这个小子的。
(五)
“为什么会想到送我摇头娃娃？”
许墨碰了碰桌上的那个柯基的摇头娃娃，心里有点惊讶，对于这种略显幼稚的玩具，他一向并不感冒，过于可爱的造型放在黑白色调为主的屋子里面显得尤其扎眼。
“谢谢你昨晚当我的树洞。”
“不用谢我，你最近背我那些难死的讲义也辛苦了。”他故意学着她的口气，加强“难死”两字。
“是不是不喜欢……”明明知道这么幼稚的东西许墨应该不会喜欢，却还是执意要送他。成雨伸手想要把摇头娃娃收回到盒子里，却被他轻轻按住了。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送我这个？”
“嗯……其实是因为我自己很喜欢。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总会站在橱窗前看一阵子摇头娃娃，心情就会慢慢好起来，觉得有被这些傻乎乎的笑容疗愈到。”成雨用手轻轻拨一拨，那圆圆的大脑袋就开始晃荡个不停。“我希望你看着它，也能够多一点笑容。”
“是吗？我难道常不笑吗？”他的脸上浮起一种温和的笑意。
“有一点……”成雨看着他，隐隐有着些心痛。透过自己那张脸，还是能够感觉到许墨微笑神情里那种淡然的忧伤。如果不是无意中知道了他的身世，她也许还只会留意到他的表面和煦的微笑。
“谢谢你，我很喜欢。”
“真的吗？”成雨觉得心中一亮。看着他把那摇头娃娃放在自己的书柜上，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自己得了礼物一样开心。
“你今天休息好了吗？”
“嗯！”
“那就好。我先去工作室工作，晚餐又要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
看着许墨的背影，成雨的心情却渐渐复杂起来。既希望一切回到正常，却又想到换回来之后，自己跟他又会退回以前那种陌生人的关系。不送他国际象棋，是不想他跟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对着一个需要别人陪玩的游戏，为自己的孤独神伤。
什么时候自己的脑海里面就都是他了……成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决定赶紧做饭去。
好像他还挺喜欢吃那天的鱼羹……
(五)
两人正在吃饭，突然门铃响了。
成雨抢去开了门，竟然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
“请问成雨小姐在吗？我们是警局第三组暴力犯罪科的，我姓方，这位是我的搭档，张警官。”
开腔发话的是那个女警察。成雨握着门上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心砰砰乱跳几乎有些站不稳脚步。突然觉得身后许墨已经走了过来，才忽然记起他现在才是成雨。
“我就是，怎么了吗？”
“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今日在你的诊所殴打了一名男子，造成他重伤住院，我们希望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一听到是今天的事情，成雨就拼命摇头：“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小雨是不可能打人的。”如果是自己的灵魂就难说，许墨这种儒雅的学者魂，又怎么可能出手殴打人？
“这位就是许墨许教授吧？”那个女警官继续说：“如果不介意请跟着我们到警局，据受害人说您跟这件事也有关。”
“等一下，那个受害人是谁啊？”
“秦越彬，成雨小姐的前男友。”
(六)
秦越彬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成雨差一点都认不出他了。大半边的脸上是猪肝一样的暗红，嘴巴跟两条红肠一样，还有刚刚结出的鲜红色的痂。手上挂着绷带，前臂上了夹板。
成雨看了看身边面沉似水的许墨，心里已经肯定了七八分，下手的大约真的是他了。只是心中暗暗惊讶到底秦越彬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才让许墨生这么大气，直接也不管自己在成雨的身体里，把他暴揍一顿。
“许墨，你还有脸来，看看你做的好事！”秦越彬大约也咬到舌头了，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我做了什么？”成雨往后退了退，轻轻躲开了他的手，学着往常许墨的样子低头扶着下巴沉静地一笑。
“全部都是因为你，我跟小雨才会搞成现在的样子！小雨，你原谅我好吗？离开这个男人，回到我身边，我告你只是想再见见你，你如果愿意我可以马上撤销起诉……”
秦越彬伸手想拉成雨的手，却见她直接避开，躲到那个野男人身后。那叫许墨的家伙居然还伸手牵着她！还说没有奸情！旁边的方警官有些看不下去，插着手皱眉道：
“秦先生，刚刚是你说成小姐打的你，现在又说是许先生的错。麻烦你好好想清楚，给假口供是违法的。还有警局不是什么给你谈情说爱的地方，起诉不是你说撤销就撤销的，如果我们发现你是蓄意报假案，会考虑起诉你。”
“我……我没有说假话，确实是她打的！”
“咦，秦先生，你不会是那天晚上电视里面说的那个跟网红在残厕里怎样怎样的那位吧？”张警官盯着秦越彬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脸，忽然想到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男人那么眼熟。一瞬间秦越彬觉得似乎整个警局的眼睛都在看着自己，不禁又愤怒又尴尬，又看着成雨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那许墨只是护着她，更是让他火冒三丈，索性就大骂了起来，““就是她打的，这个疯女人！成雨，不要以为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要玩我就陪你，直到你跪着向求饶为止……”
成雨觉得有些腿软，她明白秦越彬讲的是什么。而这些事，如今身为成雨的许墨是全然不知的……
“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打你啊？”旁边一个女警员有些看不惯这个男人的嚣张气焰，替成雨怼了一句回去。
“我……我怎么知道！我今天特意去跟她道歉，还没有说两句话她突然就揪住我把我按着……”秦越彬有些说不下去，一个大男人要讲自己怎么被女人打，怎么想怎么没脸……
“方警官，对于这件事情我有我的解释，但是可以去单独的审讯室谈吗？”成雨并没有看着秦越彬一眼，只是一脸的冷漠和鄙夷。
“当然可以，成小姐请跟我来。”方警官拿了做笔录的表格，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可以陪她一起去吗？”成雨伸手拉住了他。
“不需要的，你在外面等我就好，别担心，没事的。”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角扬起一点笑算是给她一些安慰。
此时成雨的手心一片湿凉，一面想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委，担心许墨故意瞒着她什么，另一面就是秦越彬威胁的那件事……那件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她一直想努力忘记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