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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四人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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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如果有人伤害了你，可以原谅他，就像没受过伤一样，但永远也不要再相信他。原谅是放过自己，背叛伤害不了你，伤害你的，是你太在乎。
(二)
这样的晚餐组合真是太奇怪了。
成斐伸手朝着姐姐招了招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姐莫不是疯了，秦哥刚刚下的飞机赶来跟她吃饭，她竟然把那个男人带上了！
“姐！”成斐把成雨拉到了一边，凌乱得都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什么叫浪漫烛光晚餐啊！你把那野男人带来干什么？”
“合约规定了24小时看护，我也没办法啊。”维持着成雨的脸，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成斐的那句话。他许墨什么时候成了野男人了……
“他想自杀，那我就要出柜了！”
成斐看着成雨瞪大的眼睛，连忙解释，“老姐，我刚刚那句是反讽，反讽的意思！”
“哦……”
本来成斐是想等姐姐过来自己就很识趣地溜走的，现在许墨在，得想个办法支走他，给秦哥制造机会才好！
“姐，你们那个24小时看护不是要24小时当连体婴吧，要不我跟许墨去别桌吃？你跟秦哥好好二人世界！”
“这……”其实出门以前，许墨已经做好跟一个男人吃情侣烛光晚餐的心理建设，只是想到成雨出门时候气愤的样子，对于成斐的命运有些担忧。“你上次跟许墨似乎不是相处得很好，你确定不需要一起吃？”
成斐觉得上次被K的部分还在隐隐作痛。但是为了姐姐的终身幸福，他决定还是牺牲自己。
“没事的，上次只是误会，我相信我有礼貌的话，许教授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三)
两姐弟在角落里聊了那么久，秦越彬也只好大方地跟这个“情敌”握了握手。
秦越彬打量着眼前文质彬彬的男子，似乎也没有成斐在电话里面讲的那样凶狠暴躁，双眼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看上去有些惊讶。难道成雨还告诉他自己的存在？
“你好，许教授，我是秦越彬，秦氏集团市场部经理。”他有些傲慢地瞥了他一眼，不经意露出手腕上一块R字头的表。
“你好，秦先生。”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秦越彬，成雨觉得怪怪的，他似乎跟自己脑海里的他很不一样，也许是因为以为自己面对情敌，所以才会显得尤其不逊和傲慢。
回去该发个短信跟他好好解释一下，一定是成斐这个小子乱讲话。
两人僵着，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好。秦越彬不耐烦地看向两姐弟的方向，抱怨了一句：“有什么可聊的，烦不烦……”
他突然注意到眼前的教授正惊讶地看着自己，脸上有些讪讪的，却还是嘴硬：“我很忙，刚刚才下的飞机……”
秦越彬刚刚说着，突然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又看了看对面的许墨和不远处的姐弟，接起电话，捂着嘴慢慢走到了外面。
成雨和成斐刚刚交涉完，却看到只有许墨一个人站着。眼只望着秦越彬的身影，有些痴痴的。
“咳咳……”成雨稍微推了推已经逐渐脱离人设的伙伴。成斐皱着眉，虽然根本搞不懂眼前是怎么回事，但是正事要紧，便向许墨说：“许教授，我姐跟秦哥吃饭，我们两个大灯泡多不合适啊，不如我们在旁边另外坐一桌？”
“嗯……”
(四)
这是许墨第一次跟男人约会，虽然是在一个女孩的身体里，感觉还是非常的古怪。
“我这个酿鹌鹑，想尝尝吗？”秦越彬切了一小块腿肉，又夹上一点配菜，送到他嘴边。
“不用了。”许墨根本不想碰到他的叉子。
“那要尝尝我的酒吗？”
“你喝吧……”
“小雨，你今天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心事……”秦越彬慢慢也觉察到女友今晚异常的冷淡。
“没什么……可能是工作有点累……”
“啊，你那份工作不做也罢了，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医生，又这么辛苦。不做了我也养得起你。怎么样？”他握住了许墨的手，冰凉油腻的触感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你觉得我的工作不好吗？”
“有什么好的，抛头露面，那些男人来找你估计也不全是为了治疗……我看那个叫许墨的教授也一样，斯文败类！”
许墨只是低头慢慢切着牛排，自己竟然跟这样的蠢货一起吃饭……
秦越彬看到成雨的脸色有些难看，就忙陪笑着说，“我就是一说，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要生气。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说着就从西装内口袋里拿了一支唇膏出来。
“这是你喜欢的牌子出的限量颜色，我是找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快拿着，看看喜不喜欢……”
我拿着你能不能就不再摸我手了……
(五)
“看什么？”
成雨不用抬眼就知道成斐这个小子是看上她面前的前菜蜗牛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臭小子对于蜗牛，田螺一类的食物特别来劲儿。
“没什么……”成斐把自己的分量吃了，也没好意思问许墨吃不吃。如果是姐姐的话，那全部都会归自己，反正她也不吃的。
“我不吃这个，你要吗？”
成雨一时心软，还是把蜗牛让给了成斐。看他高兴的样子，心里不禁暗骂，以后最好多坑几次你老姐。想着不禁回头看了看另外那一桌，看到秦越彬牵着许墨的手，心中只能祈祷许墨挺住啊……
之后这顿饭就越走越跑偏了。
成斐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野男人了。这么一个大教授，虽然跟老姐一样说话没好气，但是竟然对自己这样一个大学学渣这么关心。
“许教授，你再给我看看这一题呗。”
成雨顶着许墨的脸，也不好发飙，本来想着这段时间没有怎么跟他聊天，就随口问了几句他的功课怎么样，身体还好吗这种无聊的话，然后这小子就真的正儿八经地翻出本随机数论习题册开始问起来。
她哪里会这个……
“咳，小桃啊，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看书，影响消化功能。”
“你……你叫我什么？”
成雨突然觉察到自己刚刚一时说溜了嘴，把成斐的小名说了出来……
“哦，是成雨告诉我的。”
“姐姐跟你说我的小名做什么？”成斐疑惑地看了看满面心虚的教授。
“就是随便聊天聊到的。你快吃，东西都凉了。”
“哦……”成斐乖乖地拿起刀叉切着盘子上的鱼排，然后偷偷觑着眼看着许墨，“许教授，你刚刚叫我小桃，是不是代表我也不用叫你许教授啦？”
“你想叫我什么？”
“恩……墨墨怎么样？”
成雨差点没把汤从鼻孔喷出来……
“不怎么样。你可以叫我许大哥。”
“哦……”成斐有点不服气，“为什么你可以叫我小桃，我不可以叫你墨墨？”
这臭小子是三岁吗？
“那我还是叫你小斐吧。”
“别……”成斐摆了摆手，“既然姐姐告诉你了，你还是叫我小桃吧……”
看着这小子一脸的傻笑，成雨竟然有些吃醋，一个陌生人问两句就这么热络起来，自己辛苦照顾了他这么些年得到些什么？
(六)
交换灵魂后还有一个麻烦的地方就是公共卫生间要怎么去。幸好世界上有一个东西叫无障碍厕所。但是问题是，往往一间餐厅也只有一间。
成雨已经在门口等了足足15分钟。她也不敢出去，成斐这个小子正拿着本随机数论候着呢……
突然，成雨听到厕所里面传来一个很长的叹息声。一听就很明确，是有人在里面做某些事情了。成雨脸一红，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再来一次？”
成雨止住了脚步，脑子里面嗡嗡的乱叫着，许墨的耳朵也有问题吗？怎么那么像秦越彬的声音。
立刻是一声娇笑，“你啊，一点都不怕女朋友就在外面？”
“她今天心情不好，没有跟你待着有意思……”
成雨紧走了两步，心砰砰地跳着，生怕自己再听进去那一句那些让人作呕的话会生生把晚餐吐出来。刚刚要走出餐厅，忽然摸到口袋里面刚刚配的秦越彬公寓的钥匙……
“许大哥，你在洗手间有见秦哥吗？姐都吃完那么久了，说他去洗手间快半个小时都没有出来。”
“他应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
成斐也没来得及问原因，就看到许墨走到姐姐桌边，牵了她的手就往外结账柜台走。
“许大哥，这样不太好吧……”成斐跟了上去，虽然今天跟许墨感情增进了不少，但秦哥毕竟是自己的未来姐夫，也不能得罪啊……
“没什么不好的。”许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那笑容似乎是死咬着嘴憋出来的。
“两桌一共是3476。”
许墨微笑地从钱包里面抽出了五张一千，放在收款小姐姐的面前。
“不用找了。”
真・阔绰啊……成斐立刻心心眼。
后来的事情成斐还是看晚上的电视八卦新闻才知道的。
“某企业高管残厕密会清纯网红，因门锁莫名被断匙卡住而被撞破。餐厅称此番行为有伤风化，对餐厅名誉影响极大，会保留追究权利。”
八卦新闻所谓的打码基本上就是眼那里模糊了细细一条，成斐用了一秒就认出，那位某企业高管就是秦越彬！怪不得之后打电话给他都是关机的状态。
在心里面又纠结了大概半个小时，他还是拨通了成雨的电话。
“喂……怎么了？”许墨把电话接了起来，看了看桌上的钟，已经是晚上12点了。
“姐，你在做什么？”扎小人，满地打滚还是狂吃零食？
“在准备资料，怎么了？”对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幸好没在看电视……成斐稍稍松了口气，但是马上意识到不对，如果姐姐现在还能悠闲地看书准备资料，那么把钥匙直接插在锁孔掰断的人又会是谁呢……他突然想起临走时许墨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应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
大教授还真是个狠角色啊！成斐突然觉得，许墨当自己的姐夫也是很不错的。跟老姐一样手段狠毒，敢情多给的一千多是维修费啊……
(七)
“我已经安排了代课，你不用再背了。”
从餐厅回到家里，成雨就一直捧着许墨准备的讲义猛背，之前她还一直抱怨内容太艰深，今晚却根本不用提醒。
如果不是成斐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许墨还没觉察到她的异样。只是觉得她走得比往常快，话也少很多。
“我没事，就是个渣男，教训完他我早已经忘记了……”她的眼睛还停留在讲义上，扫视这一个不短的段落似乎已经来回不下十几遍，却似乎还是没懂，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烦躁。
许墨伸手抽走了讲义，她皱着眉，手上空空的感觉让她无名火起，愤怒道：“许墨，你不是不能请太多代课吗？还是说你也瞧不起我，认为我背都背不出你的课！”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着眼前这浑身是刺的女孩，许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的眼睛还是在讲义上，“说完了吗？说完我要继续背了，你写的东西难死了……”
“我不希望你带着情绪备课，明天真的可以找代课。”许墨从前观察过很多失恋的女孩，像成雨这样打了鸡血的还没有见过。有些感兴趣，也许是学术魂在作祟。
“我没有！我好得很！”她突然想暴走，逃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确切地说，逃去一个看不见自己的脸的地方。现在大约是最糟糕的情况了吧。眼前那张圆圆无辜的脸，仿佛是个冷静的自己在默默观察着眼前的闹剧，她忽然又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恶心的对话……
“我不是心理学专业的，但是我也看得出你现在很不好……真的不需要一个树洞吗？”“树洞”是他从她的笔记里面学到的新词。
“你的脸太讨厌了……”
“这不是你的脸吗？”他有些无辜……
“对，就是这张脸！太，讨，厌……”她一字一顿。她现在的愤怒有一半是来源于自己，恨自己笨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回忆里，虽然秦越彬这几年对自己若即若离也不是一天两天，自己却一直在安慰自己，是因为他忙，是因为时间久了。就跟个笨蛋一样……还自诩是什么爱情心理专家，啪啪打脸！
许墨突然坐到了地毯上，朝她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他身后的位置。
“你这是什么意思？”
“背对背坐着，不就看不到这张脸了？”他笑了笑，“我刚刚也在背你的爱情治疗笔记，我试试看能不能成功开导一下本尊。过来吧。”
她犹豫着，这样温柔的声音似乎并不好拒绝。于是起身坐到了地上，背小心翼翼地倚在他身上。果然，看不见那张脸，似乎就没有那么别扭了。
“许墨，知道树洞保密协议吗？”
“明白。”
“算了，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成雨突然尴尬要起来，手却被拉住了。
“嘘——你现在不是治疗师，而是病人。听我的话，把眼睛闭上。”
这是她给许墨准备明天治疗课的台词，他倒是背得很熟。成雨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了眼。
“现在告诉我你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
“……我爸。”成雨脱口而出。
“为什么？”
“因为他也是个被骗的笨蛋……”
“可以讲一下吗？”
“我和成斐小的时候，我爸遇到了个女人，她骗了他的感情，也骗光了他所有钱。我们懂事以来，就没有妈妈，那骗子也没有和他在一起。他总是喝酒，不理我们，喝醉了不是哭，就是对我们动手。一点用都没有。”
“那时候对你们的打击很大吧？”
“也没有，我只是很恨他，觉得他没用。后来十六岁可以出来打工，我就把弟弟接出来，再也没有回去过。”
成雨觉得对面的手稍微握紧了些。
“秦越彬是我去大学送外卖时候认识的，他几乎天天都会叫我们店的外卖。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我没空谈恋爱，所以一直没有理他。”
“这样过了一年，我换了工作没有跟他讲，他跑到新的店里找到我，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时候他还是个穷学生，我是个外卖小妹，我们连关东煮都买不起两串，一串分着吃却很快乐。后来他事业越来越成功，我们之间却越来越远了……”
她伸手擦了擦掉下的眼泪，“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跟我爸落到一样的下场。他如果直接跟我说分手，我也许不会这么生气。但他那样，我觉得连自己都变得恶心了……”
“这跟你没关系，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她嘴上说着，眼泪却还是噼里啪啦地滴个不停。
她趴在他的腿上一直哭，他就给她递擦眼泪的纸巾，默默地听着她用哭腔讲着与他相处的一件件的琐事，来来去去不过是些平常小情侣会做的那些事，小到平时根本不会注意不会记得的小细节。不过，也许只有真正爱着一个人，才会忍不住对他的一切钜细靡遗地留心。
许墨喜欢观察人性，因为这是他觉得最难以揣摩的部分。比如此时望着膝上那张痛哭着的自己的脸，他似乎就不能继续保持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的态度。此时的她好像也在替自己流着眼泪，埋葬自己心里从不曾表现出来的心痛和失落。
良久的沉默让她突然回头，台灯散漫的光映在他眼里，仿佛也有一点泪光。
“许墨，你也被骗过吗？”
“不……我是骗人的那个。”
像是接受了自己的拷问，他脱口说出了真话，一直努力隔绝在心底的所有回忆似乎瞬间都苏醒了，很久没有出现的心悸袭来。他皱了皱眉，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真的吗？”成雨并没有觉察他的异样，却很意外他会讲起自己的事情。
“……树洞不该讲话的……晚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课不用备。”他突然站了起来，也不顾她的头被甩到地上，只是径直往房门走。
“……是生气了吗？”成雨看着几乎是跑出房门的许墨，小声说着。刚刚才觉得跟他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靠近，才问了一句就又跑走了，这反应也有点太大了吧……自己刚才明明唠唠叨叨什么都跟他讲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我的树洞先生。”
坐回了书桌前，狠狠哭一场的感觉就跟洗了澡一样清爽。再次拿起那一沓厚厚的讲义，她的内心燃起熊熊斗志！
“猪男友退散！为了报答树洞先生为我做的一切，我就勉为其难把这砖块背起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