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丨咩秀］执笛望雪》潇雨菱风

30、【十三】

　　杨相知坐在老旧的木桌前轻轻波动琴弦，琴弦颤动似是水波一圈圈晕开发出声响，相知看着琴弦出神，不知为脑海中却浮现出年幼之时师父将自己带去万花谷求医之时，一个穿着墨衣的男孩站在花丛中，吹着一根旧的已经泛黄的笛子。
　　那个男孩的眉眼温柔得像是春日的阳光和清风，轻轻拂过面庞，不知过了多少年当时的男孩子长大了，眉眼温柔依旧，眼底却再也看不到光，她以为他还是一如自己年少的时候认识的温柔淡薄的医者。
　　——他身处恶人谷。
　　兄长清清亮亮的声音传入耳朵，这句话本不是对她所说，相知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没入了苍茫大海，沉沉浮浮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身上满是已经只剩下深浅不一的痕迹的孙徵谦让她觉得陌生，昔日藏剑山庄里孙徵谦看顾鸾漪的眼神让她觉得心中酸楚。
　　“妹妹啊，你应是看明白了。“杨莫问回过头，月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将他的身影和树影一起拓印在地上。
　　杨相知抬头看兄长，莫问背光而立，她本应看不清他的面容，相知却觉得他似乎隐约看到兄长的眼中满是无奈和对她的怜惜。
　　“他是喜欢顾道长的，顾道长应该对他也情深意切。“莫问缓缓走过去在妹妹对面坐下，“你从小你喜欢他，也该放下了。”
　　相知呆呆的看着莫问不知该如何回答。
　　“世上没有人规定说你喜欢他就一定会得到回应。”莫问轻轻抚摸相知额前的碎发，他温柔笑起来，似乎有些心疼妹妹没有结果的初恋，“所以，相知，放弃吧。徵谦也未必适合你。”

　　孙徵谦本来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缓缓沉入深海，愈演愈烈的寒冷和压迫感包围在他的周身，让他有些窒息，忽然觉得似乎周身多了一股温暖柔和的暖流，渐渐驱散了寒冷和压迫感，缓解了他窒息的煎熬。
　　他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床头的灯火已经燃到了底部，蜡油顺着灯台留下来结成了不规则的形状，烛火微弱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窗外传来奇异花草的香味，但是抵不过他身边氤氲着的少女清冷却温柔的体香。
　　他感觉自己在被紧紧的抱着，是这个抱着自己的人给了自己驱散严寒的温暖，他缓缓偏过头去看身边这个抱紧自己的少女。
　　她穿着一层薄薄的单衣，若隐若现的可以看到她肩膀上依然形迹可怖的伤疤，以及胸口白皙无暇的肌肤，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不应该由他看到少女若隐若现的双峰和领口露出的白花花的幽谷，他似是触电一般马上转过头看着夜色之中的天花板。
　　只是他依旧感觉手臂传来的柔软的触感，唔……大概温香软玉就是这个意思。
　　孙徵谦觉得自己脑中气血上涌，本来平静的心绪也变得无法平静，她如此抱着自己，究竟是……
　　孙徵谦定了定神，理了脑中混乱的情绪，确实有一种说法是世上最好的取暖之物是人的身体，她怕不是因为……因为这个便想到了这个方法来救自己的命？且不说是否有用，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为了一个本来关系似乎只能算朋友的男子做这件事情，本就让他震撼又感动。
　　孙徵谦觉得鼻子有些酸楚，他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是不是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本以为世上没有人觉得他的生命胜过一切，原来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
　　孙徵谦轻轻抱住她单薄的身体，动作的变换也为让她从睡梦中醒转过来，看来她是真的未合眼照看了自己不知几个日夜，他记得他的身体像是沉入深海，耳畔却传来了少女焦急的声音。
　　是顾鸾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