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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尊上好兴致,好手段!”

      银簪飞来,我稳稳接住。旭凤同润玉站在一处,想必是已经见过了锦觅。我将银簪重新别入发间,望着他们两人。

      旭凤上前道:“先是兵不血刃地夺回了陨魔杵,现在又将主意打到锦觅的身上来。”

      他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

      我试探道:“看来火神殿下对锦觅的了解颇深。”

      旭凤脸色难看。润玉望望我,又望望他。

      我开始挑拨:“那火神殿下未免不够地道了,就不怕夜神殿下行差踏错,万劫不复么?”

      旭凤断言:“不可能,我虽不知夜神会将锦觅带出水镜,但我知夜神一向洁身自好,行事坦荡。”

      润玉亦道:“锦觅乃是润玉友人,身陷囹圄,润玉自然竭力相助。”

      我听他们兄弟二人一口一声的锦觅,实在想笑:“夜神殿下深居简出,火神殿下日理万机,这闲的、忙的,倒都对锦觅挺上心的。”

      润玉同旭凤互相望了一眼,再一起朝我望来。

      我自嘲道:“半城虽居魔尊之位,却比不过这花界的一个‘果子精’了。”

      润玉绵里藏针:“尊上过谦了,尊上每一次出现,润玉同火神都不敢大意!”

      我对他笑了笑,当真不谦虚:“那就好。”

      旭凤耿直:“还请尊上莫再打锦觅的主意,否则下次见面,别怪旭凤无礼。”

      我根本不愿理他,只对润玉说:“天色不早了,夜神殿下是不是也该回天界当值了?半城从未见过天河奇景,不知夜神殿下可愿带半城去见识一番?”

      旭凤立刻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一脸嫌弃地望向多事的他。

      润玉想了一想:“也好,尊上就随润玉一道走吧。”

      “哥。”旭凤拦了他。

      润玉摆摆手,望了一眼幽居。锦觅还在那里。

      布星台上,我抬头仰望一方深邃天幕,说好的天河呢?魇兽轻灵如鹿,在我的裙边蹭来蹭去,我凶它:“你走开。”

      一双蓝晶晶的眼珠懵懂地望向我,小脑袋又在我裙上蹭了蹭,然后一口衔住了裙摆。

      我抬手,润玉笑了。

      我抬着手听他说:“除了润玉,魇兽从不主动亲近旁的人。尊上这是要叫它伤心了。”

      放下手,扯回了自己的裙摆,我将它赶去了润玉身边。

      润玉摸摸魇兽的头道:“今日霜降尾火虎,就布九星尾宿吧。”

      白衣飘动,星石升空,仿佛在与天对弈,让我看他落子无悔。

      润玉,人如其名,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我却琢磨不透他。我差一点杀了他,他却同锦觅说我不是坏人。我囚禁折磨过他,他竟然还愿意将我带来此处。他一心施法,神情认真而专注,就像没有我在。

      不知道魇兽是不愿打扰润玉布星,还是真的对我特别感兴趣。

      我指着跃跃欲来的它,警告道:“你别过来啊。”

      魇兽看似羸弱,实则通灵神兽,与它太过亲近,于我并非好事。魇兽以梦境为食,善取人心思,防不胜防。此刻我虽无梦,可就是不想它靠过来。

      我同它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

      布星完毕,润玉转过身瞧见我与魇兽的模样,露齿一笑。我抬眼只见,魔界永世不得的春天,就在这一笑中!

      润玉唤回了魇兽:“没想到尊上杀伐决断,却拿润玉的这只小兽无法。”

      我别开眼道:“杀了它又没有肉吃。”

      润玉望了望我,脸上掠过了一丝尴尬之色。魇兽好似听懂了我的话,龇牙咧嘴地冲我嚎了一嗓子,就往润玉的身后躲去了。

      润玉伸手安抚魇兽,低了头问:“难道尊上非要与天界的一切为敌吗?”

      对,天魔势不两立。但我不说,只是望着他。

      他说:“太初有道,化生阴阳二气,清浊自分为天魔两界,继而才有善恶正邪。尊上因过往战事怨怼天界,润玉理解。昔日的魔尊之死,我父帝脱不了干系,尊上有气可尽管冲润玉一人。父债子尝,润玉毫无怨言。”

      所以他瞒下了我曾对他做过的事情。所以,他真的不怨?

      没有这个道理,那般烈性的妖毒还化不了浮梦丹!润玉没了浮梦丹,却还愿尽人子之孝,替父受过。当真是谦谦君子,百善孝为先。

      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佩服到冷笑:“六界传言夜神殿下卑以自牧,温润君子,果然是天帝的好儿子。”

      他淡淡地道:“尊上谬赞,润玉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我半分情面不留:“可你父帝从未真正重视过你!”

      润玉神情黯然,但并不忧伤:“润玉生来便是注定孤寂的命理,幼时不容于母族,既然选择了做这九重天上的大殿下,就该懂得进退。父母之恩,昊天罔极。为人子,润玉背弃过生母已是不孝,不愿一错再错。”

      父母之恩,昊天罔极。

      我问他:“那你可知我父王究竟是如何死的?”

      他说:“知道。”

      我盯着他的那双眉眼,想到了我哥。双手紧握,我一字一字地问:“代父受过,你确定你受得住吗?”

      魇兽敏锐,吓得瑟瑟发抖。

      润玉无畏无惧:“倘若能消了尊上心中怨气,换两界相安无事,润玉何妨一死。”

      原来,他才是真正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的人。

      太微啊太微,这般优秀的儿子,你竟然能漠视?

      “润玉,我知道你想用你的方式来保护你想保护的那些人。我劝你先想一想,那些人真的值得你这般做吗?你生母为何而死,天后又是如何待你,就连旭凤也处处压你一等,可你有哪点不如他?然而这一切,你的父帝不闻不问。”

      该死的不是你,该死的是太微!

      润玉捏住了袖边,半天才道:“众生无辜。”

      我摆头:“没有无辜的人,纵恶只会换来更大的恶果。卑微之心,没资格慈悲为怀。”

      他的身躯微微一颤:“卑微。”

      我提起簌离:“如果你的生母还在世上,见你如此,肝肠寸断。”

      润玉没了底气:“不会的。”

      会的,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簌离还活着,她还在为你而活。你是她最后的希望,亦是我最深的无望。你亲自吃下荼姚给的浮梦丹,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我们都想结束所爱之人的苦难,却都陷入了更深的苦难当中。

      我们只能一起痛着。

      夜凉如水,星辰不过是点缀,让天空看上去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最黑暗的地方,永远在人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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